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sir，早。”诗怀雅打着哈欠，推门走进陈的办公室，“威廉.泰伊思的调查笔录我做出来了，但没露出什么破绽。不过，我肯定他知道些什么，我再去一次……唉？”
诗怀雅的话噎住了。她注意到了，在场的陈和星熊，正在用无比诡异的眼光看着她。
“怎，怎么了吗？我今天……有好好穿着制服啊？怎么了，你们说话啊？”
“我知道了，我们也知道威廉与案子有关了。”星熊开口道，敲敲办公桌上，刚刚印出来，还在发烫的报告，“你来看看吧，大小姐。”
“搞什么，装神弄鬼的？”诗怀雅凑上前来，看向报告上的内容，“第四起爆炸案？该死，太突兀了……死者……威廉.泰伊思？！怎么会？！”
“我们第一时间进行了检验，确认是本人。现在，维多利亚大使馆和泰伊思工业，还有其他维多利亚企业都跟发了疯一样……他们在质疑，龙门维持治安，保护维多利亚商人的能力。”
“*龙门粗口*，贼喊捉贼的家伙。”陈有些头疼。
与此相对的是，诗怀雅沉默了几秒之后，敲着桌子接连骂了五分钟各式龙门粗口，丰富程度令人叹为观止。直到陈皱着眉头说“这是我的桌子啊扑街”才作罢。
诗怀雅喘着粗气，把资料摔在陈的桌子上，说道：“我去工作了。”
“大小姐……”星熊想要说什么，但是陈抢过了她的话说道：“告诉我你接下来的计划。作为突破口的重要人物死亡，你准备怎么继续调查？”
“我不知道。”
“你站住。”
“我拒绝。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我……”
“叉烧猫！你给我冷静点！”陈一拍桌子站起来，“我命令你站住！”
诗怀雅停住了脚步，背对着陈，一动不动。肩膀摇晃了片刻，平复了自己的喘息，诗怀雅才说道：“想要嘲笑我也不是现在。我知道，自以为是地夸口却被打乱了计划是一件看起来很蠢的事情。”
“我没打算嘲笑你。”
“那你准备做什么？”
陈使了个眼色，小声对星熊交待了些什么。身旁的星熊心领神会，走出办公室。路过诗怀雅身边时，她拍了拍诗怀雅的肩膀，但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
办公室的门发出一声轻响，室内只剩下了诗怀雅和陈两人。陈想了想，说道：“坐下说吧。”
诗怀雅慢慢转过身，皱着眉头坐在陈办公桌的对面。她的表情依旧难看，心情更说不上平静，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说道：“失态了。我会弥补我的过失……”
“从何弥补？”陈的语气依旧平淡，就好像刚才拍桌子的人不是她一样，“你有计划了吗？”
“没有。但是我不能什么都不做……绝对不能。”诗怀雅低着头，陈看不到他的表情，“这是挑衅，是宣战。It has been personal。”
“说人话。”
诗怀雅深吸一口气，说道：“这已经是私人恩怨了。”
“那你又准备做什么？”
“动用大古集团的力量……”
“醒醒吧，诗警官。”陈叹了口气，“再动用你的家族力量，毫无疑问，会把大古集团拖进这场战争。”
战争，就是不择手段的取胜。诗怀雅本想这么说，但是陈点出了问题的关键：“问题是，大古集团的当家人不是你，而是诗怀雅先生。他……会任由你把大古集团卷入这场战争吗？”
“……他不会。”凭借自己对祖父的认识，诗怀雅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情的风险远大于收益，她的祖父不会同意她如此胡闹。
“从现在开始，”陈说着，给诗怀雅倒了一杯咖啡，“我们只能依靠近卫局自己的力量了。”
“是啊。”诗怀雅叹了口气，“我去叫专案组开会。”
“专案组那边我让其他人去负责了。”
“那我……”
“看看这个。”陈把一张模糊的照片递给诗怀雅。
“这什么？演唱会？”诗怀雅眯起眼睛，“镜头太晃了……这有什么用？”
“这是一个小报记者在一场偶像演出过程中意外拍到的。左上角，第二辆车后。”
诗怀雅按照陈的指示仔细观察照片细节，好半天之后，才问道：“唉？这是六星帮的人？好像还关在地下室里……”
“是谁不重要，我们审过了，确实有六星帮的人参与了武器交接。”陈揉了揉眉心，“你看左边一点，撑着手杖的那个人。对他有印象吗？在泰伊思工业的资料里有没有见过他？”
