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已经傍晚了。”

“呜——”

“文,你怎么还在睡,我们已经整整睡了一天了,该起床了。”

在山洞中露营也别有一番滋味,草堆散发着阵阵清香,多么沁心的味道啊。若不是迪尔,我感觉自己能睡到明天天明。

“知道了,我起床了!”

此时,正值太阳西下,从洞穴中望去远处的一排排树木拖着长长的剪影。殷红色的阳光透进洞穴之中简直美极了,连我这个喜欢下雨的人,都忍不住想伸出手抓住阳光的尾巴。

“啊——好痛!”

在触碰到阳光的瞬间,指尖传来一阵灼烧般的疼痛。这种痛觉是前所未有的,被灼烧的地方开始发黑并且像蛇一样蜕了一层皮。

这是怎么回事?

迪尔注意到我的异样,凑过脸盯着我的手指端详半天。

“你该不会不能接触阳光了?”

“什、什么!”

“正如书籍上所记载的,阿丝塔瑞娅是一只传说中的吸血鬼,而绝大多数吸血鬼是不能接触阳光的!”

“你确定?”

就算迪尔这么说,我还是无法接受啊,变成吸血鬼就不能享受太阳了,这是何等的惩罚游戏。

“应该吧。如今已经确切变身成为吸血鬼的你,恐怕已经不能在阳光下行走了。”

“……”

迪尔的回答,让我脑袋一片空白。之前明明可以在阳光行走的,可是为什么现在……

为了探究真相,我固执地把手伸向阳光下,灼烧般的疼痛再次席卷至我的全身,接触到阳光的手指和刚才一样开始蜕皮。

“可恶,怎么会这样!!!”

原本绚丽的阳光,现在看来是何等的刺眼。

我蜷缩着身子,往洞穴内径直挪了几步。

看着我的惊慌失措的样子,迪尔有点不知所措。

“你先冷静一下,文。”

“嗯,我已经够冷静了。”

是的,我现在足够冷静了如同一座带刺的冰山。举足无措过后,我开始冷静下来,开始慢慢接受这个事实。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无论在尝试几次结局都是一样,也算了死这条心了。

接受事实不代表不能反抗事实。

“迪尔,我不甘心。”

“我能理解。”

“只能夜晚行动会带来很多不方便,你还有自己的目标要完成,不用管我了,你一个人先走吧。”

“你呀、又开始一个人自说自话了。我们不是才约定好,这么快就反悔啦?”

“我、只是怕耽误你。”

我说的是事实,夜晚视线条件差,赶路进度会大打折扣,更何况迪尔有他自己的目标,如今的我对他来说充其量只是一个拖油瓶。

“别说傻话了。哪有在逃犯会在白天摇摇摆摆走在大街上的,你不觉得在逃犯在夜晚行动会有更好的隐蔽性吗?所以说你不需要自责,一切顺其自然。”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正如迪尔所说,我不需要自责。在某种意义上,目前我与迪尔属于一条战线。再不能排除莱妮丝回到卡托利斯后,带上援军杀向这里的可能性之前,我和迪尔只能是统一战线。如果真的到那个时候,我应该已经找到自己的答案了吧。

“我们天黑后就出发吧,我有点担心莱妮丝的行踪。”

“嗯,其实我也是。”

看来迪尔也有同样的顾虑。这样的话,我们就只需要等待夜幕降临……

可是,只是这样光等太没劲了,不如聊点什么。

“呐,迪尔。”

“嗯,怎么了?”

“我在刚才的城市遇到了一只亚人小女孩。”

“亚人小孩?”

“哎,那还真是可怜啊。”

“是啊,这个国家就没有未成年保护法吗?”

我的提问似乎让迪尔很困惑,只见他抬起头摸着下巴思考半天。

“未成年保护法这个想法倒是蛮新颖,只可惜不受益于亚人啊。”

“为什么?”

这次,迪尔干脆抱着头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在那之后,迪尔向我讲述了亚人与人类的区别。通常来说,亚人是不会出现在人类国家中的,亚人也分有好几种类,他们分别拥有自己的国度。亚人国家与人类国家基本互不干涉,其中也有人类与亚人和睦相处的国家。卡托利斯和塞纳斯托尔恰好是奉行人类至上主义,出现在这两个国家的亚人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奴隶。

“所以,我才说这个小女孩真可怜。”

“照你这么说,裁缝店遇到的那个小女孩也是奴隶,我们得去就她。”

“说什么傻话,你都自身难保还有余力去救他人啊。”

“……”

迪尔虽然嘴上说得很轻巧,我想他的内心一定也是很煎熬的,不然也不会从一开始就皱起眉头了。

正如迪尔所说,以我目前的状态连自身难保,只要暴露在阳光下,恐怕只要数秒钟我就会灰飞烟灭了吧。为了防止这种事态的发生,我才与迪尔决定夜晚行动。

太阳已经彻底落山了,夜幕的降临意味着我们该出发了。

等等,我们该去哪里了?

“迪尔,我们现在去哪里?”

“这个嘛,呜……”

停顿数秒后,迪尔作出一拍即合的动作兴奋地晃动脑袋。

“去东方!我们去找巴达大叔。”

“你该不会刚刚才想好吧?”

“怎么会!我早就考虑好了。巴达大叔是我最崇拜的人之一,他不仅武艺高超还有着过人的学识。如果的他的话,十有八九知道阿丝塔瑞娅的事情。”

“真的吗?”

“嗯!”

