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身旁,有个女孩用左手撑着脸颊坐在一把小椅子上。
她身着纯白色的蚕丝制连衣裙,深绿的长发被扎起束成高马尾,马尾上方还绑了一个用作固定的纯黑蝴蝶结,她吊起眼角,用带有泪痣的右眼盯着维诺尔并鼓起脸颊掐着他的脸蛋,看起来她正因为维诺尔在交谈中出神而怀抱不满情愫。
她的名字叫艾琳·泰勒雪珀格,是精灵女王阿西娜·泰勒雪珀格的亲生女儿,也就是的王之女,今年年满154周岁,大概是因为周围没有同龄人的关系吧?在维诺尔来到这里的第二天上午,她突然冒出来,拉着他到处跑。
虽然维诺尔一开始对能在陌生的地方交到“同龄”朋友而感到开心,但经过几天时间的相处,他便觉得这个女生若干有些烦人,艾琳几乎是每天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凑到维诺尔的身旁,对于这热情洋溢的她,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只能打打马虎眼随声附和一下。
“在听在听。”
“哦,开始变得能说一些单词了嘛?这一切都是多亏了我啊。”
嗯,要问是不是这样那也确实如此,这几天她总是会在晚上借着学习交流的名义进入维诺尔借住的那间屋子玩耍,虽然也不是没有教,但玩耍的成分还是占多数,前面两天到睡觉时间她还会乖乖离去,后两天就直接赖着不走了,这也是为什么维诺尔会觉得烦躁的原因之一,接触的时间太频繁,两人每天几乎有一半以上的时间都待在一起。
“那你重复一下我刚刚说了些什么。”
“......开始变得能说一些简单的单词了嘛?”
“不是这句,再往前面点。”
“......艾琳,我...现在...有事做。”
维诺尔想不起再之前她到底说了些什么,于是便操起一口生涩的精灵语转变话题。
“看吧!你果然没在听!还有,我说了多少次了,要叫我姐姐大人!”
她鼓起脸颊生气的用双手揉弄维诺尔的脸庞,维诺尔的脸蛋被揉成各种形状。这是让他觉得烦躁的原因之二和三,艾琳实在是太任性了,而且她总喜欢在维诺尔面前摆出一副年长者的姿态,虽然事实就是如此,艾琳的年龄比维诺尔他老妈的还大。
他用难以掩饰的疲倦语气,说着“快住手”的时候,萝丝停下在案板上切蔬菜的手,走到他们之间半蹲下来,为维诺尔圆了个场。
“艾琳大人,您不是还有课要上吗?再不去的话会让老师久等的哦。”
“每天都是上课上课上课,我已经厌倦了!”
艾琳表现出反抗的态度,她抓着维诺尔的手,站起身。
“这里太无聊了,我们还是去外面玩吧。”
“但...是......”
维诺尔露出有点困扰的神色,他看着眼前还未削皮静静躺在椭圆形手工制竹篮里的半框土豆,然后吐出不流畅的精灵语。
“等等,没...削完。”
“真拿你没办法啊,你的动作太慢,等你弄完我都要打瞌睡了,所以我也来帮你削!给我心怀感激吧!”
艾琳摆出一副了不起的模样双手抱胸擅自在那里做了决定后,转头对厨娘萝丝伸手。
“就是这样,所以给我刀!”
“诶...但、但是这很危险的,公主大人还是在一旁看着就好了。”
萝丝面露难色,一方面是因为怕公主受伤,另一方面是怕自己让公主做杂事这件事要是被人传出去的话,会对自己影响不好,她左右为难。
“什么?你的意思是他能做好的事情我做不好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那你是什么意思啊?啊?”
“这、这个......”
在艾琳的层层压迫下,萝丝最终败阵下来,唉,这也没办法嘛,毕竟以她的立场来说刁蛮公主不好应对。艾琳从萝丝那里接过小刀后就开始鼓起干劲准备削皮,精灵厨娘露出一脸苦笑,无奈的摇头,但她转念一想,就算公主再怎么不谙世事、不会做家务,也不可能会因为削个皮而受伤吧?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然后回到岗位上处理手头的工作。
但随着“噗嗤”一声和公主的怪叫响起,她不得不对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接着就把他们都赶出去了。
○
维诺尔和艾琳被赶出了厨房,他们现在正走在前往花园的路上。
下午的太阳毒辣辣的照射着他们,维诺尔用手把斗篷的帽檐拉低。
艾琳脸色阴沉的握紧刚被治愈魔法治好的左手,她边咬牙切齿说着“可恶”边怒气冲冲的踏着步伐走在维诺尔的前方。
刚刚发生过的事情仿佛还历历在目,艾琳在拿起小刀准备华丽的剥下土豆那粗糙的外衣时,她的手一滑,刀片不慎把虎口下的肌肉给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虽然维诺尔有对她说一些安慰的话语,但她不但不接受维诺尔的安慰,反而还恼羞成怒的说着“啊啊,反正我就是个连削皮都做不到的废材精灵”然后用手不断抓乱维诺尔的头发用来出气。
真是麻烦死了,维诺尔打从心底这么觉得。
“艾琳,你在这里干什么?”
前进了十几米,转向右边的一条道路,前方有个人影向着维诺尔他们走来。
艾琳在看到那个人的脸时“咕”的一声停下了脚步,刚准备往反方向逃跑时却因为维诺尔的反应而僵着不动。
维诺尔紧紧的靠在她的背后,用手抓住她的衣服。
她还发现维诺尔的身体有点颤抖。
前方的人影渐渐靠了上来,来者有一身红色的布制便衣和一头彰显个性的红色头发与火红的吊梢眼,左眼上有一条刀疤,她在艾琳面前停下开口。
“居然敢翘掉我的课,胆子不小啊。”
“呜、阿曼达老师……”
阿曼达·亚力桑德,是女王冒险时期的队友之一,现担任女王的护卫以及王女剑术指导一职,和女王一样,自五天前分开后,维诺尔就再也没和她见过面了。
而且维诺尔也不想见她,不如说永远不见面更好。她给维诺尔的印象是“敌意”,与闯入家中,造成这一现状的罪魁祸首“背头男”一样的印象,满满的“敌意”。
看着她会让维诺尔不自觉的联想起背头男的事情,然后从背头男身上又会想到已故的双亲,他本来是打算极力避免自己去想这些东西的,但一看见她,维诺尔感觉自己长时间压抑的情感好像要爆发了一样,他想马上从那里逃走,不然好像会有什么东西漏出来。
他跑走了,艾琳见状也顾不上和阿曼达说什么,便抬起脚追了上去。
等艾琳追上维诺尔后,无论她怎么问,维诺尔都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然后,两人的一天就在难以言喻的氛围中结束了。
傍晚,维诺尔回到自己的房间中。
他在进入房间后就立即把门给锁上了,为以防万一有人闯进来。他喘着粗气,靠在门旁,他能感受到自己已经在忍耐的极限中徘徊,如果再和他人共处一室,自己一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他很想吸血。
不是有那种情况吗?有些人在遇到什么烦心事时,都会透过暴饮暴食来排忧解难,现在他想吸血的这种情况正是压力大的体现。
但他不想去做这种事,他对这种嗜好可谓是厌恶至极。
欲望以及厌恶感持续鞭打煎熬着他,他就这样度过了这漫漫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