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抵达基地,观景台是必经之路,珐利乘车路过该站点时,刻意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间。
“2点49分啊,好像还有不少时间。”嘀咕的他下了个决定,抢在公车司机关门前下了车,迎着海风奔向观景台的栏杆。
“好舒服……”站在栏杆前,珐利不由自主地舒展双臂,闭上眼睛尽情享受海风的洗礼,巡弋的海鸥成群掠过水面,偶然抓起几只活泼乱跳的鲑鱼飞越其头顶。当冰冷的水花溅脸的瞬间,他整个人宛如电流穿身,微微地抖了一下。
不知为何,今天天气格外闷热,附近除了个正在观海听涛的优雅女性,便无其他人影。
察觉到珐利游走的视线扫过自身,那名女性在风力稍缓时理了理自己的那头飘逸红发,接着走过来对他伸出右手,“你好。”
“诶?你好……”尽管不认识这位貌若天仙的美人,脸颊泛红珐利还是礼貌性地握住那手。
“你喜欢这座岛吗?”女性松手后就继续站在珐利身旁眺望远海。
直觉告诉珐利,这名女性并非坏人,于是他也放下警戒,转身将整片大海与蓝天揽入视野。“是啊,因为这里很美。不过世上还有更多更美的地方,所以准确来说,我喜欢这个世界。”
“瞧你说的,呵呵,真伟大啊。”女性的笑声不含任何贬义。
“我一点也不伟大啦。”
“那你想对这个美丽的世界做什么?”
“我想保护它。”
“战斗吗?”女性若有所思,“我听说尼伯龙根人的进攻变得越来越频繁了呢。”
“是的,这岛上有我必须守护的人,所以不论用任何手段,我都不能让它们得逞。”
“除此之外呢?”女性话锋一转,用温柔且期待的目光直视珐利,“如果这是个不需要战斗的和平世界,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珐利轻叹口气,仰望天际,“果然还是冒险。我想去各种各样的地方,探索从未见过的美景。”
“这样啊,很棒的梦想啊。那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诶?什么事?”
“如果……如果你在某个世界的某个地方看到一个……”女性话说到一半,本来略显亢奋的表情却突然沉静下来,不停张合的嘴唇也放慢了幅度,她摇摇头,“没什么,那是我该做的事。”
“额……?”
“请绝对不要放弃梦想,加油啊!”女性握住珐利的双手,真诚地鼓励道。
“好……”不明所以的珐利有些飘飘然地答道。
就在这时,某个声音如利刃般斩破了这暧昧气氛。
“找到你了!”
两人循声望去,草绿色头发的青年正站在站牌边,怒气冲冲地瞪着这里。
“你是……”珐利永远不会忘记,当时在屏幕中看到的那双眼神,“芬尼尔!不可能,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哼,凭我的实力,这种小岛想进就进。”芬尼尔步步逼近两人,“正好,我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泄,来继续上次的决斗吧!那边的女人,你要不想死的话就滚开!”
“请退下,小姐。”珐利将女性轻推到一边,自己迈步走向芬尼尔。
“我也不想伤害跟决斗无关的人,你的判断是正确的,作为奖励,我给你个机会。”
“机会?”
“一分钟。”芬尼尔竖起右手食指,自信微笑,“我就站在原地一分钟不离开,也不会攻击,在这时间里,随你怎么出招,如何?这个让步够给力吧?”
白白多出一分钟的攻击主动权,条件确实优渥,可对珐利来说却没太大用处,他此时身上没携带任何武器,就算赤手空拳上前搏斗,能赢的概率恐怕也不高,并且一旦度过这时限,芬尼尔就会全力袭来,到那时……
(我……会死?)
(一想到这可怕的结果,珐利便浑身发颤,冷汗沿着额头流淌而下,他的呼吸声明显加重。)
(但也不能在此逃避,不管怎样,敌人既然有办法来到这里,说明尼伯龙根的其他人也可能早已偷渡进岛内,即便逃,也没有哪里是绝对安全的。这既是危机,也是胜机,只要在一分钟内打倒他的话,强大的敌人就会少一个。)
(我……不能再让芙蕾受伤了!)
“你的决斗,我接受了!芬尼尔!”珐利屏息凝神,集中注意力,试图把所有力量都投入最初的一击。
(杀不杀得掉是另一回事,只要能让他无法战斗总会有办法的。)
“那就来吧!”芬尼尔挺起胸膛,双手叉腰。
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刚才的红发女性却走进两人中间,举起双手,掌心各对一人,“慢着。”
“别碍事,女人!”芬尼尔恶狠狠地命令道。
“你不觉得羞耻吗?”女性面无惧色地照着芬尼尔一顿批评,“怎么看你的战斗能力跟身体素质都比对手高出许多等级,别说一分钟,一个小时都缩短不了这差距的十分之一,进行这种不公的决斗,你也有脸?”