迪尔口中的巴达大叔,之前貌似也听说过,八年前曾帮助过迪尔逃亡。那个巴达大叔想必一定深受迪尔的信任,是否真如迪尔所说知晓我的身份姑且先不谈,这样的大人物不妨见上一面。

欸、我什么时候把阿丝塔瑞娅当成我自己了……

根据迪尔的说法,我们目前所在塞纳斯托尔边境的贸易之路要塞,再往东穿越国境就是卡托利斯帝国内,巴达大叔就隐居在帝国内的某个小村庄。

看来前途漫漫啊。

我们动身后不久,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迪尔!你听我说!我能飞!为什么我们要走路呢,我带着你一路飞到国境不就好了啊。”

“你怎么才想到啊,我还以为你的大翅膀只是普通的装饰呢。”

如获至宝的我赶紧煽动翅膀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抓住迪尔后正打算起飞……

“欸——”

“怎么了?”

“貌似飞不动——”

“……”

对自己能力的认知是相当重要的。明白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认清自己的能力。继续大力地煽动翅膀,地上树叶伴随着一股股上升气流四处流窜,灌木丛的树叶拍打着“沙沙”作响。我已经使出最大力量了,也不见飞起来的迹象。

“看来还是不行。”

放下迪尔后,我试着继续拍打翅膀。

“喝——”

突然,地面形成了一股巨大的上升力,一下子将我推送至几十米高空,那些原本巨大的树木瞬间都屈服在我之下。

原来飞翔是这么畅快的事情,仿佛整片夜空都成了我的舞台,而我就是今晚最亮的明星。

时而穿梭于巨树之间,时而悬停在半空眺望远处的月亮。银白的月光晒落在如蘑菇一样的树枝上无尽衍生,如同一副优美的画卷。

我开始忘了最初的目的,沉溺于美景与飞行。

我慢慢开始自我陶醉,感觉自己就像一颗流星划破了夜的寂静,在夜空中留下了一道美丽的长弧,继而消失在天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翅膀突然使不上劲,不管我如何扑腾,翅膀犹如消失了一样开始不听使唤。

“怎么回事!翅膀使不出力气了!”

正如流星般划过夜空一样,我开始以“流星撞击地球”的惊人速度下坠中。

极速的下坠让我回忆起曾经一度被恐高症支配的恐惧,一瞬间汗毛全部竖起,浑身起鸡皮疙瘩,头晕乎乎的感觉随时都有可能晕厥过去。

周围的景色瞬息万变,没过多久“咚”的一声,我撞在了巨大蘑菇树上,叶片与树枝拍打着我的身体,得益于蘑菇树茂密的枝叶,我没有直接坠落在地面上,不过也摔得不轻。

“看来是我还真的狗屎运。”

“文……”

“啊、迪尔。我在这里,没事。”

闻讯赶来的迪尔气喘吁吁地看着挂在树上我吐槽道。

“叫你不带我飞。你看,报应来了吧。”

“无言以对……”

“能一个人下树吗,文?”

“没事,我试试。”

飞行实验最终以失败收场,倒挂在树枝上的我尽可能的维持自身平衡。我可不想再摔倒了,这滋味可不好受。

不过,经过这次飞行结果来看有三点可以确认:一、我不能带着人飞行;二、飞行的时间是有限的,大概只有五分钟左右吧;三、飞行会消耗大量体力。

光是得到这三点宝贵的经验,这次飞行也就值得了。

不过,突然感觉这双翅膀好鸡肋啊。

从树上爬下来后,我们继续上路。还是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走吧,我再次确定捷径是不存在的。

穿过之前的贸易之路要塞,我想去瞧一瞧亚人小女孩的状况,迪尔摇摇头叫我不要管那么多。

来到异世界后,我发现自己一直不停地在走路。之前与莱妮丝穿越环西亚山脉,这次与迪尔去卡托利斯帝国也是,如果有微信步数的话,我的步数恐怕已经刷爆榜了吧。

顺便一提,走在夜路中我虽然能听到轻微的虫鸣声与小动物跑动的声音,但这些并不是「血之本能」的能力,提供的超敏锐的听力似乎并不是被动的,在特定需要开启的情况下无意识的发出命令,才会主动启动「血之本能」。

“啊啊啊啊啊,肚子好饿啊,话说你不饿吗?”

迪尔发出悲鸣,他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乱叫。奇怪的是,我一丝都感觉不到饥饿。

“那我们去城镇吃点东西吧,这边离城镇也不远。”

“笨蛋,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故意绕远路就是为了远离城镇。城镇里极有可能埋伏着卡托利斯的刺客,更何况昨晚我们把旅店都给烧了,如果被人家认出来了,可不是坐牢能解决的了。”

“哦……”

别把我搭进去啊,我可不是纵火犯。

迪尔还真是一个烂好人,旅店明明是莱妮丝烧的,却硬要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真是佩服他。

不过,正因为迪尔这样的性格才铸就了今天的他。

钦佩之余,我们的晚餐一如既往的选择了——烤鱼。我现在看到鱼就想吐,可能是因为吃腻了的关系吧?看着迪尔大口大口地啃着烤鱼,我竟然一丝胃口都没有。

“怎么不吃啊?”

“我不饿,吃不下。”

“你不吃吗,那我就帮忙代劳了?”

“嗯,你吃吧。”

我把鱼递给迪尔,只见他犹豫片刻,接过鱼再次向我确认。

“你真的不吃?”

“你吃吧,我是真的不饿。”

这样简单的日常经历了数日后,我们终于到达了卡托利斯帝国的边境。

迪尔告诉我,帝国早在几百年前为了抵御外敌入侵,修建了一条贯穿整个边境的浩荡长城。看着远处伫立着一片巍峨壮阔的城墙,不禁让我想起我国的——万里长城。虽然没有真正去过长城,不过站在长城脚下也差不多是这种感觉吧。

城墙上似乎有警备的士兵驻守,虽说只是边境却戒备森严。城门只有中间一条道路可以进出,走城门我倒是可以糊弄过去,迪尔就有点难办了。照这个架势要翻越城墙,会被警备兵给发现,该怎么办呢?

“没有好的办法吗?”

