“货物移交,请签收。”

雷蛇一丝不苟地在签收单上写上了黑钢国际的全称,交还给德克萨斯,随后接过对方手里的小纸包。

她不由低下头看了看。就这个?一个小邮包?

“嘛,嘛,我能理解你的疑惑,但是这确实是雇主要的东西哦?”能天使解释道——雷蛇依然无法习惯这个反常的萨科塔人说个不停的嘴。

“我还以为会是什么更危险的东西,源石炸弹之类的。”芙兰卡凑过来,从雷蛇手上抢过纸包,端详片刻,又丢还给雷蛇。

不出所料,雷蛇当场就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样喊道:“芙兰卡!不要乱丢客户的私人物品!”

芙兰卡没有搭理她,也没有去看仍然自顾自说个不停的能天使,对看起来更靠谱一些的德克萨斯问道:“既然不是什么危险品,为什么不直接送到黑钢总部?”

“会送到的。”德克萨斯点了点头——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她手里的巧克力棒已经少了半包。她微微颔首,说道:“从这里开始,按照雇主要求,企鹅物流会协助护送。”

“嗯?有这个必要吗?”

德克萨斯让开窗口的位置,说:“看外面。”

芙兰卡来到窗边,逆着阳光,微微眯起眼睛。片刻后,她挥挥手,招呼雷蛇过来。

雷蛇快步来到窗边,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芙兰卡问:“优等生,有什么见解?”

“狙击手,在附近的高层楼里。”雷蛇抬起手,遮住阳光,“没有掩饰交通工具,从车辆上判断……有三倍的人手已经进入了酒店。郡警没有反应,看起来他们不想介入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

“没错,浪费了你这双适合配近视眼镜的眼睛。我还挺想看看你戴眼镜的样子的。”

“作为交换,你戴上项圈如何?”

和雷蛇斗嘴的同时,芙兰卡稍稍意外地看向站在一旁,如同冰雕的德克萨斯。鲁珀族的少女双眼不知道看着哪里,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虽然能天使在对她喋喋不休,但是她应该也没有在听。

她是怎么注意到这些人的?芙兰卡确定,德克萨斯自始至终没有将视线投向窗口。总不能是靠嗅觉吧?

芙兰卡抽了抽鼻子。从血统上看,鲁珀、沃尔珀和佩洛十分相近,但是后两者都没有鲁珀那天赐的敏锐感官。空气中,她只嗅到了雷蛇身上极淡的香水味道。柠檬和一点点生姜的味道,是不属于少女的阳刚英气。

虽然很想以此为由捉弄一下雷蛇,但现在不是恶作剧的好时机。芙兰卡对于恶作剧有自己的哲学,适合的时间、地点、对象和观众,缺一不可。

“萨卡兹人,萨卡兹雇佣兵,来的恐怕是……”

“芙兰卡,”雷蛇喝止了芙兰卡,摇了摇头,“现在不适合聊这个。”

“也是。”芙兰卡点点头,接着说:“该走了。”

向房门迈出两步,芙兰卡停下步子,转身面向跟在身后,笑盈盈的红色天使,问道:“你跟上来做什么?”

“啊啦啦,我们接到的委托是把东西完好地送到黑钢,可不能半途而废。”

德克萨斯正在解开用布缠好的武器,点点头道:“企鹅物流,使命必达。”

“哼。”芙兰卡不置可否,推开门大步迈出。

雷蛇赶紧追了出去,喊道:“喂,芙兰卡!防具!防具还有装备!你给我站住!好好跟在重装干员后面!”

能天使挠了挠头,说道:“我们,被小看了?”

“能天使,太弱了。”德克萨斯点头道,纤细的双剑挂在腰间。

“唉?这是开玩笑吗?一定是开玩笑吧?”

“是。动身吧。”

在楼梯的转角,两个萨卡兹人拦住了芙兰卡。两人身着重甲,手持大剑,凶悍之气油然而生。芙兰卡吸了口气,没有闻到血腥气,虽然还不确定他们如何处理了酒店的工作人员,但是至少还没有下杀手。

在哥伦比亚,有些规矩是不能破坏的,否则那些家族教父会毫不犹豫地用一颗鹿弹送你出局,就像碾死一只蚂蚁。她隐蔽地叹了口气,故作微笑问道:“呀,你们是谁?我只是路过的,放我走好不好?”

回应她的是两人举起的大剑。

“真是头痛。”芙兰卡轻轻举起迅捷剑,“我可不擅长进攻啊。”

等到雷蛇追上芙兰卡,芙兰卡正蹲在受到重伤的两名雇佣兵身边,检查他们的随身物品。见到雷蛇跑来,她笑道:“太慢了,班长。”

“班长又是谁啊!”

“别在意细节,货物你收好了吗?”

“当然。”雷蛇放下背包,将挂好各种工具的战术背带取出来,递给芙兰卡,说道:“把你的装备穿好,芙兰卡,突围可能不容易。”

“哦。”芙兰卡接过背带,随手扔在一旁,“我准备好了,我要走了。”

“芙兰卡!”

