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最近的工作还多真不少。
天气也逐渐热起来,老实说在这样的天气里我并不太想出门。
这么来看,我应该算是个没什么干劲的半吊子侦探。
读大学的时候我专攻的是神经科学,那时候的我还算是个听话的乖学生,嗯……要打比方的话,那时候的我应该就像小琴鸟这样,整天总是把工夫都用在看书上。因此,某位教授对我还蛮感兴趣。
人的思考和记忆只不过是由神经元胞间信号传递的结果,只要能把由数百亿个神经元组成的神经网络构析完成,想要破解人类思考的过程也就轻而易举。
这是我在读大学的时候,那位教授告诉我的话。
因为我的成绩还算名列前茅,教授问我愿不愿意大学毕业之后去他的研究室当研究员。
我会拒绝他并是不因为他的性格,和那些古板的老头不同,他本人还蛮有学者气质,在大学里也很受学生欢迎。虽然我称呼他教授,不过他本人的年龄四十多岁,听说女儿的年纪也不过才十几岁。
我向他解释我在毕业之后还有别的打算,他只是风度翩翩地向我微微一笑。
“既然如此,只是休息的时候过来坐坐也没关系。”
他告诉了我研究室的地址,听地名好像是个很偏僻的地下室,我倒是搞不明白为什么要把研究室设在这种地方。
仔细回想起来的话,那应该是我和他见过的最后一面。
毕业之后,我开了一家事务所,帮人解决一些算不上是案件的杂碎小事。
某一天,我得知了教授离世的消息。
但是,就连死因也没有被警察公布。
得到的消息只是死掉了,仅此而已。
就像是不被任何人关心一样,就连是如何死掉的也不知道。
在那之后的一天,自称是教授的亲属的人给我打来电话。
教授还没有死。
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是有着什么样的依据,这样告诉我。
因为得知我之前是教授的学生,所以拜托我找到教授。
我接下了这份委托,然后——
“兜兰小姐今天起得还真早呢?早餐还没有吃过就要出门吗?”
早起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被任何人发现,没想到还是撞上了在厨房准备早餐的少女。
“唔……真是吓到我了。笋子,你每天都是这么早就起来了吗?”
她笑着点了点头。
对于每天都能忍耐住“再睡五分钟”的诱惑的人,我还是抱有敬佩之心的。
“因为工作的关系,有些要紧的事要处理,早餐就不用准备我的份了。”
我这样告诉她,没等她回答就立刻出门。
人是没办法承受过多的幸福的。
一旦知晓了真正的幸福,就会化为异端。
所以,我总是会想要忘记珍贵的回忆。
从这里到对方的住址只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
我完全忽略道路两旁的风景,径直走向对方的居所。
夏天的蝉鸣,充盈了整个城镇。
这种叫蝉的昆虫在交配之后很快就会死去。
这样持续不断的鸣叫,简直就像是在为自己的死亡报丧。
就像是提前预知了自己的死亡。
无处不在的虫子的悲鸣声,让我觉得有些厌烦。
最后,我终于在一栋公寓前停下来。
敲门之后,另一边很快就有脚步声传来。
“笋子终于愿意回来陪老爹了吗?”
来开门的是位身形看起来有些憔悴的中年男人。
“很遗憾,教授。是我。我是来带你回去的。”
在我眼前的是个失去了一切,无助的男人。
已经没有了以往的威严,现在的他,只是让人感到同情。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如此有气无力地发出疑问。
不过比起发问,那更像在自言自语。
“什么啊。教授。别说得我像是死掉了一样。再怎么说我也是你教过的学生吧?”
“……”
我留下在原地发愣的教授,擅自进入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来。
“打扰打扰。唔……想不到教授你虽然是一个人住,但是把这里收拾地还蛮干净的嘛。”
“……那么,这次来,是有什么话想要告诉我吗。”
他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没有哦?我来到这里只是因为教授的亲属拜托我把教授带回去而已。虽然想对教授说的话有很多,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不对……兜兰。”
他像是指出学生的错误一样摇了摇头。
“我根本就没有什么亲属。”
“……”
预料之外的答案让我不禁吸了口气。
“不过……我的委托人是谁那根本就无所谓。我只要把教授带回去就好了。”
“恕我拒绝。”
他发出近乎吼叫一般的声音。
“兜兰。你想要继续留在这里也好,想要离开也好,我都会允许。我和笋子只要在这里活下去就好。如果再来碍事的话就连你恐怕我也只能清理掉了。”
面对这样的他,我也只好以叹息回应。
人是无法承受过多的幸福的。
一旦累积到了一定地步,就会轰然倒地,压垮那个人的全部。
要说的话,我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唔……不过我也没指望依靠言辞这样没什么力度的手段就把他带走。
我来到这里的原因只是为了确认他的状态。
这家伙虽然还能算作是活着,不过看上去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了。
再继续和他攀谈下去肯定会惹他发火,不……现在好像已经发火了……再激怒他搞不好会被杀掉的。
“好歹教授你也是我学生时代相当尊敬的师长诶……不要突然说这么恐怖的话啊。刚才的话就当我没有说过好了。”
我从沙发上起身,然后离开。
“那么,下次再见了。教授。”
从公寓楼走出来,外面依旧是蝉鸣的世界。
“叫个没完没了的……总觉得有些吵诶。”
这样发了一句牢骚,感觉心情畅快了不少。
不过,算了。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吧。
但是刚才教授说自己并没有亲属,这件事让我有些在意。
那句话的意思应该是“自己的亲属已经都不在世了”吧。
既然如此,那么告诉我教授还没有死掉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麻烦还真是一个接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