“嗯——自从离开帝国之后,我也是第一次以这种方式来到边境。常规入境的方式就是通过这道门进行安检,待安检及审核完身份后放行便可入境。非常规入境方式就……”

“你们上次离开帝国的时候是怎么出境的?”

“当时,也是这样的夜晚。我们是通过巴达大叔的关系才出境的。”

那我还得办一张护照啊,这么长的国境线肯定存在漏洞的吧。

挑选一处无守卫看守的城墙,或者年久失修的那种残垣断壁通过不是更安全?

“难道就没有其他方法吗?比如说没有城墙的地方之类。”

“据我说知,城墙是沿着国境线修建的,如果有漏洞也很快就修复了吧。”

“……”

对于国境的理解,超越了我的认知的范畴。修建如此延绵不绝的城墙恐怕不仅仅只是国境线抵御外敌入侵那么简单了吧。

既然没有漏洞,就只好强行突破了?

“不妨我们借助夜晚偷偷溜进去。”

“该怎么做?”

在来到国境的路上,迪尔似乎都没有考虑过入境的问题。现在俨然面对这个严峻的问题,迪尔只是傻傻地反问我,看来只能靠我出马了。

“听好了,我先飞过城墙,然后从门的另一侧打开城门后,你便可以从城门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这个方法靠谱吗?城墙上有警备兵,要躲过他们的视线并不容易,况且也不能排除门的内侧没有警备兵。”

迪尔说的没有错,在躲避警备兵的同时,直接降落的话,极有可能被城门内的士兵发现,在无法得知城门内的情况下贸然采取行动确实十分危险。

所幸,今夜的月黑风高,如果要下手也只有今晚了。生活就像是赌博,犹豫就是败北!

“不管了,我先上了!”

“喂,等等——”

没等迪尔说完,我便张开翅膀往城墙飞去。躲过城墙上的警备兵很容易,本身这种稀稀朗朗的配置就存在很大的漏洞,警备兵中有人努力的把守岗位,也有人看似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看着这样的警备兵,不禁让我想起通宵浇筑混凝土的那个炎热的夏季。

几十盏大功率镝灯把整个工地照的通亮,工人们三五成群的忙着分配的任务,进出工地的搅拌车一辆接一辆,泵车没有停歇地全力运作中。

每个人都似乎是巨大机器中一个个齿轮,不间断地完成给与自己的工作。在这些运作中齿轮之中,也不乏异类。

保安室的灯并不是很明亮,空调开到了24℃、桌面上摆着一瓶冰镇可乐、手机里正在循环播放当下热门电视剧的预告片、躺椅上正在酣睡的保安的睡姿显得那么的安详自然。在这十个平方不到的保安室,似乎与世隔绝一般与外面忙碌的世界格格不入。

站在城墙上我向迪尔招招手,迪尔回应我,开始开始偷偷摸摸靠近城门口。

我刚刚明明说了“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迪尔这家伙真是胆小。

“有人越境——”

“铛铛铛。”

什么!一个警备兵发现了我,一边叫唤同伴一边拉起了警报。

真是大意,关于保安的最初印象使我疏忽大意了。

收回前言,对这边的警备兵敬业的精神致以最崇高的嘉奖。

既然被发现了就没办法了,我快速接近警备兵打算一招制服他。

“嘁——”

发现我的靠近,警备兵拔剑指向我,但为时已晚……一击重拳抡倒了第一个警备兵。

很好,就是这个架势。

警报把附近所有的警备兵都唤醒了。没多久,以我为中心围起了一个大圆。

被人瞩目是好事,可是这么多人信誓旦旦地举着剑围着我一个人总觉得自己变成坏人了……

真是够了。

在莱妮丝的战斗中,我小瞧了她的实力,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老莫特兰德也因我而牺牲了自己。

这样的结果,明明就可以避免的……

这次绝对不允许失败!

“来着何人?”

“是亚人吗?”

“速速报上名来!”

“越境者格杀勿论!”

士兵们似乎已经安耐不住了,没询问我几句话,一个个朝我冲来,一个、两个、三个……

来再多的人都是徒劳。

我张开翅膀一把飞向空中后,并加快速度向下急速俯冲。几名士兵被我撞飞后,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

“啊啊啊啊啊啊——”

察觉到实力差距后,其他的士兵们开始慌乱逃窜。

“恶魔啊……”

“快逃啊,是恶魔。”

“……”

被人叫作恶魔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被俯冲产生的冲击波击飞了几名士兵露出惊恐地表情看着我,没多久就晕厥过去了,剩下的士兵在看到我的实力后,似乎都失去了战意,开始慌乱逃窜。

用血之本能再次确定后,我也放心了,没有死人太幸运了。如果再有人因为我失去生命,恐怕我的小心脏会受不了的。

欸——

我突然感觉好自卑。在来到这里路上的时候,我有几度偷偷跑到河边照镜子。原本乌黑茂密的头发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过肩的白发,与其说白发,我觉得更像是银发。原本深棕色的瞳孔,变成了血红色,背后还长着这样一对大翅膀。

说实话,我内心还是赞同迪尔的,其实乍一看还蛮帅气的。但是,对抱有敌意的外人看来……我这幅模样就要打个大大的问号了。

“恶魔啊……大家快逃……”

看着慌乱逃窜的士兵,我已经失去了追击的欲望。或许这样也好,不用战斗就可以结束战斗,这也是实力的一种体现,就是有点对不住那几位晕倒的哥们。

士兵们越逃越远,我往城门下探头,迪尔已经在城门旁就位了。看到我英姿飒爽的干掉敌人,迪尔肯定是羡慕嫉妒恨吧。

城门是木制的,取下门栓后,一个人就可以轻易地推动。城门发出“嘎吱嘎吱”抗议声后,正式迎接本国第三王子的归来。

“喂,你把士兵都吓跑了啊。”

“你都看到了?”

