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陽光照亮整片大地 ,柔柔青草因而染上溫暖既舒心的顏色。她抱著面世不久的兒子坐在院子裏 ,望著西方。那是他所身處的方向,在那個方向裏,有他所身處的地方。直到孩子開始熟睡時,她才把孩子放在床上,順便在櫃子裏拿出信紙,開始寫下她想告訴他的話語。
致修:
還好嗎?身體沒問題吧?精神嗎?
你好過分呀!由你出去到現在竟然連一封家書也沒有寄回來 !也不想想別人的心情, 從以前開始你的那個壞習慣還真是一點沒變!
自以為這是對別人來最好的做法, 你有沒有想過這一切一切都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
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想法!!
本小姐才沒有你想得那麼脆弱!明白了嗎!?由本小姐知道你和傳說之劍的關係,再和你那到處惹麻煩的本事混合起來 ,本小姐就知道你是個短命種。在和你相遇的那刻開始,本小姐的人生就變得亂七八糟,這是你惹的禍哦 !
男人大丈夫要負責任啊!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大笨蛋!
就算是去送死,也要寄信回來,讓我知道你死前的生活啊!
求求你......
舒娜古莎
在這個茫茫雪海之中,牆外的世界到處都充拆著寒風刺凍的空氣,白雪如同傾盆大雨般無情地降下。
狂風暴雪在建築物與建築物之間的罅隙劃過,只在建築物上留下一層薄薄的冰膜。從遠看只見純白色的冰雪世界, 近望依稀可見這城市這街道、房屋的輪廓。
一隊約有四十人的遠行軍到達與其他建築處於相同慘況的市區圖書館。
當他們看見約有三尺之高的正門被厚厚的冰層封住的時候,領頭的人無奈地舉手向隊友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跟隨自己的步伐去到圖書館後門。
圖書館後門不似正門那樣巨大厚重,而似一般中產戶的家門,較為細小,他們只須用小刀把門縫的冰塊弄破,再側身撞擊便能把門打開。
他們進入圖書館內部,去到兒童圖書區,便將大量童話書從書櫃拿下來,拿到員工休息室中丟到火爐中,所為燃料燃燒。
所有人看著火爐中的火焰能夠順利點燃才鬆一口氣。有些人臉露倦意地坐著,有些人安心的睡著,一部分在同伴休息是負責探索館內設施和監視外頭情況。
修疲累地坐在火爐前,怔怔地盯爐裏火焰霹靂啪啦地燃燒著。
火焰隨著空氣流動而搖擺不定地動著,細細火花在火焰擺動的那刻從頂端分裂出來,剎那間在空中消失。
不停地發生以上的過程,重覆地發生以上的過程。
正當修快要入睡時,一位年輕的軍人大步流星地走到修身旁,坐下。
“姐夫, 這是姐姐給你的家書。"
年輕的軍人先是好奇地追隨修的視線看著那堆火,邊看邊漫不經心地張信遞給修。
" 哦,是托斯啊!為什麼你會來到這種地方當信差?"
修聽到這把熟悉的聲音,便愕然轉頭望著身旁的年青人驚道。
半響,修接過年青人遞上的信,撕開信封的頂端,抽出信紙,入神地注視信上的內容,開始時他緊緊皺眉,露無奈之情,漸漸將信閱讀完畢,微微一笑,感慨道:" 果然,這才是我所熟悉的舒娜古莎。 "
修將信扔在火堆中,看著信紙慢慢在火焰中化為灰燼。坐在一旁全程觀看此事的托斯難以置信地盯著一臉無恙的修,似乎無法相信眼前這個行軍已久的男人竟然會燒自己的家書。
正常來說,一個沒見家人六、七個月的人應該會想念家人,即使是個成年男士,在每天都對著血淋淋的屍體的情況,也會不由自主地回憶往惜美好的事情,不論怎樣說也不會燒家書,而是將視為珍寶。
正當托斯為修這種反常的行為沉思的時候,修一手搭著托斯的臂膊,輕輕晃一晃笑咪咪地道:" 既然你難得來到這裏探望你姐夫我,那我也不能薄待你,來!跟姐夫好好喝一杯吧!"
語畢,便將他帶進鄰近的房間。
修在背包中拿出兩個玻璃瓶,高瘦的瓶子所裝的是果酒,另一個闊矮的瓶子所裝的是墨水。
他坐在木製椅子上,從口袋拿一張白紙放在桌子上。托斯一愣,隨後便心領神會地點頭道:" 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坐在修對面,看著修一邊在紙上寫字,一邊和顏悅色道:" 小舅子,不用那麼緊張哦, 在暴風雪完了還會有一段時間待在這裏,所以還會有時間休息。"
他寫道:" 舒娜古莎和傑克還好嗎?"
