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丧钟
小学四年级我当上了数学课代表,每天都得去办公室送作业。第一天遇到了同为课代表的六年级学姐,和她相处很有趣。她有一头飒爽的短发,面容精致,经常穿着很好看的衣服,和我们一群小鬼完全不一样。
学姐擅长吹奏竖笛,总是带着她的好朋友在小镇公园里练习《雪花飘》。在路上遇到她们的时候,两个姐姐会把我逼到角落“欺负”我,对我头部各种揉捏,以至于每次遇到她们我都会自觉地抱住头摆出任你宰割的架势。
虽是如此,我并不讨厌她,也不讨厌她的欺负,相反我很喜欢和她相遇。可能某种意义上我是个受虐狂,也可能是我没有姐姐的缘故。
她最经常穿衣服的是格子中裙配上白色带蝴蝶结的短袖。一个暑假的时间,她教会了我吹竖笛,其实我很快就学会了,但是故意装作吹得很烂。她上了初一后,就再也没怎么见过。
初中一年级时,隔壁小区出现了一个自称“丧钟”的学生团体,每周六的傍晚都会在小区里播放极其喧闹的音乐,打着“为世界奏响哀乐”的旗号扰民。他们怒斥没有人关心世界怎么了,所有人只在乎今天怎么过。
他们每次都作案迅速行踪不定,即使和保安正面对上也能齐心协力一起逃脱,已经成了大人眼里十分严重的问题,有些人甚至向警察备案但是没有成功。
我碰巧有一次看到了丧钟的表演,人群里面有一个女孩穿着格子短裙,白色运动鞋,手里握着白色的竖笛。她的白色袜子上有一对小蝴蝶结。
虽然很久没见过她了,但是我一眼就认了出来,我的学姐——安灵。
NO.1
国庆假期终于结束了,我疲惫的身躯完全不想去上课,但是迫于点名的压力,我只好从床上爬了起来。
昨天晚上一回到宿舍我就直接上床睡觉了,算起来睡了得有十一个小时。还好没有早课。
“咱宿舍谁是懒狗就不用我多说了吧?”老三坐在书桌旁打着游戏嘲讽我。
“行行行,咱也不能落后,得站起来做人。”我嘴上说着,跳下了床,走到卫生间刷牙洗脸。
头发蓬乱地像鸟窝,胡须也长长了,真的有够狼狈的。
北海市的魔女危机虽然解除了,但我心里还是挺难受的,一方面为魔女难受,一方面为自己难受。我感觉自己有点圣母,用凉水狠狠地冲了把脸。
总结而言,这次遇到的魔女虽然没有太强的杀伤力,但也让我实际感受了魔女的威力,了解到自己的渺小无力。那样庞大的违反物理规则的现象,真要想摧毁人类,那真是轻而易举。
我不由得为自己的未来担忧,才怪。我明明是过一天算一天的懒狗,才不会想那么久远的事情。
“马上要期中考试了吧?”我问老三。
“对,一共六门,感觉太难了,随便考了。”老三满不在乎地说。
“大学生怎么能不学习呢?”老二故意提高了音调,装出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
“那你复习了?”我问。
“没有,我问了不少人。反正大家都不会。”
“他们可能是骗你的,弟弟!”老三说。
“可是确实难啊,那咋办嘛?”老二耸了耸肩,躺上床玩起了手机。
“那咋办嘛!”老三跟着复读了一句。
“我先去教室补作业了。”我穿好鞋子背上包,跟他们招呼一声就出门了。
天空基本没什么云,温度虽然是15度,但太阳一晒就感觉很热。话说回来,期中考试什么的,我也没底啊。
上大学之后确实比高中轻松很多,但科目明显难得多了,不花时间根本学不懂。而且我平时放松太过,也没怎么学。
完了,期中要挂了。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进入教室,找到班长大人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仔细一看,他头发变成卷发了。班长这个老实人破天荒地烫了头发!
“班长,发型不错啊。”
“还行吧,嘿嘿嘿。”
我接过他的作业,坐下来奋笔疾书。
“人家说我头发太少,烫一下好看点。”
“对发量不会有影响么?”我随口问他。
“可能有吧。没事,过年差不多剪没了,我头发长了难受。”
“那不是一次性的了吗?”
“烫头发就是一次性的啊。”
我哦了一声,转移话题,“下面有什么活动吗?”
“下周末的环保节,环保时装秀节目是我们院负责的。”
“那我们要去看吗?”
“肯定的啊,你有什么事?”
“要是可以不去的话,我就想回家一趟。”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回去了,但是没办法啊,下午学生会就要讨论环保节策划和安排了,我也得去开会。烦死了,我还没从假期里回过神呢!”
“我也是,哈哈哈。”
我们俩互看一眼,尬笑起来。
现在的生活是真实的,北海市的经历也是真实的,我既在盒子里,也在盒子外面。不过感觉还不赖,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心里优越。
穆雪旅游回来给了我发了几张照片,看样子已经很会打扮了,和高中相比完全是两个人。刘海没了,脸白了,指甲也染成了粉红色。怪不得人家都说大学女生会变化得很夸张。
不过她也很累了,没和我聊两句就补觉去了。
……
听课的时候,时间过得很慢,可上完课,那一天就会过得很快。等到周五晚上下课,才发现一周这么快就过去了。
下周三举办环保节,我们班主要负责场馆装饰,算是只用体力的活。
周六一大早,花生突然给我发了个“在?”,我没有立刻回话。
他看完了《命运石之门》和《碧蓝之海》,不会是来杀我的吧?