“只听见城墙上的士兵不停地呐喊着‘恶魔、恶魔、有恶魔’,我便抬头一看,那只恶魔原来是你呀。”

“你就别取笑我了,幸好有这对翅膀,不然你就永远在塞纳斯托尔徘徊吧。”

“——好吧。”

好不容易抵达卡托利斯境内,原本是应该值得庆祝的。只见,迪尔突然垂下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我也意识到自己玩笑开大了,想给迪尔道歉,可是怎么都开不了口。

加快步伐,城墙已经被我们远远地甩在身后。与塞纳斯托尔不同,卡托利斯的道路大多都是石砌的。翠绿色的草坪如地毯一样覆盖在大地之上,走在石砌的道路上,俯瞰翠绿色的色彩却要彻底颠覆整片大地,甚至让人产生只要一偏离道路,就会走进无边无际的广阔草原的错觉。

这样的美景,有朝一日能在白天的阳光下欣赏到该有多美妙啊。

抱着这样的初衷也成为了我行动的原动力。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走?”

“从这里出发往东北方向走。巴达大叔在信中提到,他所居住的村庄有一颗长着白色树叶的萝藦树,只要见到这颗萝藦树就应该能见到巴达大叔了。”

既然都有来往信件就不能记一下对方地址吗?

不问都知道,知晓巴达大叔地址的那个人肯定是老莫特兰德,信件往来是事情估计也全是由老莫特兰德一手操办的。

这样一来,我们只能一边往东北方向前进,一边向路人打听情报。由于我不能白天行动,到了夜晚更是渺无人烟连个问路的都找不到,寻找巴达大叔的行动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阻碍。

“该怎么办?我们这么下去别说寻找巴达大叔了,这条路我都有印象走过两次了,我们是在原地踏步。”

“不是吧?我们明明一直沿着东北方向前进啊,是你记错了吧。”

完了,看来迪尔比莱妮丝更加路痴。作为团队的领头羊,我很少认错路。这条道路以及周围的风景给我很深的印象,我能更加断定我们是迷路了。

“迪尔,我们肯定迷路了。”

“那怎么办?”

单纯的王子显然没有考虑过这种情况,更何况向一个异乡人问路,不觉得很可笑嘛。

真是没办法。

我倚树而立闭着眼睛故作深沉地给了迪尔两个建议:一、进入城镇打听白色树叶的萝藦树的村庄;二、继续向东北方向前进。

两个建议看似简单明了,但是均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如果要进入城镇需要注意不能被人发现我们的真实身份。风险一:迪尔作为王子在本国被认出的可能性相当大,我这副模样就更加可疑了,一旦被人揭发将要面临的恐怕就不仅仅是牢狱之灾了。风险二:如果继续往东北方向前进可能会变成徒劳,在无法确定正确路线之前,只是鲁莽地向前进就必须要做好可能找不到巴达大叔的觉悟。唯独这样的结果,是我们最不想看到的。

在我精密的分析一波之后,迪尔突然茅塞顿开大跳着说道。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们还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那是什么?”

“确实在卡托利斯境内我极有可能被人认出来的风险,但是只要乔装打扮一下就可以规避这个风险了。至于你嘛,和我一样乔装打扮一下!”

“说得轻巧,具体该怎么办?”

“还记得你之前提过的那个亚人小女孩吗?因为带着兜帽的关系,你说过没有看清她的长相。”

“啊,兜帽!”

“聪明!”

“你现在的样子太过于明显,你在城镇外待命,我先进入城镇后买两件长袍,穿上长袍后谨慎行事……”

迪尔阐述着他的计划,在我没有考虑周全的地方,他都给补全了。只要得到长袍后进入城镇先去酒吧、餐馆这种人员密集的场所,询问白色树叶的萝藦树的事情。即便当晚没有获得有利信息,我们还能在城镇中购买到地图,全身而退。有了地图后事半功倍,这样也就不会迷路了,简直一举两得,一石二鸟。

距离我们最近的城镇灯火通明,照计划行事,迪尔先进入城镇中购买地图和长袍,我在城镇边缘等待迪尔归来。

路灯上的照明媒介似乎是一种发光的水晶,这种发光水晶在塞纳斯托尔也见到过,当时并没在意。

透过光芒可以看到水晶内部整体晶莹剔透,水晶的亮度虽然不是很亮,但已经足够照亮前进的道路了。

至于发光原理还是个迷,待会等迪尔回来了问问他。

光是等待也是无聊,坐着长凳上的我开始有点犯困。所幸这条路上没有人,如果被人看到又要把我当成恶魔或者什么怪物了。

趁着闲暇之余,我便着手开始练习魔法技能。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我同时也启动了血之本能以便于预先察觉靠近我的路人。

在环西亚山脉上曾多次向莱妮丝请教过魔法基础训练,但是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根据莱妮丝说法,我与元素的亲和力几乎为零,属于没有魔法能力的人,换句话说就是无法使用魔法。

即便如此,我也不愿意放弃……

在我发愤图强地练习魔法的时候,迪尔也不负众望穿着新买的长袍回来了,若不是血之本能,起初我还真没认出他。

“久等了呀。诺,这件给你。”

“嗯,没等多久。”

“话说,你在刚刚在干什么呢?”

“练习魔法!”

“你还真是热衷魔法啊。怎么样练习成果如何?”

“说出来可能会被你取笑,我至今连一个魔法都没有掌握。”

“这种事情急不得,魔法是分元素属性的,每个人所能使用的魔法是根据个人属性而定的。其实,我也稍微会一点魔法,待会可以教教你。”

“真的吗?”

