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进行仪式战,‘提灯’是最基础的步骤,顾名思义,提灯便是将灯火从灯盏转移到守夜人仪式,以守夜人为灯芯进行燃烧,以身化灯。你左手的戒指在提灯之前是无名铁戒,而开始提灯,你便能够看到戒指的‘真名’,你接受那个名字,便可以化身灯芯。”
午后,休息完毕的赵奕然开始向宁诺教授提灯的方法,此时正过了午后最热的时辰,原始森林里空气自然清新,但茂密的树冠吸收了大量阳光,释放水汽,就导致树冠之下的世界闷热难解,守灯房里的宁诺更是汗流浃背,奇怪的是赵奕然居然没有流一滴汗,她的皮肤似乎永远都是光洁水润的,要知道她还穿着宽袖厚实的罗衫。
“也就是说,只要完成提灯仪式,我就可以成为足够对抗逐火者的超人了?”他想得比较简单,这应该就和武侠小说里的传功差不多,因此有些跃跃欲试。
“那是当然,要知道赵家当年可是有人依靠灯火的力量一统天下的。”
“噢!是吗?历史上有记载吗?”
“自然是有,而且你刚才不是还在壁画上看过他的生平吗?”
“你是指?”
“宋太祖赵匡胤,以及他的继任人,太宗赵光义。”
历史上赵氏两兄弟开启了宋朝的统治,但赵光义是如何从其兄手里得到皇位的,历史上众说纷纭,宁诺问道:“难道太宗真的是弑兄夺位吗?”
“我怎么知道,这只是壁画而已,过去始终是过去,知道实情的人早都死完了,后世的人怎么嚼舌根都可以,”赵奕然回答,“但我个人是不相信太宗弑兄夺位的。”
“只是你个人不喜欢亲兄弟自相残杀的剧情吧。”
“嗯?难道你就希望被我杀了?”她认真地凝视他。
宁诺感觉气氛变得不妙,赶紧打圆场道:“好了,历史科普就到此为止,感谢赵大小姐的解惑,现在你还是快点教我如何提灯吧。”
赵奕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伸出手掌,说道:“把手给我。”
宁诺伸出右手搭在她手心。
“左手啊!”
他又换左手,刚伸出手,赵奕然猛地逮住他的手腕,他震惊地发现她的手劲居然如此大,作为成年男性的他此刻感觉仿佛被钳子卡住了一样。
“你要干嘛?”他有些紧张地问。
赵奕然只是盯着他,女高中生的小手逮着青年的大手,往灯盏的火苗上方移动。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宁诺眼见自己的手离火苗越来越近,便急了起来,试图把手抽回来,可是那赵奕然的手劲和腕力超乎他的想象,无论他如何用力,都无法移动分毫。
“赵奕然你有病啊!”他惊恐地喊道,自己的左手已经置于火苗上方一厘米不到的地方,他的手指感到火的炽热,疯狂地抓握,“啊!!!卧槽!你给我松手!”
血肉被火焰炙烤而发出奇特的焦香味,因疼痛而急眼的宁诺失去了理智,抬起右手一拳打向赵奕然,而她只是轻描淡写地用左手一拂,便挡开了他全力的一拳。
接着,他开始疯狂的攻击,但赵奕然都一一用手拂开。
“啊!啊!赵奕然!你松手!我不要你赵家的东西了!我都还给你!我求你了你松手!我什么都还给你!我不和你争!你松手啊!”他自知动手无用,便凄惨地求饶。
她仿佛没有感情,仪态端庄肃穆,专心地烤着他的手。
柳承霜靠在守灯房外的栏杆上,听到里面传出的凄厉哀嚎,微笑着摇了摇头,从兜里摸出一支烟,优雅地点上。
“集中注意力,感受它,灯火的炙热,灯火的明亮,灯火的包容...”她喃喃自语道。
“我操你妈!赵奕然老子和你拼了!”宁诺像狗一样伸出脑袋,一口咬在她脖子和肩膀之间位置。
“唔...”赵奕然柳眉微蹙,闷哼一声,依旧不松手,但她取用另一只手却轻轻地抱住宁诺,“不要抗拒灯火的温度...感受它,你可以看到它的名字。”
他的嘴里尝到一股甜腥的味道,她的鲜血顺着洁白的脖颈潺潺淌下。
嘻嘻嘻嘻嘻嘻。
他听到了笑声。
嘻嘻嘻嘻嘻嘻...