芙兰卡就像鬼魅,穿过楼梯间,以惊人的速度向下机动。在二楼回廊,她遇到了新的对手。看起来,之前遭遇的应该只是侦察兵,而这次是真正的六人作战小队。

看到芙兰卡的瞬间,几名雇佣兵立刻散开队形,表现出了极高的战术素养。其中两人手持大剑逼近,两名负责支援的弩手迅速寻找掩体,同时掩护术士和医疗者。

只不过,令芙兰卡想笑的是,她听到其中一人在高呼“人在这边”,让她怀疑雇佣兵是不是用不起对讲机。

“真遗憾,看来你们已经被污染了呢。”芙兰卡慢慢举起迅捷剑,短刺剑则被右手藏在身后,“这样的话……烧起来吧!”

迅捷剑迅速红热,两次呼吸,从芙兰卡说完话,到迅捷剑完全加热,仅仅用了两次呼吸的时间。近2500度的惊人热力,像一道流星般,在空气里留下扭曲的热浪,直取左侧大剑手的咽喉。

萨卡兹人竖起大剑,挡住了迅捷剑,也挡住了他的视线,让他忽视了芙兰卡嘴角的笑意。下一刻,红热的迅捷剑刺穿大剑,刺入萨卡兹人的咽喉,捣毁了他的颈椎——毫无疑问的致命伤。

“一。”

对与同伴骤然死亡的震惊没有让雇佣兵们的动作有一丝迟缓。弩手架好了弩,但是没有击发,而是在等待大剑手击退对方,创造良好的射击窗口——对于手持轻型武器的敌人,萨卡兹大剑手的力量就像一道城墙。

“愚蠢。”芙兰卡下了评语,如同火中的舞蹈,旋转身体,抽出迅捷剑,短刺剑探出,用剑刃去抵挡另一名大剑手的进攻。短小的刺剑根本没有挡住大剑的可能性,但只是微微的偏转,对于芙兰卡来说已然足矣。

她双腿叉开,柔软的腰肢向侧后方弯曲,被偏离的大剑擦过她的一缕发丝。错过大剑的轨迹,身体在弯曲中积聚的力量想弹簧一般释放出来,芙兰卡如同炽热的暴风,撞进大剑手怀中,短刺剑自下而上,从头盔的缝隙里刺入脖颈,从脑后穿出。

“二。”

弩手没有再犹豫,立即扣下扳机,两发弩箭一发射向芙兰卡的腹部,另一发则瞄准了腿。与此同时,术士手中的法术成型,向芙兰卡飞过来。

反倒是医疗者不知所措,完全没有预想到作为前锋的大剑手,受到的第一击就是致命伤。

芙兰卡抬起一只脚,以单脚为轴再次转动身体,大剑手的鲜血溅了她一身,而弩箭堪堪擦过她的裙摆和小腿,在小腿上留下一道血痕。双脚踩稳,迅捷剑斜向上挑,将源石技艺聚成的法术击散。

虽然距离弩手更近,但是芙兰卡刻意忽视了正在装填,毫无反抗能力的弩手。掠食者般的双眼紧盯着术士-医疗的二人小组。

似乎是预感到了即将到来死亡,医疗者举起法杖试图抵挡,但视野最终凝固在从天而降的赤红火光上。炽热的剑刃切开法杖,沿着中线在医疗者身上留下一道可怖的焦糊伤口。

“三。”

不远处的术士作出了本能反应,转身拔腿就跑。仅仅跑出两步,被当作暗器,飞掷而出的短刺剑刺穿了术士的大腿,导致他被身体的动能绊住,跪在了地上。

芙兰卡走到术士面前,看着正在瞄准她的弩手,微笑道:“我其实不太擅长正面进攻。”

她抓住术士的衣领提起来,与弩弦的响声不分先后。两支弩箭透胸而出,术士眼看命不久矣。

芙兰卡看着这名雇佣兵术士,被防弹面具遮挡的脸看不清相貌。她松开手,术士的躯体坠落在地,眼看命不久矣。

“四,不是我干掉的哦。”

此刻的两名雇佣兵弩手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扔掉了弩,拔出随身的匕首冲上来。不论如何,他们已经没有装填的机会了。

“勇气可嘉。”

迅捷剑划破空气,从手腕,到手肘,到肩膀,最后是心脏。在近身对攻中,两名雇佣兵弩手持匕首的手臂几乎被如出一辙的方式完全摧毁,最后被洞穿心脏。

“五、六。”

芙兰卡转身,来到术士的尸体旁,抽回了自己的短刺剑。阳光从酒店巨大的玻璃窗透进来,洒在芙兰卡身上,发丝间的反光,如同星星点点的烈火。

她看向窗,阳光很温暖,但是有些刺眼。她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睛。

下一刻,窗户突然破碎,粉碎的玻璃将阳光散射,在大厅中留下一道光芒之雨。瞳孔骤缩,芙兰卡在光芒的缝隙中看到了暗藏的杀机,她想要抬起手,但是即使是她,在这种情况下也来不及做出反应。

冰冷的弩矢,混入明媚的阳光,杀意隐藏在光线里。

“铛。”

清脆的响声,光线被阻断了,青蓝色的身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