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闹钟响到第三遍,黄依唯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床上爬起来,看看时间,七点整。
起床懒洋洋地给自己煮个溏心蛋。难得严冬这个“黑心老板”给她放了个双休,她就带着递交照片的任务回了趟家。和爸妈在一起吃了两天的大鱼大肉,吴敏慧好像生怕自己的女儿一个人在外面饿死自己,完全无视的黄依唯圆了一大圈的脸,又是炖猪蹄又是烧鸡汤。黄依唯现在就想吃点清淡的,索性开了罐八宝粥。回家和爸爸也没聊些啥,倒是妈妈问东问西,又要看他们几个人的合照。
黄啸川对这件事的态度,让黄依唯多少有些意外,她以为爸爸肯定还会固执己见,可是他却淡淡地说了一句:“你的新同事人都挺不错的,好好干。”幸福来得有些突然,让黄依唯不知所措了起来。周末两天谁都没有提拍照的事情,一家三口带着抹茶去木市下属的木坊镇玩了一圈,吃了小吃,逛了古街。黄依唯还买了一个木雕的小兔子摆件,拍给严冬他们看,结果兰世谋说她买东西的那家店是他表亲开的,他就是木坊镇人,家里往上三代都是木匠。
“哦~那兰叔会雕木头吗?”吃火锅的时候,安迪笑着说,兰世谋是许妍的长辈,要是黄依唯让许妍喊自己姐姐,就得管兰世谋喊一声叔叔了,结果黄依唯真的顺势叫了下去,她可不介意装装嫩!
“……不太会。”兰世谋回道。
影棚是没有双休日的,严冬给黄依唯放了假,兰世谋还是要照常上班的。可是周日的时候影棚居然歇业了一天,黄依唯就在想,严冬到底得多有钱才能供得起他们这个影棚混吃混喝?
黄依唯打了个哈欠,影棚的微信群里静悄悄的,昨天一天都很安静。黄依唯吃完早饭,伺候好抹茶小主,黄依唯心情特别好,出门前破天荒地打扮了一下,扎了个半丸子头。
黄依唯到达影棚时,发现今天早上的影棚好像和往日有些不一样。一直来得很早的兰世谋不在,严冬也没有在吧台忙碌,而是和很少露面的老板娘李晓枫坐在店里的沙发上,对面还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黄依唯进门时,三个人刚刚坐下。那个男人转过头望着黄依唯,问道:“这是?”
“我的小摄影师。”李晓枫望着男人,冷冷开口。
李晓枫年轻的时候是个模特,尽管现在已经五十出头,依旧保养得很年轻。她穿着一身修身的职业装,两条修长的美腿交叠在一起。严冬的眉眼像她,都是秀气的柳叶眉、迷人的桃花眼,而眼前这个穿着一身西装的男人……好像和严冬也有几分相像,只是眉目间更加凌厉。男人也有五十多岁了,头上已经有了白发,却梳得一丝不苟。一身西装一看就是高端货,模样虽然平平无奇,但裁剪得体,完美地勾勒出了男人的身材。他看来也没逃过发福的命运,却止于富态,没有让啤酒肚破坏他强势的气场。黄依唯一看这配置,突然意识到什么。
这不会是严冬的那个总裁老爹吧!
严冬开口:“黄依唯,还没到上班的点呢,你先出去逛一逛吧。”
黄依唯知趣地退出去。影棚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严励国从包里取出一叠文件和一张支票,递给严冬:“我来和你谈合作。”
“我们之间,有什么合作可谈。”严冬的脸上少有地浮出冷峻的神色,一向温和的人,此时竟给人一种压迫感。
“现在‘失恋’这个母题,很能吸引年轻人,你们的影棚之所以这么冷清,只是因为宣传的力度不够。我手下有公司可以帮你们营销,同时,我们可以搞一个失恋映像馆,把这些照片放到全国去展览,也将你们的这个影棚开成连锁,开到全国去……”
“不需要。”一旁的李晓枫冷冷地拒绝。
“严冬。”严励国看向儿子,而严冬冷漠地望着严励国摆在桌上的那张支票,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严励国,在和你说话的是我。”李晓枫漫不经心地拿起那叠文件看了看,不由冷笑。她和严励国过了这么多年,这个男人是什么货色早就看得清清楚楚。他真的在乎严冬这个儿子吗?他不在乎。这份合同明里暗里的意思,无外乎是严冬和她都不过是个打工仔,他给他们一些蝇头小利,还要他们把自己的产业拱手相让对他感恩戴德。李晓枫和严冬母子俩开这个影棚从来就不是为了钱,也不可能为了钱把这里卖出去!
“我在和我儿子讲话。”严励国语气威严,可是对于李晓枫和严冬母子俩来说,这份威严不足为惧。
严冬轻笑一声:“严先生,您搞错了吧。这间影棚的投资人是我母亲,我也是给她打工的,这些事情我说了可不算。另外,在您把那个女人领回家 ,和母亲离婚后,我就不是您的儿子了。”
“你——”
“严冬,送客!”李晓枫冷着脸打断严励国的话,将合同狠狠地甩在桌上。
门铃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安迪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显然是刚刚跑过来的。一直蹲在院子里拍花的黄依唯也跟了过来。严冬看了看表,还没有到九点,安迪这么急匆匆跑来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不等严冬开口,安迪哑着嗓子道:“老板娘、严冬、唯唯,兰、兰世谋在群里发的消息你们是不是没看见?”
“怎么了?”严冬站了起来,神色紧张。
黄依唯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微信群,皱了皱眉头。
“兰世谋的妈妈快要不行了,医生准备拔管子了!”很少见安迪这么焦急,他脸涨得通红,眼睛里爆出了红血丝。
李晓枫冷着脸,把支票和合同塞给严励国,起身:“严励国,我们今天休业了,赶紧给我滚,以后别让老娘在木市见到你。”她踩着高跟鞋大步踏出影棚的门,“走,我们赶紧去医院!”
三个年轻人跟在老板娘身后大步流星地离开,王叔从楼上下来,对严励国说:“这位客人,我们今天休业,您可以离开了。”他拉开大门,严励国忿忿地走出去。远处的天际隐隐有乌云在翻滚,急促的秋风穿过小小的花园,带来了萧索。麻雀被秋风惊起,飞上院墙不安地望着这里。严励国听见身后的老人一边锁门一边喃喃自语道:“唉,又要下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