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这边像是真正迎来了强弩之末,算上暴行与博士阿米娅,剩下的人员不超过十个人,尽是遍体鳞伤,没有战力,暴行勉强的撑着矿石锤走到博士的身边。虽然之前的战斗已经消耗了她太多的体力,但此时的暴行硬撑着自己的身体,勉强还有一战之力。
七丘所有Building的士兵已经彻彻底底的包围了这个山丘,七丘的士兵太多了。这是一个绝对不会溃败的军团,哪怕之前已经付出如此惨重的人员伤亡,那么剩下的人稍作整顿任是一只难以战胜的武装力量。悬殊的力量差距现实的摆在所以人的面前。
博士把阿米娅交给了暴行,“放心吧,剩下的事我来解决。”
暴行从博士的怀里抱着接过了阿米娅,她想象不到博士怎么样才能解决眼前的这一切,但是此时的她只能选择默默的相信博士。
在士兵的簇拥中,奥古斯汀也慢慢的走出人群。他距离博士的位置并不远,他要好好的看清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的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望眼过去,博士就站在那里,那是一具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身姿。没有高大的身材,也没有独特的气场,以至于让奥古斯汀怎么都想象不到那人很可能是对方的头目,但奥古斯汀还是不敢轻视对方,自从与那两女人商谈开始,对方已经给自己带来了太多的‘惊喜’了,他们似乎总能一个又一个的不断拿出意想不到的底牌,所以哪怕现在看起来自己的优势是多么巨大,自己仍不觉着可以稳操胜券。
“所以,陌生的外来者啊。”到现在为止,奥古斯汀还是没有查出对方的真实身份,他没有松懈的理由,他甚至有些好奇,对方还能有什么法子能拿出来,“让我见识一下吧,你的手中还有什么样的王牌。还是说现在的你只是虚张声势,那就太让我失望了。”
“你似乎有些期待?哪怕到了目前的情况,你不应该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来奚落我们作为败者的窘态吗?”这是博士第一与奥古斯汀的正面交谈。好像之前一切的惨烈对峙都不曾发生,交谈的语气像是平淡的寒暄。
“我不认为现在的我就可以宣告胜利了,不知名的对手。如果你们真的是为了覆灭我的一切而来,那么我有理由相信,现在才是好戏开场的时候。”奥古斯汀拇指不断的在手账之上的宝石搓动,这个已经是残烛之年的老人经历的太多,他很清楚眼前的对手,实力很可能绝对不止如此。“如果真是那样,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那如你所愿吧。”博士稍微后退了两步。“墨索尼尔,开始部署所罗门系统。”
骤然,一个金属色的石台从天空降到博士的面前,突然砸下的石台一丁点尘土也没有扬起,同时底座深深的嵌入地面里。那石台不高,到博士腰部的位置。石台通体黑亮,上面的纹路泛着淡绿色的亮光。石台之上是一个手掌,博士把手按在了那个手掌的上面,耳机中机械的合成音开始响起。“神经连接至pbts。完毕,开始连接所罗门系统。授权完毕,是否启动pbts代理指挥。”