“唔……嗯……”诗怀雅眉头紧锁，努力挖掘着记忆中的碎片。
“认真些，诗警官。”陈说道，“这可能是我们唯一有用的影像资料。”
“……太模糊了，我不确定。”诗怀雅叹了口气，“可能是威廉.泰伊思的弟弟，但是我手头没有资料。发生这种事情，维多利亚大使馆也不会配合我们，调出资料给我们看吧？”
“他叫什么名字？”
“罗曼……什么来着？”诗怀雅烦躁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恍然道：“想起来了，罗曼布里亚.泰伊思。”
“罗曼布里亚.泰伊思。”陈点点头，“你之前的调查里对他有什么记忆吗？”
“父亲是泰伊思家族的元老之一，但是他不属于泰伊思工业。很早之前他就去维多利亚皇家陆军服兵役——或者说，被送去服兵役了。”
“兵役？你确定？兵种和部队能查到吗？”
“不太可能——很重要吗？”
“也许。”陈深吸一口气，“诗警官……”
“我不姓诗啊！”
听到熟悉的反驳，陈的嘴角翘起微不可察的一丝，道：“你去联系情报部门，尽快定位罗曼布里亚.泰伊思。我会组织特别督查组，一旦找到了他，立刻实施抓捕。”
“抓他？维多利亚人会气得跳脚的吧？”
“我管不着。任何敢于挑衅龙门的人，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星熊走进来，见到两人正在谈话，语带笑意道：“看来你们都冷静下来了。大小姐，你还好吧？”
“我好得不能更好了。”诗怀雅咬咬牙，“如果把那家伙抓到我面前，我保证克制自己，不打死他。”
星熊擦了擦不存在的汗说道：“你这样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好……算了，来，趁热吃吧，大小姐还没吃早饭吧？”
星熊把塑料布铺在办公桌上，摆上手里提着的热气腾腾的蒸笼道：“近卫局附近最好的铺子，他家的流沙包可是一绝。”
“这是？”诗怀雅困惑不解。
“老陈说你这么早来上班，肯定是熬夜了，而且没吃早饭。”
“我没说过。”陈冷不丁地插话。
星熊假装没听见，继续说：“所以她让我去给你买点早餐。流沙包，水晶虾饺，排骨，凤爪……”
“别报菜名了。”陈打断了星熊，“坐下来一起吃吧。”
“我吃过早饭了，就不陪你们了。”说完，星熊挪开诗怀雅面前一口没动的咖啡，“哈哈，陈煮的咖啡很难喝吧？”
“星熊！”某人恼羞成怒的声音。
“来，奶茶一杯，多放珍珠。”星熊把纸杯封装的奶茶放在桌上，“这算是我请的，只有你一份哦。”
“你倒是给我也带一杯啊！”
“你不是要喝咖啡嘛。”星熊笑着耸耸肩，“二位慢用，我去动员人手，准备出击了。”
“辛苦了。”诗怀雅点点头。
室内又回到了两人独处的环境，但是却又充满了蒸点心的香味。诗怀雅感到有些尴尬，一旦脱离了工作，她就不知道该跟陈聊什么。
就算忽视了糟糕的上下级关系，爱好广泛的她，也没办法和一个工作狂人找到共同话题吧？
她用吸管戳开塑料膜，让砂糖和炼乳调出的廉价甜味和一点点微弱的茶香充盈口腔。大脑的昏沉逐渐被驱散，似乎就连心情也好了起来。
“嗯，咳咳。”陈突然出声，把正沉浸在奶茶与早间阳光构筑的梦幻世界里的诗怀雅吓了一跳，“等案件结束，去逛个街吗？”
“啊？不……唉，你说什么？”诗怀雅一脸呆滞，怀疑自己听错了。
“逛街，看电影，吃个晚饭。我请客，就当作是感谢好了。”
“唉？唉唉唉？”
“不愿意就算了。”陈摆摆手，“反正你也有钱，不需要……”
诗怀雅猛地站了起来，这反而把陈吓了一跳。
“愿意！当然没问题！”诗怀雅的语气斩钉截铁，“不过你居然还会去逛街……你该不会是骗我去健身房和搏击俱乐部一类的地方吧？”
“*龙门粗口*，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陈皱眉说道，“我也是会去正常逛街放松的好吗。”
诗怀雅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陈。
“啊啊啊我知道，”陈咂嘴道，“反正你们都这么看我无所谓了。赶紧吃饭，吃完还有工作要做——诗，警，官！”
“噗……噗噗……”
诗怀雅捂嘴偷笑。
意外的，有点可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