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丝和最后的流放者们坐着最后一趟前来接送的运输机回到塞伊诺斯,在这期间泰丝又和达利安连了一次通讯,汇报她被秘密指派的任务完成和没有人遗漏下来。达利安要求泰丝下飞机之后立刻赶去和他见面,但泰丝还是不放心地跟着流放者们走了一段路,想确认他们能顺利地进入塞伊诺斯。然后看到的结果让她气得够呛。
她看见流浪者们都被聚集在一个大房间里,一个挨一个地站着,要么就坐着。他们本来就一桌破烂、面容憔悴,这样聚在一起更像是一群难民。除了他们之外房间里还有几个端着枪的士兵,他们分站成两排守住入口面对着流浪者们,像关押犯人一样看着这些人。
泰丝以为故意拖长时间的分批运送、仔细检查他们的人数和武器就已经算是过分了,但明显达利安还有更多的想法。
“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把他们聚集在这里?”
泰丝走到一个士兵旁问道,士兵回答说:
“副司令的命令,在确认他们没有危险之前先集中起来。”
“危险?你觉得这些人会有危险?”
泰丝指着缩成一团的流浪者,那些人大多数都没有武器,而且身体消瘦,精神萎靡,如果让他们和这些士兵战斗的话不到五秒就会被放倒。但那士兵对此无动于衷,对于呈现在眼前的悲惨景象视而不见。
“这是副司令的命令,我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
泰丝看出来和他继续说下去只是白费劲,他不可能去违抗达利安,于是转了话题。
“那要怎样才能让他们离开这里。”
“通过检测。”
士兵用枪指了指房间另外一边。原本被聚成一堆的流浪者们挡住视线,而泰丝又将注意力放在和士兵说话上所以没有注意到,但现在她看见了,大房间还连着一个小房间,那里也有几个士兵,还有一些穿白大褂的人。那边的士兵叫了一声,其中一个流浪者就离开群体走过去,一次只能过一个人。
“什么检测?”
“安全性检测。里面有专业的人员和仪器,我也搞不懂,反正可以检查出他们有没有携带病菌和其他不该有的东西,只要都经过检测那么他们就能被允许进入塞伊诺斯。”
不该有的东西,泰丝知道这个名称只能指的是那些没有登记的武器弹药,达利安认为他们会用秘密带入的武器在这里搞破坏。
然而经过刚才的谈话泰丝想到只有达利安一人认为他们会这么做,这个士兵的语气表明他根本不在乎这次任务,谁都觉得这样一群可怜的流浪汉不会造成威胁。
“现在是第几个人?”
“第三个。”
“三个!”泰丝喊出来的声音引起附近一些人的注意,他们转头看了这边一眼然后马上转回去。“你是说从第一批流浪者到这里开始到现在只检车了三个人?”
“检查的过程非常仔细。”士兵摊开手“副司令的要求。”
副司令、副司令,什么都是他,泰丝快恨死那个人了。
“那至少给他们提供食物和水,还有医生,不是在那边检查的那种,而是以防这些人有谁撑不住倒下。”
“我会去申请的。”
他不会,从语气就能听得出来。
我必须在见到达利安之后自己跟他说。
泰丝在心里这么决定。
这时从房间另一头传来骚乱,几个士兵在大喊,他们全都把步枪端在手里做出准备射击的动作。
身旁的士兵向另外几人下了原地守卫的命令,然后带上一人赶过去,泰丝跑得比他们还要快。
那些端枪的士兵把枪口全都对准一个流浪者,他手里也拿着一把枪,一道道斑驳的划痕堆积在上面,几乎已经腐朽,但他还是不愿意放下,紧紧握着它替自己防卫。
一看到这架势另外几名流浪者们也站起来,他们都是带着武器的,和士兵们形成对峙的态势。
“放下武器!”
士兵大喊,没有人行动,他们打开保险。
“等一下!”
泰丝闯进他们之间。
“请你让开,泰丝队长,我们不能让这些家伙把武器带到里面去。”
“如果这些武器也通过检查证明是安全的呢?”
“那也要让他们暂时分开,里面都是贵重的人员和仪器,不能冒这个险。你已经完成了你的任务,请别来妨碍我们的。”
这条路行不通,泰丝转身面对流浪者。
“先把它们放下,很快武器就会回到你们手里。”
“如果我们从过去的经验中学会了什么,那就是绝不放弃保护自己的力量,谁也别想把它从我这里拿走。”
泰丝其实非常理解这些人的想法,他们手中的武器在绝境之中保护了他们的生命,这样的东西对他们来说意义非凡,远远超过了一般的枪械。就像泰丝自己的战斗装甲一样,更像是一个伙伴,而不仅仅是工具。
但是他们不能在这里打起来。
芬恩呢?他在哪,为什么不出来控制这些人。
完蛋,他肯定在达利安那里接受审讯,说不定比这里的情况更加危机。
需要有人来帮他们,但如果芬恩都自身难保......