Pbts,Preliminary BABEL Terminal System的简称。初始巴别塔终端系统,由mars所开发,巴别塔所有武装战斗系统的核心IA。主要搭载于巴别塔围绕泰拉建立的十二座空中卫星。卫星主要负责对天灾的观察与防治,同时配备搭载干员与快速部署的功能,这种灵活的人员调动,是改变战局快速支援的最佳选择。只是之前天灾的特殊性和信息的屏蔽,让博士始终无法请求pdts的支援。而现在,已经连接上pbts的博士,代表了真正的将巴别塔代表力量的权柄紧紧的握在了手上。
“我说过了,这次我来负责全权指挥。”博士看向了奥古斯汀,“不会让你失望的,让我亲手为你谱写华丽的终章。”
七十二道灿丽的流星,拖着溢彩的火光从天而降,那是与石台材质相似的石棺。七十二个石棺均匀的分布在了博士的四周,石棺的大小高约两米,不算高大的石棺确透着肃杀的气息,每个立起来的石棺上面都画着不同的符号。这符号的来源取自于神话中,所罗门王驱使的七十二个魔神柱。
这是mars近十年最得意的造物——所罗门系统。由源石技艺和源石生命技术相结合的最完美的智能ia作战兵器,七十二个风格完全不同的智能ia干员,每一个都是绝对不俗的战力。但只是强大的个人作战能力并不是这套所罗门系统真正强大的原因,这套系统的真正可怕之处在于,ai绝对的反应能力和高效率的执行力,他们能将博士的战术部署最完美的展现出来。
厚重的石棺被慢慢打开,七十二道石棺每一道打开时都伴着起此彼伏的气压嘶鸣声,像是拉开了乐章的序曲。七十二名干员慢慢走出,他们形态各异,但是通体的内骨骼皆是琥珀晶莹的至纯源石结构,外身连同面部覆着暗银色的金属甲胄,这甲胄的外观呈现这绝对光滑的色泽,那是强相互力作用下材料,在强相互力作用下,质子与中子以一种绝对固定距离被紧密排列着。这是物理上的奇迹,也是巴别塔科研技术最直观而暴力的展现方式。除了巴别塔,泰拉世界,应该不存在从科学上击穿这个材质的手段。
七十二具如同机械的干员散发出冰冷的杀意,这股寒冷的杀意无不让奥古斯汀的士兵们感到了刺骨般的逼迫感,他们甚至有些人只是看着那七十二具干员的样子,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
被七十二名干员围绕着的博士,开始下达着一个又一个命令。石台前的身姿好似乐队的指挥家,七十二名干员化身为了一个乐队,而醉心与这场演奏中的博士将这战场的乐曲,领向高潮。
“71到72,度塔林到安杜马里。你们司以这片战场的秩序。”两名身材最为高大的干员张开了巨大的立场,晶莹通透的立场覆盖了七丘,将这里化为禁区。在这里,同伴们将得到治愈,敌人将得到疲倦。
“61到70,从赛共到贝利亚尔,你们司以这边战场无中生有的援军。”十名拿着箱型武器的干员将手中的箱子打开,一时间无人机与自走的爆破装置涌现出在了战场。
“51到60,从欧塞到阿米,你们司以这片战场的先锋。”十名身形迅捷的干员在一瞬间消失,最先发动了对敌人的攻势。像是一把烧热的快刀,切向黄油。
“41到50,从弗加洛到沙克斯,你们司以这片战场的智慧。”十名甲胄外披着长袍的干员举起了手中的法杖,代表自然界各种的元素,炫彩的魔法从天而降。
“31到40,从弗拉士到菲尼克斯,你们司以这边战场最坚实的壁垒。”十名重装干员举起了坚实的盾,组成了绝对无法通过的高墙。
“21到30,从贝利到莫拉格斯。你们司以这片战场决胜千里之外的鹰眼。”十名佩戴了不同火铳的干员,早已到了四处高地的位置,用火力压制着敌人。
