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文明如何变迁,美的东西是永恒的。悠扬的小提琴声没有预兆的在走廊回响着,所有从这里路过的人员不管再匆忙,都会不经意的放慢脚步,享受着这片刻的闲暇,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偌大的封闭天台,周圈环绕着玻璃可以忘记外面的景色。特蕾莎亦沉浸于音乐之中,在这事她能放空大脑的一切,在这里,只有自己与琴。纤细的指尖在弦上轻盈的跳动着,此刻是特蕾莎是这个世上最优秀的魔术师,演绎着名为美好的奇妙魔术。
静静坐在一旁的阿米娅仰着小脑袋,似懂非懂的随着音乐摇晃着。
“好听么?”演奏完后的特蕾莎腾出一只手,摸了摸阿米娅的头。
阿米娅使劲的点了点头,很是开心的笑着“好听!”
特蕾莎坐到了阿米娅的一旁。“博士也很喜欢这首曲子,音乐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无论是演奏者还是听众,都能由衷的感受到舒适与安心。”特蕾莎笑了笑,“阿米娅想不想学学小提琴?”
“哎?”阿米娅不太肯定的看了看特蕾莎,“可以吗?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学会。”
“可以的,你的话一定会学的很好。”说着将小提琴交给阿米娅,阿米娅学着特蕾莎的样子把小提琴架了起来。特蕾莎则是绕到阿米娅身后,把着她的手慢慢的拉动琴弦。琴声再一次响起,听起来没有之前那般流畅,或者说并不是那么好听,但是琴声中总能让人感受到一股感情,那显得有些可爱笨拙确努力,还带有一丝不服输的怄气。这样的琴声虽然不悦耳,但是也能让人发自内心的会心一笑。
“希望有一天,你也能代替我,为博士演奏这首曲子。”特蕾莎小声念叨着,自小心思就很是缜密的阿米娅,用着极其细小的声音应了一句。“好的!”
从那开始,阿米娅总会来这里与特蕾莎练琴,时间久了,自己也会独自拿着特蕾莎的小提琴,一个人磕磕绊绊的演奏着。
日复一日,巴别塔天台的走廊前响起的小提琴声一如往日的沁人心脾,只是演奏者是阿米娅还是特蕾莎已经有些让人分不清了,那曲名为《Devil's Trill》乐章再次奏起,曲名魔鬼的颤音,其中颤音的部分是无数后来者神往的技巧,此时的琴声恰恰是用着堪称魔幻的手法通过自身的技巧演奏着那最为精湛的颤音。
用力的鼓掌声打断了琴声,天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博士,用力的鼓着掌,拍红了双手。这是第一次出现除了特蕾莎以外的听众站在面前,阿米娅有些慌张的将琴藏在了身后,神色稍稍有些疑虑,憋了好久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博士?什么时候来的啊?”阿米娅终于开口问道。
“从第二乐章开始的时候吧。”博士走到了阿米娅的面前,时间过得真快,之前只有及腰高的阿米娅已经长到了博士胸口前的位置了。
“那?”阿米娅用着不是很自信又不太确定的口气问“好听吗?”
“不是好听不好听的问题。”博士摇了摇手,“这完全可以当派对上压轴节目来演出了!”博士很是赞许的说着。
“嘿嘿,那就好。”得到肯定的阿米娅傻傻的笑了笑,可能自己就是为了博士能称赞自己的这一天而一直练习的吧。
博士看了看眼前身形略显单薄的阿米娅,想起自己在初见阿米娅的时候,曾和特蕾莎讨论过这个孩子对于巴别塔的重要性。谁都不能否认这只看似弱小的小兔子内里所蕴藏的无限可能性。这是巴别塔弑神的钥匙。想来从那天在拟态室看见阿米娅后,已经过去不短的时间了,阿米娅的脸上的稚气已褪去了不少,已经不能再被称为孩子的阿米娅脸庞也是越来越秀气好看,也越来越像特蕾莎。被巴别塔给予厚望的她一日日的成熟起来。
“累吗。”博士颇具深意的问道。
以为博士说的是练琴的事情,阿米娅摇了摇头“不累啊,练琴还是很开心的。”
“傻孩子,我说的不是那个。”博士摸了摸阿米娅的头,无奈的笑了笑。
“博士?”没明白博士举动是什么意义的阿米娅疑惑的看了看眼前似乎永远很疲倦的男人。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反问“那么博士呢?博士累吗。”
“累啊,怎么能不累。技术的研发更新,作战的指挥。现实与梦魇,希望与绝望不断交织,有的时候,我自己都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甚至到现在,我任然不知道明日会怎么样。我只能用哪该死的理智的药让自己不变成一个疯子,我甚至忘记了睡眠的感觉......”博士语气很平淡,轻描淡写的讲述着,这口气像是在讲述着‘昨天晚上怎么突然停电一般’有一丝丝的不快,但不痛不痒。
阿米娅有些惊讶,她从来没有听过凯尔希医生和特蕾莎这样悲观的和自己说这些,她想抱一抱眼前的博士给他些许的安慰,但是从博士语气淡然来看,所谓折磨不值一提,他不需要安慰。
“我没关系,我不累,你们放心吧,这些话是最不靠谱的说法。谁都心知肚明,这些说辞,和屁话没什么区别。其实能承认自己真的好累!才是一种真的强大。”博士摘下了面罩,露出了那张憔悴到极致的面容,这是阿米娅第一次看清博士的脸,这本算清秀的五官在长时间的高压工作下显得十分僵硬死板,但阿米娅还是被博士的目光所吸引,阿米娅从未见过如此坚定的目光,目光中,是百折不挠的灵魂,博士语气慢慢的变得愈发悲壮“只有失败者才不会被打倒!阿米娅。天灾可以赢无数次,我只需要赢一次就够!记住我说的这些,这一切虽然很累,但是很值得!我希望有一天可以在你的眼眸里,看见和我一样的目光!”
‘他的眼睛的光芒就像是北天上的北极星一样,历经六个月,而光芒丝毫不减。相反,随着那个日期的到来,那火光更加炽烈,那星光也更加耀目了。’——《白鲸记》
阿米娅点了点头,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能做得只有点头,她怕自己说错任何一个字,都是对现在眼前的博士一种辜负。
博士又重新带好了面罩,语气也平复到了与往日一样“好啦,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一直瞒着我的东西了吗?”博士早就做好了准备,他觉着现在是挑明一切的最好时机,他问出了那个自己憋了很久的问题。“告诉我阿米娅,什么是矿石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