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希尔菲德……无论怎么感谢都不够,这位姑娘――我刚刚才从塔巴萨那里得知它是“她”――为拯救我们所做的努力,不是常人可想象的。
露易斯的情况很糟糕,任由脚下风景如何变化,她只是坐在一边什么都不说,一边继续望着阿尔比昂的方向。
大概是瓦鲁多给她的打击很大吧,人之常情,被信任的人背叛,大抵都会这样。
我拍拍脑袋,让这台理性的机器开始运作。有时我会对自己的脑子感到恐惧,这的确有些好笑;不过也是真的:当一个人学会用理性思考一切问题时,他就会惊恐地发现,原来所谓的感情都只是某种生理活动罢了,然后他就会失去感情。
这真是再糟糕不过的事,但我现在需要理性地运作。
首先要搞明白我们要去哪里。
“塔巴萨,我们的目的地是?”
“托里斯汀的王宫。”
王宫么……对了,当初买剑的时候和露易斯聊到过那地方,不过到底没有去,毕竟把我这种人放进王宫绝对是个威胁。
我把视线从天空转向身后。
威尔士皇子还在昏迷……那一下这么重么?我不禁有些担心他的伤势,应该没事,现在只能自己安慰自己了。
“快到了。”
在前面的塔巴萨简短地提醒一句。
“露易斯,露易斯,”
我突然想起此行的任务,拍了拍主人的肩膀。
“嗯……嗯?”
她就像刚从睡梦中醒来一样,迷糊地嘟囔着。
“任务,这次的任务怎么说?这算是成功还是失败?”
马上就会到王宫里交差了吧,得提前做好准备。不过我是不在乎的,这不是我的战争,我只在乎自己能拯救多少,这才是实实在在的胜利。
“啊!”
露易斯一个激灵,差点没站起来。
“嗯……嗯……很难办呢,我作为贵族,对于失败……”
她又沉默了。
“没关系,毕竟出――”
我把“叛徒”二字憋了下去。
“出了这种意外,相信公主她会理解的。”
露易斯点点头,晃晃脑袋,又把身体转过去。
好吧……一来,我不是心理医生,二来,在风龙背上,我什么都做不了。
就像任何一个飞行员一样,我在渴望着路标,渴望着陆地。
魔法卫士队正在王宫附近巡逻。
自从出现叛徒以后,昔日无比荣耀的他们也因各种流言蜚语而略显消沉。
不过公主和“鸟之骨”仍然信任他们,这就足够了。
现在,魔法卫士队将拿出一百二十分的精力来应对任何任务。
天空中,陆地上,各式幻兽,盛装骑士,组成了水泄不通的防御圈。
所以,当一个奇怪的物体出现在远处时,他们很快就注意到了。
我们到了王宫附近。
那里比平常多了许多防备……大概是叛徒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公主耳朵里。
说起来,最后还是没有把他杀掉。也罢,看他还能掀起什么大浪。
露易斯仍然在发呆,这样可不行。
我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
“呜呜”
她抱住脑袋,发出不满的哼声。
“我们到目的地了。”
“啊……啊?”
也不知她什么时候能缓过劲来……
霎时,一发火球从希尔菲德上方飞过,巨大的风龙被吓了一跳,差点没采取规避措施。
“好嘛,这就是他们招待我们的方式!”
之前在边上睡觉的丘鲁克非常不满,很明显,刚才那一下一定搅了她的美梦。
“停住。”
塔巴萨一如既往的处事不惊,命令希尔菲德在空中稳下身形。
不一会,一个骑着幻兽的、全副武装的魔法使来到了我们面前。
“你们是什么人?”
他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
“魔法护卫队的‘问候’还是真独特啊!”