“5到20,从巴巴托斯到塞列欧斯。你们司以这片战场代表杀戮的利刃。”人数最多,代表了近卫的干员最后被投入战场,整齐划一的武器被拔出,风卷残云般的席卷着战场。
“最后,至上四柱的君王。”四名一直在博士身边的干员,他们甲胄最为特殊,样式最为精细。他们同样等待着博士的命令。“你们司以这片战场的绝对王权,将巴别塔的怒火,降于敌人!”最强的四个战力,像是压倒敌人的最好一根稻草,宣告了这场战争的终结。
十指按于石台之上的博士下达着一个又一个的命令,那些令人望而生畏的ia干员无不令行禁止的执行着博士的命令,如果所罗门系统的隐喻一样,此时的博士,便是所罗门的王。
这是奥古斯汀第一次与对手兵力相近的情况下展开正面对决,但是指挥方面差了对手太多了。他只能不断下达着进攻的命令,来延缓自己部队崩溃的速度。是的,无论的人员的配置,还是战术的指挥、奥古斯汀手中的一切都不是能与巴别塔同日而语的,在他亲眼目睹过这个名为巴别塔组织真正的实力后,他明白,这很可能是自己的终局,而且对方做到了,对方的确没让自己失望,最后一次出手的,是能将自己将军的王牌。
回过神时,战局已经结束。除了奥古斯汀本人,手下已经全军覆没。对方的七十二名干员毫发无损,和从石棺中走出时没有区别,刚才的惨烈战斗,好似过眼云烟。
“哈哈哈哈哈哈!好,很好。”奥古斯汀丢掉了手中的拐杖,仰天大笑着。“我承认,是你赢了。我真的没有想象的到,这个世界还有一个这样的组织。”
奥古斯汀从怀里掏出了雪茄,他拿出了随身的刀子在底部划出了个十字,然后丢掉了刀子,慢慢的点燃了雪茄,烟雾缭绕下,他一步步的走向了博士,博士没有让任何一名干员阻拦奥古斯汀,就只是看着他一步步的走近自己。
奥古斯汀就这样走到了博士的面前,他弹掉了手中的烟灰,礼貌性的掐灭了雪茄。以一个老贵族的姿态询问着眼前的博士。“方便自我介绍一下吗,这个时候,你应该没有什么好顾忌的吧。”
博士点了点头,“您好,奥古斯汀先生,容我正式的介绍自己,我是巴别塔的最高负责人。我没有名字,但是所有人都会称呼我为博士。如果不介意的话,你也可以这样称呼我,把这个代号当成我的名字。”
“哦,好。博士。”奥古斯汀略作品味着这个听起来很有意思的代号,然后他正色的问着眼前的博士。“好了,我已经知道贵组织的实力强大。在我的一切结束之前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巴别塔的博士先生。”
“您请讲。”
“我刚刚得到消息,雷姆必拓地区对奥古斯汀家族不好的舆论都已经被放了出来。Building的股份也在一瞬间被做空,股市巨大的暴跌让别的几大家族钻了空子,这一切都是拜贵组织所赐吧。”奥古斯汀的语气没有抱怨,只是一种单纯的求证心里,最少他觉着输给眼前的人不算丢人。
“我没有直接下达类似的命令,但是如果是巴别塔的话,他们应该会第一时间那么做。因为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那么做。”博士如实的解释着。
“你不做出命令,你的下属就可以做那么大的决定?”奥古斯汀有些诧异如此重要的指示,竟然不是全全出于眼前的男人。
“因为他们听命的不光是我一个人,他们更多的是追寻一个名为巴别塔的意识,那是一个崇高的理想。”博士笑了笑。“所以这也是我能赢,你会输的原因。”
奥古斯汀不太理解博士所讲的话,他索性不去思考,并试着换了一个话题。“所以?从我手中得到雷姆必拓的一切之后你们打算怎么办?代替我重新掌握雷姆必拓?”