“嗯,先把长袍穿上吧,魔法这种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得慢慢来哦。”

说的也是。

接过迪尔的长袍,披上它。总感觉怪怪的,尤其是翅膀的部分,由于无法回收翅膀,背部隆起着看着像驼背的老爷爷一样。

顺水推舟,苍白的头发加上驼背的样子,我就顺势扮演起一名老人。

真是够了。

来到城镇中,在灯光的映衬下一排排石砌的建筑气势恢宏。虽然不知道这座城市的名字,我想一定是非常有名的都市吧。

来带城市的中心广场,一座巨大的教堂映入我的视线。教堂的样子有点类似哥特式的建筑,荡魂摄魄的复繁尖塔和眼花缭乱彩色玻璃窗是最为独到之处。第一次见到如此宏伟的建筑不禁让我惊叹不已。

听迪尔说教堂一般都是耸立于闹市中心,高大建筑规模只要在城市内几乎随处都可望见。

“可是,我们塞纳斯托尔为什么没有见到类似的教堂建筑?”

“塞纳斯托尔是以商业和佣兵业为主的国家,由大商人及议员担任议会经营国家事务。其国家管理本质与卡托利斯帝国有着天壤之别。”

“也就是共和国和独裁国的区别?”

“虽然不懂你的意思,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我们在入境卡托利斯的时候需要通过严格入境审查通过后才能入境。反之,塞纳斯托尔基本上是一个对外开放的国家,在塞纳斯托尔最著名的是其各个地方举办的斗技场,有机会一定要去参观一下哦。”

“斗技场指的是不是两个大汉光着膀子互相举着盾牌与大刀互相厮杀的哪种游戏?判定胜利的条件是直到一方死亡为止,然后没有一丝的原则可言的恶趣味杀人游戏。”

“文,你到底是生活在哪个年代的人呢?你说的这是地下斗技场吧,由于这样的战斗条件过于血腥暴力曾有一度被禁止过,不过现在任有不少地方在暗地里偷偷举办。与地下斗技场不同,塞纳斯托尔国家举办的斗技场秉承公正、公平与公开的原则,场内选手都是在同等条件下进行战斗的。同时,战斗方式也分为多种类型,有拿武器的、有徒手的,比赛中所使用的武器也有严格的限定。比赛的优胜者不仅可以获得非常丰厚的报酬及荣耀,还有机会加入国家议会哦。”

二十一世纪!虽然我很想这么回答,不过对于这个斗技场的议会体制我还是颇感兴趣,先不和迪尔争论这些有的没的。

“对了,加入议会指的什么?”

“正如字面上意思,加入议会后的你就是塞纳斯托尔的合法统治者了,你所讲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左右这个国家的命运。怎么样厉害吧!”

也就是说‘这个国家的统治者都是强者。’还挺符合这个弱肉强食的年代的,关于比赛及奖励体制,我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是迪尔双眼放着光,跃跃欲试似乎很想参加这个斗技场的样子。

迪尔,你就算了吧,十有八九会被秒杀的。况且你还是卡托利斯的王子,如果真实身份被暴露了别说参加比赛了,搞不好连命都没了。

“嘛,确实蛮厉害的!”

在调侃完塞纳斯托尔的斗技场后,看到一大群人正在围着似乎在看些什么,我们也就当凑热闹过去看看情况。

迪尔告诉我,这应该是悬赏告示之类的,别去看了。

果然正如迪尔所说是一张告示牌,上面张贴了几个通缉犯的照片以及悬赏金额。

我倒是挺好奇这个国家的通缉犯长什么样?

不顾迪尔的劝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挤过拥挤人群,终于可以看到了。

这帮人还真是喜欢凑热闹啊。无论哪个世界都有喜欢凑热闹的人,当然我也不例外。

扫过通缉犯的照片,除了几张凶神恶煞的犯罪脸之外,我发现里面竟然还有精灵族的小姐姐。

咦——

等等、这不是我吗?

在精灵小姐姐的下面,我赫然的看到了一张自己的画像……

*

离开广场后,跟着迪尔,我们来到城镇的一座餐馆。

环视餐馆内,有情侣两人一起聚餐的,有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拼酒的年轻人,也有不少醉倒的大汉干脆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请问这里附近有没有一颗白色树叶的萝藦树?”

“你小子谁啊?别打扰老子雅致,一边去,滚滚滚——”

迪尔担任问路工作,可惜出师不捷,醉汉粗暴的将他赶走。

这也难怪,不知道我这个老爷爷上去问会是什么效果。

好吧,还是不要作死了,万一开口脆不就露馅了,这里就先交给迪尔吧。

况且,我还是这里的通缉犯。关于被通缉这件事情,我并没有告诉迪尔。告诉迪尔这家伙肯定又要生气了,我打算权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瞒着他。

“请问这里附近有没有一颗白色树叶的萝藦树?”

“不好意思啊,我们不知道。”

接下来是一对情侣,看来并不会那么顺利。

在那之后,迪尔几乎把餐馆内的所有人都问了遍,得到的回复都是“别烦、一边去、不知道”。

正好菜也上齐了,迪尔回到座位上气喘吁吁的样子。

看着一桌子秀色可人的菜肴,我拿起刀叉决定先享用起来。切了一片肉放到嘴里,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贫乏,不,准确点说是毫无味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到我已经动刀叉了,迪尔不甘示弱叉起一块肉就往嘴里塞。

看着狼吞虎咽的迪尔,我反倒没有一丝胃口。

“请问,两位是在寻找白色树叶的萝藦树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穿着一袭黑紫色衣裳的女人站在我们面前。

“是啊。”

迪尔埋着头不假思索地回应道。

“你知道它在哪里吗?”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具体位置。我和你们一样也在寻找白色树叶的萝藦树。”

“那太巧了,你是一个人吗?”

“是啊。”

“那太巧了啊!你一个人也危险,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结伴一起,路上也有个照应。”

你是说什么傻话啊,迪尔这个笨蛋竟然打算把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拉入伙。他是不是忘了我们之间无论谁都身份都不能暴露,这种时候还做烂好人简直太傻了。

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他。

我试着模仿老人的语调。

“那、那个孙子哟,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待会还要赶夜路,还有重要事情要办了吗?”