丘鲁克不满地说了一句,然后那人转向她。
丘鲁克识趣地闭嘴。
露易斯拿出信封,展示给护卫队的人,随后,她一板一眼地念到。
“我们是公主的特使,有要务需禀报公主,请让我们通行。”
他打量了露易斯一会,又打量一下我们。
“你们可以通过……不过不要妄想搞出什么乱子,现在是非常时期。”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就这样,幻兽载着他的主人,消失在空中。
降落在地面,我们才得以细究这“非常时期”:
大路上都设立了关卡,士兵们正盘问任何经要过王宫附近的行人;
空中遍布着魔法护卫队的成员,他们在轮班防守这片空域;
另外,还有一些骑马的护卫队,组成三三两两的小组进行巡逻。
眼前的情况,乍一看,还让人以为这个国家爆发了战争。
不过实际上也离战争不远了。
在侍者传达露易斯归来的消息后,安丽埃塔顾不得自己最高统治的身份,一路小跑着出来迎接。
“露易斯……!露易斯,我的最好的朋友!辛苦你了……”
她转过头来看着我们。
“也辛苦你们了……我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数……”
露易斯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然后迅速行了屈膝礼,遮盖住这一动作。
“为公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带有几分坚定和无奈的语气。
“唉……你平安就好,对了,那个……”
安丽埃塔犹豫了一下。
“我…我交给你的、任务?”
露易斯指了指风龙。
“咳。”
我咳嗽了一下。
“阁下,你也知道,任务出现了些变数,而且,变数不止一个。”
安丽埃塔的表情变得焦虑起来。
“那么、任务,到底是没有完成?”
“不……请到这来。”
安丽埃塔又匆匆跑到风龙跟前,当她看到希尔菲德背上的人后,惊讶地捂住了嘴。
“……大致就是这样。”
由于担心露易斯的精神和身体,我成功地劝说公主,让露易斯和基修等先回学院,而我则等下再和塔巴萨乘坐风龙赶回。
在我讲述整件事的经历时,公主的脸由红到白,又由白到红,最后大大地松了口气。
“实在是太感谢您了……”
她露出动人的微笑。
“如果没有您,恐怕露易斯和表兄他们就……”
这话倒提醒了我。
“话说起来,威尔士阁下在?”
“他正在房中休息。”
“那么如何安置他呢?以及国家间的问题?”
严肃爬上安丽埃塔的脸颊。
“我知道这绝不是儿戏……他们肯定会追杀过来……但是,我不认为我的表兄是包袱,也不认为我的国家只是块任人宰割的蛋糕!我会拿出一个国王应有的气魄的……”
她顿了顿。
“……希望这样吧。”
前半段还行,不过后面的表情毁了精彩的演说,那是恋爱中的女孩特有的表情。
我不禁想起另一位女性,她身上也有一段浪漫的爱情。
“公主你刚才很像茜茜公主啊。”
“欸?这位茜茜是哪个国家的?没有听说过她。”
“啊,她是我们那个世界的一位公主……”
我简略地讲了一下茜茜公主的故事。
“就是这样,这是一段非常经典的爱情故事。”
安丽埃塔用手拄着下巴,脸红彤彤的,沉浸在另一位公主的幸福之中。
“咳咳,总之就是这样了。我相信托里斯汀不是没了帮手就坐等待毙的国度,也祝愿你们幸福。”
“啊……谢谢!再次致以最高的感谢!”
我和塔巴萨走出王宫,一路上畅通无阻,卫兵们还向我们两个敬礼,和最初的待遇比起来,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不过我又想到一件事。
“塔巴萨啊。”
“嗯?”
塔巴萨停住脚步。
“你知道希尔菲德喜欢什么吗?”
“吃东西。”
我打算好好感谢一下希尔菲德,毕竟她救了我那么多次。
塔巴萨见我不再问什么,就继续前进。
真是惜字如金啊。
爬到风龙背上,很凑巧,她的肚子里发出巨大的咕噜声。
这台血肉制成的机器需要燃料,需求很迫切。
希尔菲德可怜巴巴地转过头,像一只小猫一样用尽量轻柔的声音对塔巴萨乞求着食物。
“嘎呜嘎呜!”
但听起来还是很滑稽。
“到目的地就给你东西吃。”
“嘎呜……”
希尔菲德不甘心,但她已经无法再从自己的主人那里得到更多的话。
“出发吧,到时候我给你整些好吃的。”
“嘎呜!”
希尔菲德以感激的神情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