“我们从来就不是为了雷姆必拓来的。这一切,我们会移交给该移交的人。”
“那你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就只是为了单纯的推翻我?”奥古斯汀更加的不理解了。“你不要告诉我是为了理想为了世界那种不切实际的东西。看看你手下的这七十二个杀戮的机器,看看那个孩子之前爆发的力量。你我都不是多么干净的人,要知道你我没什么不同?我们都怀揣着浓烈的罪责罢了。”
“是的,关于你我都有罪的这个说法,我无法否认。”博士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有些怜悯的对奥古斯汀讲着。“但是我们本质不同。”
“有何不同?”奥古斯汀环顾了四周起伏的七丘。若真是静下心来看,七丘的风景还是很美的,连绵的山脉陪着皎洁的月色,显得肃穆而庄严。只是这庄严的外表的内部,是血淋淋的吃人法则。“我不否认七丘这七座循环辐射装置的不人道,但是这不是全盘否定它的理由。你要知道,它终究还是为七丘带来了秩序。全泰拉的感染者都多有动乱的预兆。而雷姆必拓呢?他们不会,感染者与非感染者形成了一个绝对井然的秩序和平衡。逆向源石的辐射吸收和辐射感染都是随机性的,连我都无法控制。感染者与非感染者,这是命运。哪怕我不那么做。这个世界依然存在感染者,我只不过是把感染者运用到最高的效率罢了,他们到死都有着价值。雷姆必拓到目前为止感染者与非感染者比例为三比七,是我运用了百分之三十的人,庇护了剩下的百分之七十。我还为那百分之七十带来了繁荣带来了安定,我也给了百分之三十的人一丝期盼的希望。任何伟大的背后都必然带有着牺牲,我也同样做出了牺牲!我的儿子,那个最有可能接过我手中担子的人,也感染了矿石病,知道一切的他在生命的最后自愿走进的七丘!而我也只能接受这一切,因为我知道,这是雷姆必拓的规则!我一直以来苦苦的维持这一切,所以你来告诉我,作为这个规则的维持者,我做错了什么?这个世界是病态的里,Building的覆灭只是暂时的,后续有数不清的取代者。而你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看看,这就是你们这群人的通病。”奥古斯汀长篇的说辞非但没有打动博士,反而让博士感觉有些可笑,“明明干着吃人都不吐骨头的勾当却偏要给自己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本质不过是一个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净的资本家,却总要给自己带上一个秩序者的头衔。你享受着财富带来的无上的权利,抽着名贵的雪茄摇晃着手中天价的红酒杯,看着那些无数为你的一切付出了生命以至灵魂的感染者,听着他们最为痛苦的嘶吼。然后你抿两口小酒,一句,啊,这都是雷姆必拓的规则。接着理所当然的享受着眼前的一切。你牺牲了自己的儿子又怎么样,这一切是你所亲手造成的。你口中的繁华与庇护,不过是你赤裸裸剥削下的一个遮羞布罢了。我不是圣母,我不否认伟大之后有着必然的牺牲。但是你,把这个牺牲看成一种资源,不断的轮回,注定你所构建的社会结构一部分人永远都过着被剥削,做着做最痛苦的牺牲并且永无出头之日生活。资本家最大的通病就是喜欢把什么东西都与价值划等号,所以你永远都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有些东西,是无价的。这就是巴别塔和你本质的区别,因为我们明白,那些无价的东西是什么。你说的对,或许在你之后有数不清的取代者,但是那不是我们不作为的理由。天灾也好矿石病也好,在这个病态的世界里,总需要一群与之对抗的疯子。”
这些极具苛责的话语并没有让奥古斯汀感到愤怒,他从怀里重新掏出一根雪茄想再次点燃,但是自己一直划雪茄的小刀已经丢掉了,他只能用牙齿咬掉一端的雪茄皮,然后打火点燃。重重的吸了一口后,他把烟雾吐向了眼前的博士。“谁还不是理想主义者呢,但是你们能坚持多久呢?你们的极限在哪里呢?”
“在我们彻底的被燃尽之前,我们就永远不会停止。哪怕注定覆灭。”
这一刻,奥古斯汀觉着自己输的不冤,他心服口服的点了点头。“雪莉在你们那里吧,她怎么样了?”末了之时,那个孙女是这个老人唯一的挂念。
“她就在后面的人群中,她应该一直在看着这一切,可能她还不知道如何面对你。”
“也好,也好。”奥古斯汀欣慰的点了点头。“能替我带句话吗?告诉她,忘记这里的一切,忘记奥古斯汀这个家族的名字,按照自己的意愿,开心的活下去。这是我唯一的愿望。”
“可以。”然后博士从腋下的枪袋中拿出了那把自己一直佩戴的小型火铳,交给了奥古斯汀。“你是个体面人,这个你应该用的到。里面只有一发子弹。”
奥古斯汀接过了那把火铳,这确实是一把精美的武器“够用了,够用了。”
本已经寂静的七丘之上,最后一声枪响声清脆的晃荡在山谷之间,像是终章的乐曲,被划上了最后一个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