迪尔这家伙,现在名正言顺成为我的孙子了。都怪这家伙做事太鲁莽,一见到雌性就乱动情,也算是报一箭之仇。

我故意拖着鼻音加重“夜路”两个字,还特意给他挤了眉,带着帽兜不晓得他有没有看清并理解我的用意。

“哦……是哦,爷爷。”

迪尔这才缓过神来,放下刀叉抬起头看向少女做出抱歉的手势。

“美女,真的不好意思。我们待会还要赶夜路去办点私人的事情,真的是不好意思。”

“不用特地向我道歉,没关系的。既然两位有要事在身就不勉强了。祝愿你们能顺利找到白色树叶的萝藦树,老爷爷晚上赶夜路一定要注意安全。”

女人不知为何瞥了我一眼又说道。

“哦,对了。老人家晚上赶夜路务必记得要注意安全。”

“哦哦,谢谢提醒。”

目送女人离去的背影,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好在有惊无险。

在那之后,我顺便将迪尔指责一顿,他也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我现在也算是名正言顺的成了卡托利斯帝国的通缉犯了,今后在这个国家做事务必要处处小心。

吃完饭后,我们继续逗留在城市里打听消息。依旧没有得到有用的讯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深夜临近,在迪尔的建议下,我们决定在旅店歇宿两天。至于为什么是两天,还不是因为我无法白天出门。

深夜赶路也无法保证路线的正确性,索性第二天的白天让迪尔一个人先去打听一番,到夜晚再赶路也不迟。

问路的事情无疾而终,虽然没什么实质性收获,但至少是个好开头,今晚就先这样吧。

回到房间后,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躺在那雪白的床铺上了。

顺便一提,我发现自己的追求已经越来越低了。

躺在床上,我发现隔壁床的迪尔很快就呼呼大睡了,发出“咕噜咕噜”对鼾声。这几天的行程一定是把迪尔给累坏了,虽然在路上的时候他从没喊过一次累。

不过,我知道这样连续赶夜路看来对普通人来说还是太勉强了。

也许,是因为吸血鬼的特性是缘故,到了夜晚我一点都感觉不到困意。

我开始在床上反复辗转就是无法入睡,这个时间还没睡觉的估计就我一个人了吧。变成这副模样后,我愈来愈害怕自己。接触到阳光就会被灼烧、无论吃什么都品尝不出味道、到了夜晚也无法正常入睡。右手手指至今还残留着阳光灼烧的伤口,那股特别的痛觉,是我化成灰烬都无法忘却的。

平躺在床上,望着那依旧陌生的天花板。我开始想念原本的世界,想念家人、同学、朋友、同事,以及我所拥有的一切。

转瞬间,视线回到这边的世界,感觉我所拥有的这一切如烟飘逝,不再属于我……

看着酣睡中的迪尔是多么的怡然自得,这也难怪,这是他的世界。

啊啊啊——

好煎熬。

反正,躺在床上也睡不着,不如到外面透透气。

轻轻地带上门后,我便下了楼。

外面的空气清新的像是被洗过一般,没有一丝浑浊,仿佛心灵每次呼吸都能感觉到自己身心被洗涤了一样。

路灯似乎都关闭了,原本热闹非凡的城市显得格外的幽静。银色的月光洒落在大地之上,勾勒出另一幅城市的轮廓。

在城市待久了,就想着去郊外走一圈。在郊外待久了,就会特别怀念城市的风情。我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情,但我更贪心,因为我独享这片寂静的夜色下的城市。

“老爷爷,这么大晚上的出来散步呢?还是办重要的事情呢?”

什么!

一个低沉冷淡又带着愉悦的女人声音。

这个声音我有印象!

顺着声音的方向,一席淡紫色的衣裳的女人正站在尖塔的顶部。月光衬托出她曼妙的身材,淡褐色的头发也显得格外瞩目,紫色的瞳孔仿佛嘲笑般地藐视着我。

是旅店里问话的那个女人!

“这大晚上的出来散步的也就只有你们年轻人了。我是上了年纪了,憋尿憋得慌,出来嘘嘘而已。”

“喔,还真是不巧,偷窥老人家撒尿有失礼节。”

“无妨,无妨,都结束了。老头子正打算回去休息呢。”

“都结束了吗……”

女人的气质明显与之前大不相同。直觉告诉我这个女人很危险,我都能明显感觉自己背脊发凉传递着危险的讯号。

“那我就先告辞了。”

我的乔装不知是否被发现了,拽紧兜帽,我开始加快脚步回旅店。

“老爷爷,您一把年纪了走路倒挺健朗啊。”

糟了,走太快了!

“啊,多亏平时锻炼有加……”

话语未落,女人便已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瞬移?

这个女人一定是用了某种特殊的能力,而且……来者不善,这样下去太危险了。

没办法了,我毫不犹豫地借助阿丝塔瑞娅力量,「血之本能」一下子扩大的我听力范围以及力量。

“——先别急嘛。”

女人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一股如深寒般的寒意侵入我的身体。随后,我身体开始变得僵硬起来。

这是什么?

感觉到深深的敌意后,我条件反射般的一个后跳。

“你到底想做什么?”

“玩玩嘛……别跑呀。”

这个女人到底在说什么?大晚上的有什么好玩的,我现在突然有点怀念我的床铺了。

你奏凯。

“——别走嘛。”

明明已经与她拉开距离了,女人又一次凭空出现在我面前。她那白皙无暇的皮肤上没有一丝血色,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她的靠近让周围变得不寒而栗,空气似乎也凝固起来。

完了,又被近身了。

我条件反射般的一个后跳试图与她拉开距离。

“——别逃呀,真是的。”

声音从我耳际传来,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直涌全身,手脚像结冰一样无法动弹。

明明正在跳跃中,女人像是玩弄我一般,轻易的就出现在我的身旁。

比起内心的恐惧,身体预先发出警告。一步都动不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支配着我的身体的每一处肌肉,只是不停地颤栗,目光开始不受控制的看向那个女人。

“告诉我,你们找白色树叶的萝藦树干什么?”