我决定先把他晾着。
作为一个心理委员,一年到头屁事没有,所以班干部开会这种事就轮到了我头上,特别是学生会的事情。所有人包括学生会都不想开会,但又不得不把工作做足,所以折中,每个班派两个班干部参加就行。
我和班长提前到了会议室,坐在中间。
“又要开什么会啊?”我问他。
“我也不知道,管他呢,估计又是一通废话。”
“据说会长很厉害啊。”
“对,大三的,已经拿了好几个国家创新创业比赛的奖了,据说已经保研了。”
“那还真的是厉害。”
“说是这么说,我看过那几个项目,感觉没什么创新的地方,可行性也很差。”
“嘘,小声点,别被人听到了。”我赶紧让他小声点。
“不说了不说了。”
不一会儿会长走了进来,咳嗽了一声,“大家安静下。”
会议室安静后,他也没有多余的套话,直接安排各个部门和班级的事物。几个部门主要负责舞台、宣传、道具;各个班级安排几个人呆在舞台做帮工,以及动员班级成员做宣传。
“这次环保时装秀,校长也会来看,院里领导都很看重这次表演,有多重要大家也都明白。所以我希望大家都认真对待这次活动,互相帮助。好了,要说的就这么多,其余具体任务已经发到各部门部长手里,部长做好工作安排,散会!”
底下的人一窝蜂走出了会议室,我和班长也混在人群里走了出去。
“要安排谁去当帮工呢?要不我发个公告?”班长边走边问我。
“那怎么可能有人去,没课谁想当苦力?”
曾经有一次学校要求小漫画比赛每个班都得交两个作品。我们班就一个画画比较好的女生,但还得再有一个人参加。发了公告半天也没人回,学校那边又在催。最后没办法,负责人自己画了个幼儿园级别的涂鸦交了上去。结果被班级某些人嘲讽,气的负责人辞职不干了。就算如此,还被人追着嘲讽矫情。
那个负责人真的不是我,我也没有很生气。
“这件事有什么意义”,“为什么必须是我”,“你干的不行还不让说”,“还不如让我来”之类的话我都快听腻了,实际上我也觉得没有意义啦,可那又能怎么办呢。
结果呢,都是那些老实人把上头安排的事都做了,而这种人什么事不干还怨天怨地,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到了上头面前却什么意见也不敢讲,甚至拍马屁说任务不多建议多来点。
后来我从隔壁班同学那学了一招。
没有人想当苦力,老实人也不想,那就公平点,任务下来就抽签,抽签完就上报,有事找老师讨价还价,别找我抱怨。毕竟是上头的任务,凭什么要负责人承担上面的压力和下面的抱怨呢?
不过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担任什么班级职务,没机会用了。
“那就抽签?”
“行,去掉在学生会的和参加表演的,剩余人抽签,抽五个。”
“嗯,我回去在群里发个公告。”
回到宿舍,舍友已经起床开始打游戏了。
离开了高强度学习的高中教育,我们都放松了,不过我时常会想这样是不是太过了。
高二时候的课前演讲,我同桌玉米的内容是清心寡欲、回家种田。当时台下一片欢笑,包括他自己。也许有人在嘲笑他的想法,但我笑的是他滑稽的样子。
我们省份的学习压力是公认的地狱级,小学初中高中不知道剔除了多少学习成绩不好的人。而普通学生的一生在家长眼里是固定好的,上大学、大学毕业、找个好工作、买房、结婚生子。
不喜欢这种人生的玉米,回家种田还真有可能。不管怎么说现在农村有路有网有快递,除了收入低也没什么不好。
高中那会儿所有人都给你洗脑,多刷题多努力,考上大学就有好日子过了!结果呢?考上大学也没什么好日子过,学业依旧很多,还有各种要忙的活动。于是又有人说大学毕业就快活了!我清楚地记得我一个哥哥刚毕业找不到工作,每天到处找人求人。工作后就没有空余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了,更别提结婚后了。
现在想想,这些话只是个空头奖励罢了,有点望梅止渴的味道。
我只是很迷茫,我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开会说了什么?”老三问我。
“要每个班派人当帮工。”我坐到椅子上说。
“卧槽,这么烦?派谁啊?”
“抽签。”
“我可不想去傻站着,明明用不到这么多人,非得把人拴在那里。”
“巧了,我也不想。”我表示同意。
花生又给我发了一条信息,问我在不在。
我想他应该是有急事,不然会直接留言而不是问在不在。
“干啥?”我给他回了信息。
“我姐姐好几天没接我电话了,我怕出事了,你能帮我去她学校看看吗?”
“这难度有点大。她不会故意不接吧?”
“她没理由不接我电话啊,动态什么的也没有更新。我还没敢问爸妈,怕他们担心。”
“那她叫什么?哪个学校的?要不问问你爸妈,联系不上还是报警吧。”
“安灵,师范学院。我就是怕事情闹大了,结果她只是手机丢了什么的,两头都得罪。”
看到名字的一瞬间我懵了。
“你不是姓李吗?”
“我们俩重组家庭。事先说好,我不是姐控。”
“她是不是在我家那边上的小学?”
“这我哪知道,她初二下半学期才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的。”
“好吧,我去看看。”
“别打我姐主意,算了,估计她也看不上你。”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大哥,求你了,呜呜呜……”
“这还差不多,我晚上给你回话。”
我小学时遇到过一个学姐,她就叫安灵,不会是一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