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巴别塔的酒吧。博士选择在这里一个人想些事。矿石病,天灾,聚合反应堆,源石。既然选择了面对,博士不得不一股脑的把这些问题全部摆在眼前。说到底,在档案室博士真的想要用铳穿自己的脑袋,如果运气好的话,可能还能看见自己飞溅的脑浆,他想看看这个能看见幻觉,遐想,灵感与失智的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东西?他想起了自己很久之前看过的一本烂书《脑髓地狱》在哪个对于神经没有概念的年代,作者用了一种极为魔幻的手法把疯狂的载体寄托给了脑髓,博士有些理解当时那个作者的想法了。

说到底,其实并不是因为负罪感,让自己心生了寻死的念头。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博士认为这一切都源自自己的研究的失败。失败的错落感对于常人或许没有什么,但是博士承受了太多,在那一刻在觉着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成了玩笑。巴别塔的科研者,可以接受死亡,但是很少愿意承认自己失败。

回想起来,那一刻自己的心确实死了。不得不说,凯尔希的疯狂把自己从深渊拉了上来。优秀的研究者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解开死结,这一点,他要感谢凯尔希。甚至!甚至有些回味?博士马上打消了心中这个念头。他觉着这个念头太可怕了,比入睡时天灾的梦魇还要可怕。

博士伸了伸懒腰,疲惫,除了疲惫没有任何感情。虽然身体已经极度透支但是自己的大脑再一刻不停的抗争着,运作着。博士明白,如果自己像档案室那样,大脑一旦停下来,就再也动不起来了。

“本来可以静静地想很多,可是我的心和我的头脑始终剧烈地跳动,根本静不下来,而有时一旦静下来了,又像是被冻结了一般。”——《白鲸记》

“看!”吧台里,蛇屠箱突然蹦跶了出来。博士的神经稍稍有些衰弱,在很静的环境下突然冒出来的声响还是让自己打了一个寒颤。差点把刚喝下去的酒给喷出来。

“我滴龟龟,你吓死我了。”博士也没生气,他也实在没有办法对这个比阿米娅大不了多少,天天活泼的女孩生气。一边抱怨的,一边去抽旁边的抽纸,擦拭着刚刚洒出来的酒水。

蛇屠箱换上了一身新的运动服,简约不失时尚的黑心运动背心,短裤。还有那件看起来有些大了两号的棒球服。蛇屠箱看来对自己的这身衣服很满意,换上之后,就迫不及待来给博士炫耀。

“好看!”博士点了点头,语气听起来不是多敷衍,但也不是多诚恳吧,然后把那杯撒了半杯的酒推在了蛇屠箱面前。“倒满。”听起来后面两个字到时更真心实意一点。

“博士!你就不能多给两句评价吗。”蛇屠箱一遍抱怨一遍帮博士续上酒。

“外套有点大,不过问题不大过个几年你长大了还能穿。里面的小背心太清凉了。把拉链拉上吧,看着都凉快。”博士像一个慈祥的老母亲一样啰嗦着。

“好啦,好啦,博士你还是不要说了。”蛇屠箱摆了摆手,她可不想听博士的数落,博士喝酒时,面罩是推上去了,眼神很尖的蛇屠箱发现了一点端倪,“咦?博士你嘴巴怎么了?”蛇屠箱指了指博士嘴巴牙印似得伤口。

“这个...”一向善谈的博士少有的语塞。“绊到了,自己牙齿磕的。”博士故作淡定的抿了口酒。

“不对呀,博士你这破的是上嘴唇啊?牙齿是怎么做到磕破上嘴唇呢?”蛇屠箱一脸疑惑。

“......”

“我知道了!”蛇屠箱一脸你瞒不了的,我已经知道真相的神色。

“.............”

“这一定是博士喝多了不知道去哪里碰破的,对不对!”

“对对对!你还真是个小机灵鬼。”博士练练点头称赞,顺带喝口酒压压惊。

“真是的,博士还是少喝点好!”蛇屠箱掐着腰,少有的教育起了博士。

“怎么了?谈什么呢?那么开心。”特蕾莎没什么预兆的走到了博士身边的一个位置坐了下来。特蕾莎很少来这里,但也不是一次没来过,算是稀客。不过少见的,特蕾莎没有穿着往日的穿着。换了一身很是时尚的小礼服,黑绒缎面的料子饰着蕾丝花边。花纹不多不少显得简约而大方,虽是露背的款式,但是红黑色的花边丝带在大露背来回交错,让后背又显得没那么暴露。纱裙摆将将到膝盖上方,镂空的花纹丝袜踩了一双黑色漆皮红底的跟鞋。

“哇!特蕾莎博士。你今天穿的好漂亮!”

博士对这身打扮的特蕾莎没什么感觉,只是有些好奇,于是还是问了一句。“你这是要参加party?还是酒会?”

“ Mockingbird(一种龙舌兰调酒。)。”特蕾莎先是点了杯酒,然后对博士笑了笑。“这里不算酒会吗。”

“得嘞,你说算就算。”然后贴心的吩咐了句。“Cuora,把上次我定的叙古拉chees还有生火腿切了吧,你给自己也倒杯喝的。”

“好的!”蛇屠箱把酒放在了特蕾莎面前,然后去切起了奶酪。

特蕾莎晃了晃自己的酒,托起了酒杯。“那么?干杯?”