“只、只是见一个老朋友。”

“那么,你要见的那名老朋友的名字是不是叫——巴达?”

“嗯。”

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只是单纯的凭本能回答。

——这就是恐惧?

“你们找巴达干什么?”

“……”

“这样啊,最后还有什么遗憾吗?”

“没、没、没有……”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什么。

“那么——就请您去死吧!”

女人用她那双淡紫色的眼睛注视着我,同时宣告了我的死亡。

“等……”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嘘——天黑该睡觉了。”

我拼命地想呼喊着,可是喉咙却怎么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渐渐地意识开始涣散,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只能依稀看到那个女人缓缓离去的背影,身体不能动弹只是僵直在原地,浑身竖起鸡皮疙瘩,尖锐的耳鸣声在我脑袋里不断的回荡。

——我要死了吗?

——就这么轻易?

——为什么是我?

也许,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就是“死亡”了吧。

一个生命的终焉即是——死亡。

当死亡真正降临在自己身边了……又有多少人能坦然接受呢?

透过狭隘的视线,我发现自己正在被巨大的冰块吞噬。

吞噬的速度异常之快,喉咙发不出声音就是这个原因。

——不甘心!!!

——不甘心!!!

——不甘心!!!

在环西亚山脉上莱妮丝教会了我魔法的基础理念:魔法的本质基于世界万物,魔法本身有着很多的学问。在这些魔法学识中,有人擅长火系魔法、有人擅长冰系魔法甚至也有人擅长黑暗系魔法。所有魔法的力量源泉均于施法者自身的元素亲和度有关,对火系有着更高亲和度的莱妮丝自然就适应使用火系魔法。

我对于魔法的造诣不深,或者说连魔法的尾巴都够不着,元素亲和度也几乎为零,甚至还被莱妮丝嘲笑为“无能者”。

但是,不知为什么,我现在能清楚地感觉到萦绕在身边的元素……

元素仿佛在我耳边细语,力量在我身体中涌动化作积压的愤怒、满腔怒火宣泄而出。

“喝啊啊啊啊啊——”

开始是从指尖到发丝仿佛全部不留地烧尽一般,紧接着身体内外都被火焰包围着,我清晰的感受到火焰的力量在不停地涌动着。

就是这股劲——

巨大冰块在烈火中化作蒸汽,滚滚气流遮蔽了整片夜空。直到冰块彻底融化,我才让火焰褪去。

“原来圣骑士还会用火焰魔法,真是令人敬佩。”

“你是胡说什么!”

我不再用老人的口吻说话了,简直受够了。

“你、你不是莫里斯·莫特兰德?”

“请你不要自作主张,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莫里斯·莫特兰德了!”

我直勾勾地盯着站在尖塔顶上的女人。

在得知我不是老莫特兰德之后,女人显得有些惊讶。

“既然得知白色树叶的萝藦树与巴达就一定是相关人员,无论如何还是请你死一回。”

从什么时候开始,相关人员都成为了贬义词?

我确实认识老莫特兰德,目前正在寻找白色树叶的萝藦树,因为我答应过迪尔要帮助他找到八年前的真相。

万万没想到仅仅只是希望找到真相,连真相的片鳞半爪都没有抓住的我们,却遭遇此般阻挠,甚至还因此差一点丢掉性命。如果是迪尔一个人的话,我很难想象他会遭遇怎么样的处境。看着自己被冻伤的双手,我再次宣誓——我一定会帮助迪尔找到事情的真相!

如今几乎可以断定,站在尖塔上的女人极有可能是卡托利斯派来的刺客之一,说不定还是和莱妮丝一样的红环组织成员。

听迪尔提起过,红环不仅是国王直属的暗杀组织,更是统辖管理整个帝国的“阴暗面”的庞大组织。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奴隶卖买、妓院、毒品交易只要涉及到利益,就有一定有红环组织参与。

只要有光就必然有暗影,红环就像是帝国的缩影。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拂晓替代了黄昏,黄昏交替着黑暗,黑暗孕育出光明。没有人知晓究竟是帝国造就了红环,还是红环渗透了帝国。

我开始坚信红环的存在必然与八年前的事情有关联。

“擅作主张!”

我取下兜帽,褪下长袍后挥动两下翅膀……

可是,还没等我装完逼。夜空中漂浮起无数冰锥,天空仿佛缀满了繁复的星辰,灿若繁星。紧接着,女人挥动右手一声令下,无数冰锥化作流星朝我倾泻而来。

地面在冰锥接触的瞬间结成冰柱。

直觉告诉我,这个冰锥非常危险。

多亏了阿丝塔瑞娅的力量,血之本能提供了我超乎常人的敏锐听觉及运动能力。所幸冰锥的飞行轨迹非常单一,我挥动着不熟练的翅膀作出躲避动作。

直到所有的冰锥都如约而至的砸在地面上,我也松了一口气。

“有两下子呢,看你这副模样,恐怕不是人类吧?”

尖塔顶上女人面露狰狞地嘲笑着我。

“不是人类?那又怎么样!”

“看你徒有一身本事,也不像是人类的样子。告诉我,为什么要帮助三王子?”

我站起身拍动两下翅膀,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个女人。

“这是向人请教问题的态度吗?”

“哦——还真是失礼了。”

话语未落,女人突然瞬移到我身后。我条件反射般地挥爪试图抓住她,正当我回头的刹那,发生身后已经空无一人。

“在看哪里呢?”

什么!!!

