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2年,距离官方主线第一章剧情五年前)

密鲁西泚河像一条银色的丝带穿过奥仑山以西广袤的荒原,赭色的沙石被狂风卷起肆无忌惮地掠过大地,随处可见流动的沙丘而屹立在风沙中暗红色的巨大晶簇。

然而这条发源于奥伦山上游冰川的河流,苦苦穿行了近一万公里的渺无人烟的土地,直到终将重新汇入奥伦山脉的地下河流前,在一处被安姆特峰阴影遮挡的山坳里,河流滋润了干涸的土地,这里成了生命的发源地——卡兹戴尔。这像是造物主对他们开了一个不经意的玩笑。

夕阳余晖洒在奥仑山上晕染着沉郁的乌金色,安姆特峰的阴影下方,白发赤足萨卡兹女孩将自己用攀缘绳悬吊在陡峭的赤金色岩壁上,她左手手用钻锥卡在岩壁的石缝里,右手举起凿锤迅捷短促的发力打在钻锥后部的抵冲弹片上。连续的数十次敲击,裂纹从石缝处如蛛网般向着四周蔓延。女孩甩了甩被凿锤震的有些酥麻的手,从兜里掏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的刷子和一个白色的瓷罐。小心翼翼的揭开方才被震碎的岩石层,露出了里面黑红色的粉末。

女孩的嘴角泛起欣喜的笑意,不紧不慢地用刷子将黑红色的粉末拢到白瓷罐里,她的手法很娴熟,不扬起灰尘也不漏掉任何一点粉末。最后她用手拧紧白瓷罐,反手将它放到背后背着的木箱里。扭头看了一眼天边红火的夕阳觉得时间不早了,是时候返回了。

女孩赤脚踏着有些温热的岩壁,双手抓着攀缘绳发力向岩顶攀爬,她的尾巴在身后来回摆动帮助她保持平衡。在完全没有助力的情况下,女孩承受着她自己加上身后那个满载白瓷罐的箱子的重量,即使对于以体力见长的萨卡兹族来说也不是容易的事。肉眼可见的汗水顺着她英气的脸庞流淌。

终于登上了岩顶,她解下背上的木箱,看着里面沉甸甸的白瓷罐,露出满意的微笑,像是收获了什么胜利的果实。她望着夕阳的方向,暗红色的红烧云在天边流淌,与赭色的荒原交相辉映。她拍了拍手上的土灰,十指交差双手举过头顶对着夕阳舒展自己有些疲惫酸疼的身子。山风吹拂着她有些破旧被汗水浸透的衣服,勾勒着少女美好修长的曲线。远远望去安姆特峰下的岩顶有一抹飘渺的倩影。

女孩沿着山路向下,走到密鲁西泚支流的河畔旁,放下背后的木箱,双手捧起一汪澄澈的河水,擦去脸上与手臂上赤金色的山岩,这些安姆特峰下的山岩含有大量的源石成分并且混合着磷酸矿岩对衣物皮肤有腐蚀性。身为感染者的她虽然不怎么害怕源石的辐射,但是却不想弄坏了在炎国商队手里买来的衣服和短靴,宁愿穿着她最破烂的衣服赤脚攀缘采集烨灰粉——这是制作烈性火药的成分,里面的源石结晶呈现倒三角双锥形态,极不稳定,高温的诱因会让它极速向外释放源石能量,产生爆炸。

她擦完身上的赤金岩土,缓缓迈进河流,脚下传来一股清冽的微寒。脚上被岩石划破的细小伤口微微作痛,但她并不在意。夕阳隐没,点点星辰倒映在河水中,泛着粼粼的波光,女孩仰望着浩瀚无垠的夜空,尽情呼吸着夜晚微凉的空气。

即使坐落在荒原之上,卡兹戴尔的景色依旧美的动人心魄。

卡兹戴尔城镇的夜很静谧,这座萨卡兹族的聚集地,没有高楼林立,没有炫丽的灯火。细沙石铺出的道路两旁是萨卡兹族用黛色石砖建造的两三层的小楼,每家在一楼靠近路边的庭院里放一盏昏暗的油灯为那些晚归的人照明。虽然说是萨卡兹族的聚集地,但是定居于此的人却很少。

贫瘠落后的卡兹戴尔,承载不了这些血液里仿佛流淌烈酒的萨卡兹族人,承载不了他们想要在泰拉大陆纵横驰骋的梦想。一批又一批的年轻人前仆后继的加入了各种佣兵团,选择了如熊熊烈火一般燃烧的人生,或许是成为灰烬,或许是燎原之势。

“莫妮卡,你怎么又去采集烨灰粉了,这么危险!”浅棕色头发的少年站在城镇的门口,望着归来的白发女孩,装作有些生气的样子。

“狄诺,喂,你要吓死我啊,大晚上的不去睡觉跑到这里来干嘛。”莫妮卡气鼓鼓的拍了一下男孩的头。

男孩有些窘迫地挠了挠头,他不太好意思说自己是担心莫妮卡的安全,才在这里等她的。

莫妮卡诡秘的笑了笑,凑到狄诺旁边,几缕柔软的额发蹭到了他的脸颊,“难不成在等我回来?还是你大晚上的来乘凉?”

“我……有点担心你。”其实狄诺不是第一次看见莫妮卡去采集烨灰粉,这是这一次莫妮卡很晚都没有回来,他在等待的期间几次想离开城镇去找她。

毕竟卡兹戴尔以外的地方对于他们十分危险外面广袤的荒原上存在超标的源石辐射。加上人们只要提及萨卡兹,就会联想到臭名昭著的萨卡兹雇佣兵,这些人可以为了佣金可以为雇主烧杀掠夺、无恶不作。很多人认为这个种族生来反骨暴虐,不配获得他人的尊重。泰拉大陆对于萨卡兹的歧视与偏见不亚于对感染者。

“担心我?嗯,我知道啦。”莫妮卡坏笑着蹿到狄诺的身后,迅捷的把自己身上的木箱挂在了狄诺的肩膀上。“帮我运回去吧,真是累死我了。”莫妮卡边说边活动着有些酸疼的肩膀。

“哦。”狄诺点了点头,发觉这个木箱比看上去要重许多,难以想象莫妮卡是如何将它从安姆特峰运回来的。

“明天我还要去酒馆把源石引爆物交给勒尔迦,听说最近有些大行动。”莫妮卡从狄诺背后的木箱里拿出一个白瓷罐,打开给他看。

“我特意多收集了一些,今晚还要加工有的忙了。”

“佣兵团吗?我没听哥哥说这些啊。”狄诺有些不解。

“勒尔迦怎么会告诉你。”莫妮卡瞥了一眼狄诺,“你是他唯一的亲弟弟,他应该不想让你和我们一样当雇佣兵吧。”

“其实,我想说为什么萨卡兹族都要去当雇佣兵呢?就不能……做些正规的事。”狄诺喃喃道。

莫妮卡被狄诺这种莫名的问题弄得头疼,在她眼里这问题就好比,人为什么要吃饭,太阳为什么要从东方升起西方落下。“卡兹戴尔的土地不能耕作、没有工厂、没有商队,不做雇佣兵我们哪来的钱?”

“哦……”狄诺有些伤感,身旁这个美丽活泼的女孩能用来交易的只有血腥的杀戮技巧,然而她自己却毫不在意。

莫妮卡眼里,每一次行动遇到的敌人无所谓无不无辜,因为这是她赚钱的手段,杀人获得赏金,才能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然后周而复始,这就是她的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