“那又能如何?狂狼跟白色战士都没法出动,我可不想这场决斗再延期了。身为战士,却不随身携带武器,是他的疏失。”
“武器的话,这里有!”女性从腰后拔出一把枪身较长的白色手枪,丢给珐利,“拿去吧,这是Branstock (子嗣之柱)。”
“子嗣之柱?”珐利困惑地望着手枪,枪身两侧各嵌有七块半透明晶体,“你到底是谁?”
“跟你有点像呢,不过你是为了找到美景的冒险家,而我只是个寻找目标的旅行者,世界的美景与我无关,我只是在找寻他所在的世界。”女性神秘的笑容反倒激起了珐利的求知欲。
“就算你这么说……”
“好吵啊!你们两个,到底还打不打?”芬尼尔已急不可耐,“什么破枪,对我根本不起作用!”
“你有那份觉悟吗?”女性认真地询问道。
“你指什么?”
“那枪不会伤害到人类,只对尼伯龙根人起效,但尼伯龙根人也是来自其他世界的生命,你……有杀人的觉悟吗?”
“有!”珐利不假思索地把枪口对准芬尼尔,眼中充满斗志,“我绝不会忘记,爸爸交付给我的使命,恶魔也好,英雄也好,我变成什么身份都没关系,只是对于侵略者们,我要把它们尽数清除!”
“真是好眼神。”女性与芬尼尔,不约而同地露出喜爱之笑。
“那接下去就交给你自己了。”女性退到一旁,芬尼尔就站在原地等待珐利开枪。
“计时开始了,珐利·艾洛。”芬尼尔警惕地举起双臂,刚才嘴上虽那么说,但真要面对枪口时,他依旧十分戒备。
(真正给我压力的,既不是珐利·艾洛也不是枪,而是那个女人,她跟我一样,散发着战士的味道,她究竟是谁……)
芬尼尔的视线慢慢移向女性并打量起她。
(那份从容,数年?十几年?还是数十年?她到底见识过什么样的战场才能在这种状态下保持淡定。她的味道虽然的确是人类无疑,但又有点不同,就像……其他世界的……人类?除我们之外,还有其他世界盯上了这个地球吗?)
“怎么了?开枪啊,你的觉悟呢?”见珐利迟迟没有扣动扳机,女性刻意提高嗓音提问。
“我……”珐利整个人都僵在原地,“爸爸是被他们杀掉的……况且我要保护好地球跟大家,敌人什么……”
“嘴上说得漂亮,终究还是不行吗?这种半调子的英雄心态什么都保护不了!”
(我憎恨的……是侵略者,不是尼伯龙根人,所以为我牺牲那么多的芙蕾,就算她是尼伯龙根人我也不在意。可是芬尼尔,芬尼尔他……)
“一样……”珐利最终放下手枪,丧气地垂下脑袋,“他……谁都没有杀,只是想跟我决斗而已。而且他跟人类长得那么像,我……”
“你在胡扯什么?”芬尼尔大吼,“你想说我不是你的对手吗?”
“是对手,是敌人,可是你……只是我的敌人,不是全人类的。”珐利反问,“告诉我,你是真的想毁灭人类吗?”
“如果我们的帝王下达了那命令。”
“那为什么不把其他队友带来?只要因格跟魔因跟你一起过来的话,基地……这座岛就……完了啊。”
“我讨厌卑鄙的手段,战术归战术,战略方面不是我能决定的,只剩下23秒。”芬尼尔举起腕表展示,“我按照你们人类的时间算法已经够给面子了,当走得快的长针绕完一圈你还没开枪时,我保证,你绝对会死。”
“我……不能死在这里。”珐利重新举枪瞄准,“不论成为恶魔还英雄,我都必须……杀了你!”
“这才对!开枪啊,珐利·艾洛!”
当珐利最终下定决心即将扣动扳机的那刹,枪身却突然发光,诧异的他翻过来一看——七块半透明晶体正在按一定规律闪现七色光芒。
“怎么了?”珐利不解地问女性道。
“搞什么啊,坏掉了吗?”芬尼尔失意不已。
“不对,这是警报……它们来了!”女性的目光立即变得严峻。
话音刚落,远处的天空忽然被撑开了个黑色漩涡,巨蟒的头部正从其中缓缓探出。
“那是……格因?”珐利将头扭向芬尼尔,义愤填膺地质问,“是你做的吗?”
“不是。恐怕是洛基那家伙……”芬尼尔不满地抿起嘴唇,拔腿逃离,“要是让他发现我偷偷跑到人类世界就麻烦了。”
“逃……了?”珐利反倒松了口气。
“什么才是你现在该做的事?珐利·艾洛?”在女性的提醒下,珐利顿时重新振作精神。
“不好,我必须赶快去基地,不然……”
“没那必要。”女性拉住了他,眼角余光瞥向子嗣之柱,“你马上就能到自己该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