泰丝走到流浪者的枪口前,按住他的枪。
“把枪收起来,芬恩一心想要给你们一个家,让你们住在安全的地方,不要辜负他的这份心意。”
“我们回来这里就是个错误。,这里早就没有我们的家了。”
“但那是他努力去做的!”泰丝勇敢地用胸膛抵上枪口“他很清楚你们在那里没有未来,你们的资源快消耗完了,很快就会失去保护自己的能力,所以他才要来这里寻求庇护。我们的司令官不相信你们,但他正努力地去争取信任,如果你们还把他当成领袖那么就不要让他的努力白费。”
对方在犹豫,他的目光开始游离,泰丝顺势走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臂。
“我知道你们也不信任我,但你们要信任芬恩,他曾带你们脱离危险,绝不会做有害于你们的事情。”
犹豫了几秒之后对方把枪放下,泰丝长舒一口气,才发现自己背后冷汗直冒。
*****
泰丝气冲冲地跑去找达利安,所幸她不需要跑多长的路,达利安并没有待在他的办公室里,而是待在停机坪附近的一个审讯室,只要走上几分钟就能找到。
真的是很会挑选地方。
泰丝在心里愤怒地吐槽,然后推开门走进去。她的力气有点大,以至于开门的声音让屋子里的三个人都转头过来。达利安、芬恩和一名卫兵,他们都从泰丝脸上发现了她不好的情绪,但泰丝还是秉承着一名士兵的素养,规规矩矩地向达利安敬礼。
“联合防卫军第八机动战队队长泰丝前来报到。”
“恩,汇报流浪者们到达的情况。”
“最后一批流浪者已经和我的小队一起乘坐运输机抵达基地,现在正在集中接受检查,不过刚才出了一些问题。”
达利安眉头一皱。
“什么问题?”
有芬恩在场,说出这件事就像是在打小报告一样,让泰丝很不舒服。但转念一想反正之后也要会有人汇报给他的,与其让他们私底下瞎合计,倒不如由自己敞开了直说。
“一部分流浪者在接受检查时不愿意让别人拿走他们的武器,他们和在场的士兵发生了一些冲突,不过没有人受伤。”
“他们开枪了吗?”
芬恩急忙问道。
“没有人开枪,我及时阻止了冲突,现在大家都安静下来了。”
“谢谢。”芬恩朝泰丝点点头,然后转向达利安“我很抱歉,但请不要就这件事责罚他们,他们在外面待得太久,很没有安全感,比较容易紧张。”
“只要再没人跳出来惹麻烦,那就不会有责罚。”
达利安回答,泰丝觉得这样还不够,让那一群人一直待在那里却不惹麻烦实在是太难了。
“恕我直言,我觉得这样不妥。那些流浪者们已经受了太多苦,不应该被那么严苛地对待,他们需要的是食物、水、医疗和一个能安心住下的地方。”
“我不需要别人来告诉我该做什么。”达利安脸上显现出真实的怒意,泰丝真的不应该在外人面前质疑他的决定“难带还需要我来提醒你,你和我的职责一样,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以保护塞伊诺斯为己任。只要证明了那些人一切正常,那么就会放他们进去,给他们你刚才所说的一切。现在你的任务汇报已经结束,还有你。”达利安面向芬恩“和你的谈话也结束了,去接受检查,我会在这里全程监督检查过程,等到你们都通过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们该住在哪。”
到时候肯定又会搞出什么新花样,你这个小肚鸡肠的家伙!
泰丝强忍着没有把这句话甩在达利安脸上,默默地和芬恩走出审讯室。
“他用什么方法为难你?”
走出审讯室之后泰丝这么问芬恩,她根本不用去想有没有为难,那是已经确定的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芬恩保持着一贯的笑容“只是问了一下我们的基本情况,看来是想和你发过去的报告作对比好查出我有没有隐瞒。”
“但他什么也查不出来。”
“对,什么也查不出来,即使我想隐瞒,我们也没有任何可以隐瞒的东西。你接下来要去哪?”
“待在这里,看你们接受检查直到结束。”
“你确定?你的任务应该已经结束了,我没猜错的话你的队员应该都在休息。”
“我很了解她们,过不了多久就会全回来的,她们就是这样的人。”
“那你们可真是奇怪的人。”
泰丝也不自觉地笑起来,两人并肩走回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