托斯暼見紙上的字,心頭一窒,疑惑地望著他,緊皺眉頭,五味雜兩地張開了嘴巴,卻久久不能說話,心中湧現出千言萬語,最終化為一句話。托斯道:" 她和傑克身體無礙,但因為你對她不聞不問,甚至連一封家書都懶得回她 ,他糾結鬱悶得很,怕就怕她會因此鬱出病來。既然你這麼擔心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托斯盡量減輕書寫時所發出的聲量,輕輕吸一口氣,盡力令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一如往常道:" 嘛...畢竟這樣有可能會拖累大家,而且我的酒量不好。"
他的語氣略顯僵硬,就像一般普通的新兵在誘惑和秩序面前迷惘、猶豫。
修對托斯的表現滿意地笑了笑,至少這是正常新兵的表現。" 不要緊,這個酒的酒精含量不高,沒有違反軍規就是了。"
( 我明白了,但你必須在回城後第一時間,將舒娜古莎因遲遲沒有丈夫的音訊而精神失常,最終同兒子一起跳崖自殺這個消息變成真實,至少在遠行軍隊長--修因聽聞妻兒自殺的事失常態反被魔獸擊殺前。)
修慢條斯理道。
看見眼前的字,托斯不禁大吃一驚,他猶豫許久,雖然這是不難過的決定,但他還是選擇這麼做。
外頭金黃的陽光經過透明的玻璃窗灑在她身上,亦因此讓托斯看清楚她半垂的眼眸,清澈的雙眸凝視著新生的生命,略顯悲哀,但卻平靜地接受這一切,彷如一潭死水般寂靜,即使想揭起任何風浪也是不可能的。
這是那個自私男人所作的抉擇,而她沒有阻止他,只是選擇默默地接受這些,珍惜他們僅餘的時間,享受他所給予她的快樂。
" 只要他在死前的那一刻,仍是愛著我,仍是疼著他, 這就足夠了。"
大而滾燙的淚珠不受控制、毫無預兆地從她的眼眶湧出,她的唇依然保持著微微的弧度,她的手指輕輕逗弄著懷中的嬰兒。
" 是的,這樣就足夠了。"
這是從遠古開始流傳下來的故事,有關天和人的故事,與信心相關的故事。
對。
這就是一切的開始。
所有的秩序、原則和信心都由此而生,一切都建築在這之上。
它帶來光明與信仰,驅除黑暗與恐懼。
很久很久以前,北爾德利亞王國的四周經常受到龍、巨鷹、靈蛇等魔獸入侵和騷擾。田地、商店、城鎮均受到破壞,大地一遍滄桑,魔獸犯境,土地荒涼,盆雨來至,民不聊生。
年輕的國王如初生之犢般雄心壯志,數次徵召軍人決心與魔獸一決雌雄。
可惜,數次遠征都是徒勞無功,年輕軍人的犧牲一次比一次多。
鋒芒經過幾次的失敗後變得䀲暗無光。
天怒人怨,天憤怒的是人們淺薄的信心,人怨恨的是蒼天無情。
在這信心稀少的世界下,少年仍然堅持對神的禱告。
持守到最後的人是有福的。
少年在一個靜謐的森林中平靜地向天禱告,他很虔誠地跪在地上。
天聽到如同幼苗般的少年充滿信心與敬意的禱告就感到非常喜悅。
歷久不見的滿月再次向大地展現自己的原貌,撇開烏雲見銀月,潔淨的銀如同紡紗般柔和地覆蓋到少年身上,他的堅持與信念得了認可。
" 你所祈求的是何物?"
有把聲音在空中蕩然響起。
少年愕然張開雙眸仰望著不知何眼變得光亮的高天。滿目發出比太陽還要耀眼的光芒,他用雙手擋著那光 ,讓自己能勉強張開雙眸。
他發現自己對那聲音並不陌生,它就像是一直在他身旁,每一音每一韻都他熟悉無比,與此同時,還隱約散發出讓人不可侵犯的莊嚴和權威。
少年能感覺自身正在不停地顫抖,他本能地對它產生敬畏之意。此刻,少年知道這就是他所信奉的天。
" 神啊!永恆不朽的神啊!如同蟻螻般的我在此向至高無上的袮祈求,請你給予這個國家和平與安逸。"
少年懇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