“干杯,女士。”博士少见的懂了一次风情,然后便把话锋一转,“好了,说说吧。我现在已经知道了矿石病的原由。Chimera现在主要的研究点是哪里?”

“雷姆必拓。”

“果然。”博士点了点头,“还是要把目光注意到源石上去。”

“没错,源石才是一切的关键。雷姆必拓是唯一一个没有源石能聚合反应堆,但仍然大量出现感染者的地区。”

“不,还有一个地方!”博士搅动了搅动杯中的冰块。“卡兹戴尔!”

特蕾莎神情有些疑惑,“卡兹戴尔感染者基数特别大。而且那里反应堆聚集。”

“矿石聚合技术是我与一个萨卡兹人讨论的共同结果,只不过我们走了两个方向。卡兹戴尔所有反应堆都不是我的设计思路。而且,卡兹戴尔的感染者绝对不单单是因为矿石辐射。”

“你知道矿石病没多久。你怎么知道这个问题的。”

“我与卡兹戴尔的一个组织单线联系。我曾经想通过那个组织了解外部,但是被巴别塔对我设的防火墙屏蔽了。但是从那个组织的矿石技术与天灾影响不同来看,卡兹戴尔绝对有文章可做。”博士详尽的解释着。

“我有时在想,不告诉你真相,是不是我们的多虑。也是一种浪费,因为可能没有什么能击败你。”特蕾莎看了看快见底的酒杯,眼神有些迷离。

“不!你们的考虑是对的。这个打击对我还是挺大的。”博士加起了蛇屠箱切好的一片奶酪放在嘴里,“不过现在没事了,迈过去了,就能过去,我不喜欢回头看。”

“还有,你呢?感染程度怎么样了?”

“这个算能让你宽心一点的消息吧。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我不是感染者。”

“那就好”博士语气明显庆幸了不少

“还有一点,就是关于阿米娅的。”特蕾莎说到

博士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等着答案。

“那孩子也是重度感染者。”

博士的筷子又重新动了起来。“猜到了。不过,既然我什么都知道了,那我需要更多的了解关于阿米娅的事情。”

“嗯,会告诉你的。”特蕾莎语气轻松了一些,“但是你不要担心,那孩子不一样。这不是安慰,是事实。”

博士点了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阿米娅现在在呢?”

“她一会儿过来。”特蕾莎笑的更放松了。

“带个孩子来酒吧不太好吧。”

“我不也是个孩子吗?”特蕾莎一脸的理所当然,“再说了,酒吧有果汁啊。”

“得了吧,巴别塔的老妖婆。”博士随口说了句,但是马上后悔了,看来酒不能乱喝,真心话说出来了。随后是腰间肉的一阵剧痛。

“疼!”博士看了看一脸微笑的特蕾莎,疼的话都快说不清的博士连忙改口“美少女!美少女!口误了!别闹!”

特蕾莎这才放开了手,像是有些诧异的问道“你的嘴怎么了?”

“喝酒喝多了。碰的。”有了蛇屠箱之前经验,博士胡编的理由吐口而出。

“你这是?”特蕾莎上手摸摸了博士的嘴唇。“碰假牙上了?”

“.........”这该死而又熟悉的沉默。

“哦!我明白了。”特蕾莎颇有深意的笑着。

“..................”又是这该死的尴尬。

“你是不是抿着上嘴唇绊倒的?”

博士松了一口大气。“你也挺机智的!”博士点了点头,“可能只是这样。”

特蕾莎强忍着笑意,看着博士这少见的囧态百出的样子。

另一边阿米娅迈着轻快的小脚步向这边跑过来,“博士!特蕾莎!”

博士空出了中间的座位,把阿米娅放在了特蕾莎和自己的中间。然后亲自给阿米娅倒了一杯红萝卜汁。

“谢谢博士。”阿米娅接过了杯子,然后很是担忧的看了看博士,“博士,您真的没事了吗。”

“我很好,放心吧。”博士摸了摸阿米娅的后脑勺,“不信你问特蕾莎。”

阿米娅又吧头转向特蕾莎,特蕾莎点了点头,“博士没事了,你可以放心了。”

这几天一直看起来心事重重的阿米娅终于笑了,“那久违的,能听听博士讲故事吗?”

博士看了看时间,“可以,不过之后还要工作,我就讲一个。”

“好。”阿米娅满是期待。

吧台前,三个人的背影无限融洽,博士讲到了东国的街道,神社,和樱花。还有七月十五盛大的庆典。算是博学的博士总能很多故事讲得很精彩,讲到生动处,就喝上一口酒,似侃侃而谈的说书人。

故事快结束了,阿米娅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

“怎么了?”博士看出了阿米娅神色的不对。

“博士,你的嘴巴怎么了?”

“.........”又是沉默。不是,三次了已经,你们都和我嘴过不去吗?!博士索性破罐子破摔。

“怎么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问凯尔希去她知道!”借着赌气的姿态,早早的溜了。

“噗!”早就知道实情的特蕾莎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而阿米娅还是一脸疑惑。

“特蕾莎,为什么要问凯尔希医生?”

“你还小,等长大了你就懂了。”

“可是我已经长大了啊!”

“我是说,再大一点。”

看着博士走远的背影,特蕾莎仍是挂着笑容。她在想,还是凯尔希有办法。但是...有一点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要把这件礼服穿出来呢?难道自己在默默的较劲吗?管他呢,最少现在,巴别塔的大家都挺好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