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又站到了我的面前,一副悠然自得地表情。

——可恶。

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任何位置的瞬移能力,以及娴熟操控冰元素的力量。即便是使用阿丝塔瑞娅的力量的我,甚至都无法触及到她一根毫毛。

——太强大了。

我张开翅膀与她拉开一段距离。

“解读我的话语、听从我的命令,释放吞噬他人的强大火焰吧——火焰术。”

初次使用火焰系技能,说实话内心有点坎坷。在念完咒语后,体内感应到某种力量涌现出来,火焰元素很快回应了我的命令,一道强力的火焰喷涌而出。

我现在能很清晰地感觉到身边围绕的元素之灵,元素仿佛在我耳边轻声细语,就是这股气势。

“喝啊啊啊啊——”

借着力量的涌出的绝佳状态,我又连续使用多次火焰术。也许是我还未能完成掌握火焰术的原因,射出去的火焰弹威力微乎其微,甚至在半空中就已经消耗殆尽。

几个稍大的火焰弹,也只是从女人身边擦身而过。

女人安静地杵在原地,微微侧着头笑了笑。

“看来还是一个不成熟的魔法师呐。”

“……”

“告诉我,你与三王子是什么关系?”

“要求别人报上名字之前,不是应该自己先主动报上名字吗?”

我知道自己的要求很过分。虽然在力量上完全不是人家的对手,但至少在气势上不能输给人家,希望我的威慑能起点作用。

女人侧着头眯起眼睛,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无妨,我的名字叫娜兹娜·玛嘉。好了,该你了。”

“我的名字叫仇文。”

“仇文?还真是奇怪的名字。”

“很多人都说我的名字奇怪,见怪不怪了。”

“哈哈哈哈,你还真是个有趣的家伙。看你的样子还有点实力,打破冰之束缚着实让我刮目相看。拥有如此的实力,为什么要选择为三王子卖命?”

这个叫娜兹娜的女人,在看到我的翅膀后也没有一丝胆怯。明明一副娇小玲珑的身体,却让我感觉到天壤之别的实力差距。

被这样的强者夸奖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在经历过死亡的历练,我才能够很清楚的认识到与对手实力的差距。所幸,从开始向我套话开始,娜兹娜似乎无心再战的意思,这样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毕竟论实力我几乎是不可能战胜她。

娜兹娜口中的三王子应该就是迪尔没错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在旅店里为什么没有动手呢?甚至还把我误认为老莫特兰德,简直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口中的三王子是迪尔吗?我与迪尔只是朋友关系。”

“朋、朋友吗?”

“是的。”

“——哈哈哈哈哈。”

我斩钉截铁的回答让娜兹娜捧腹大笑。

“真是失礼了,没想到我们的三王子还会有朋友……不过遗憾的是,你的朋友只能到今天为止了,我得把他带回帝都去受审。”

“受审?”

与莱妮丝说的一样的话。

“对的,是受审!”

“如果我说‘不’呢?”

我到底怎么回事,明明知道很危险却硬要在边缘试探……

“那就没办法咯,只能请你再死一遍——”

糟了,我强硬的态度没能威慑住娜兹娜,还适得其反了……

娜兹娜双手摆出施法的架势,一块巨大的冰锥浮现她的正前方。冰锥使得周围的温度都骤然下降好几度,不禁让人寒颤。

面对强于自己的敌人,我已也不能退缩、不再颤栗、坚持到底。因为我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如果在这里倒下的话,迪尔就会被这些莫名其妙的人带走,接受不公平的审判。

我开始不能原谅自己的无能。面对娜兹娜的攻击,我的双手任然处于冻伤状态,正面硬抗冰锥是不可能的,我必须得做些什么。

仇文,你该怎么办?急中生智!一定有什么办法!

正当我一筹莫展之际——

“文,你在外面干什么?”

什么!

迪尔突然出现在我与娜兹娜的中间,身上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衣,只是一脸诧异地看着我。

我倒是想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起床上厕所,发现你不见了。思寻着你去哪儿了,没想到你竟然外面偷偷和小姐姐约会!”

“你是白痴吗?这算是哪门子约会!啊——危险!”

“冰锥术——”

巨大的冰锥毫无预兆地朝着迪尔的方向快速接近……

刚才还把矛头指着我,扬言要取我小命的娜兹娜突然转移目标把冰锥术丢向了迪尔。超乎我意料的发展,原本就没考虑好如何应对这颗巨大的冰锥,现在倒好了——难上加难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没时间考虑了。

我迅速地张开翅膀后,以最快的速度飞向迪尔身边的同时将火焰汇集于手掌。可以轻易将麻绳与铁牢笼切碎的爪子再配合炽热火焰的包围,既能发挥出利爪的力量,又能利用火焰的高温灭掉冰锥,我给它取了一个帅气的名字,叫——火焰爪。

但,很快发现我这个技能有个非常显著的弊端,火焰确实能给敌人造成很高的伤害,同时也是一把双刃剑……

“轰轰——”

我成功的阻挡下巨大的冰锥,利爪击穿冰锥,赤焰将其融化。

迪尔吓得瘫倒在地上,看着满手鲜血的我一言不发。

“有两下子!有两下子!不愧是我们三王子的好朋友啊。”

“……”

娜兹娜一脸嗤之以鼻的样子,听似褒奖的话语,实则是在嘲笑我吧。

我都知道。

娜兹娜根本是在玩弄我,这是绝对强者的姿态,在她的眼里我就如同一只小小的蝼蚁。

双手淌着鲜血、一滴、两滴、三滴……

——血!

我受伤了,并且正在流着血……

脑袋突然变得晕乎乎,视线变得模糊起来,意识开始变得薄弱……

——又是这种感觉。

阿丝塔瑞娅的力量开始逐渐吞噬我的意识,我很清楚的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但我无法制止……

我累了、我需要休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