诡异的笑声在守灯房里回荡,他惊恐地四下张望,那些壁画仿佛有了生命,在墙上跳动着,对他发出形态各异的嘲弄表情,而壁画最中央的烛龙,便是发出那最诡异嬉笑的物体。
这时他才发觉已经感觉不到手掌钻心的疼痛,而守灯房里居然只剩下他一人,赵奕然不知所踪,再看他那只被炙烤的手,居然形销骨瘦,表面覆盖着暗沉的紫黑鳞片,细看之下,居然像一只畸形的兽爪。
手腕上的鳞片仿佛具有生命,开始往他的身体蔓延,而鳞片所及之处,都仿佛不再属于他自己,他本能地感觉到,如果蔓延至全身,恐怕自身难保。
“啊!该死!”
壁画上那些舞动的上古异兽们兴奋地嚎叫着,那烛龙,则直接从墙上爬了出来,一点一点地靠近他。
“不要!不要!”他神经质地用右手抠下蔓延的鳞片,每抠出一片鳞,便连带撕出大块血肉,他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身体,直到整个人都变得血肉模糊。
巨大的烛龙爬到他的面前,硕大如灯笼的两目四瞳与他面面相觑,他甚至可以闻到从它嘴里散发出的腥臭气息。
“汝所视之者,名何如?”烛龙深渊般低沉的质问,迎面冲向他的正面。
“我...我不知道...”他呆愣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烛龙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怒吼,它的每一只眼睛的瞳分为黑白两色,此时,它的眼球上翻,白色的瞳隐藏,露出漆黑的瞳,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它张开大嘴,意图吞噬眼前的凡人。
烛龙张嘴之后,便化作黑暗,黑暗逐渐地将他包裹,而就在那最后一点光明即将消逝之时,他感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猛地将他从中拉出。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从地上惊醒,喊叫着,仿佛历经了梦魇的孩童,浑身被汗水湿透。
“呼呼...”他喘息着,惊魂未定地环顾四周,他依旧在守灯房里,只是从大门外透进的阳光已经变成了迷人的红色,此时已经傍晚了。
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抬起左手一看,并没有看到烧成焦炭的首长,也没有看到变成附满鳞片的兽爪,还是好端端的手,只是带着一枚戒指,没有什么不同。
“发生了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发生了什么?”柳承霜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他回头一看,在守灯房的角落,柳承霜正在给赵奕然的左肩上药,包扎伤口,药物刺激血肉,赵奕然不时露出痛苦的神情。
“你就像一条疯狗,从下午四点一口咬在大小姐左肩,整整两个半小时没松口。”她厌恶地瞪着他说道。
他下意识动了动舌头,嘴里确实还弥散着浓厚的血腥味。
“对...对不起,我...”
“说句对不起就有用了吗?这么深的口子,恐怕得留疤了。”柳承霜心痛地说。
宁诺还想说些什么,赵奕然抬手制止他说下去,说道:
“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关键是哥哥的提灯仪式不太顺利,这很危险,也怪我急功近利了,差点害你被灯火吞噬了人性。”
宁诺心灰意冷,本以为会顺利地完成提灯,却不想自身如此孱弱,不但没有丝毫进展,还像狗一样在妹妹身上咬了块疤,真可谓是丢人丢到家。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天快黑了。”他惆怅地说道。
她的左肩包扎完毕,便将罗衫拉好盖住肩膀,整理了下仪容,走到宁诺面前。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