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

在“飞翔”着,无拘无束,自由穿梭于万重白云。高度两万五千公里,静得出奇,仿佛所有感官都被剥夺,只剩下肉体沉浸于温暖的阳光当中,不由自主地仰望更高之处。

“目标来了,击落它们。”椅背两侧的音响里传来命令。

“是!”镜片反光的少女立刻警觉起来,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

数秒后,与这片蓝天极不相称的六个黑点从弯曲的地平线上出现,并且变得越来越大,直到变为一条条巨蟒。

“All-Superfluid-Blad,eOn-Line,迎击开始!”尽管握紧操纵杆的双手仍在颤抖,少女还是毅然按下顶端按钮,霎时间椅背与头盔外沿同时浮现亮绿微光,之后六枚虹色飞刃同时飞越机首两侧,朝着黑点笔直进发。

察觉到攻击临近的六条巨蟒展开力场,但虹色飞刃轻易击碎力场结晶层,两秒之内,两条巨蟒就已身首异处。其余巨蟒见状纷纷溃逃开来,虹色飞刃随即兵分四路进行追击,双方在蓝天中画出一条条蜿蜒曲折的光线,联合构筑出一副颇具美感的画面,为单调的背景增色不少。

同步观测到这一场景的还有布劳妮等人,他们为少女的精彩表现而喝彩,更为巨蟒只能拼命逃窜而欢呼。唯独布劳妮,她的注意力被右侧屏幕所呈现的数据而吸引,上面详细罗列着少女在战斗状态下呈现出的各项指标及其正脸。

没有丝毫动摇,简直就像一尊凝固的石膏像。不,或许也不能这么形容,毕竟少女的表情虽几乎僵固在极端认真的状态,镜片后方的瞳孔却以惊人速度不停小幅移动,这代表她的视角正在为了追击所有巨蟒而不断变化,光是一秒之内,她扫过的画面与获取的信息量就接近常人的五倍,按理来说,普通人的大脑根本来不及处理这么多情报,更别提要做出反应。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名为刚田空的少女,确确实实做到了以超乎常人的反应与空间认知能力,全歼剩余四条巨蟒,更令人啧啧称奇的还在于:四条巨蟒是被同时击溃的。

这意味着她至少能够在同一时刻衍生出四个“自我”,同时追击四个敌人。

“实在太厉害,没想到她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旁边的助手兴奋不已,“可是这真的可能吗?霍金斯班长,空所做到的事无异于同时掉入四条不同河流,而她本体却只有一个。”

“普通的人类的确做不到,但SP的话……”

“SP?”

“SpeciaPeople(特殊人种),理论上存在的新人类,他们平日与普通人类没有任何区别,但在空间识别能力与多元操控技术方面远超人类想象,是理论无法描述的‘怪物’,过去我偶然在某本数百年前的文献里读到过此类情报,据说那是位研究平行世界理论的科学家所留下的课题。但由于从来就没人见过真正的SP,这种理论也就成了幻想般的空谈。”

“这样……”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眼睛闪闪发亮的布劳妮情绪激动地握住美女助手的双手,“空很可能就是那传说中的SP!我们真是捡到宝物了!”

“班,班长……请冷静……”

“啊啊啊啊啊!这叫我怎么冷静啊!”布劳妮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神色夸张地指向模拟仓,“投入更多蚯蚓!直到把海吉击毁!”

“诶?这也太乱来了!”

“这才不是乱来!”布劳妮抢过麦克风,满心期待地问道,“你做得到的吧?空酱~”

“我……我尽力……!”虽然勉强,但空还是勇敢地答应了。

“哈哈哈哈,上啊!”布劳妮全身散发出的热血令人几乎无法直视。

“后果如何……我……我可不负责啊。”美女助手闭紧眼睛按下按钮,“加油!”

数十条巨蟒开始从天空各处冒出,不一会儿,空的视野内便尽是蠕动的黑色触手,生存本能逼迫她进入决战态势,再度变回那坚若磐石的神情,双手与大脑没有任何延迟地执行着按键指令,甚至有好几次,她寻获到角度上的机会,把多条巨蟒只用单枚超流体刃就串在一起从而消灭它们。

数分钟后,空开始因疲倦而娇喘连连,她呼出的水蒸气几乎爬满面罩与镜片,视野也受到了很大影响,就在这连战场都看不清的状态下,她的击落率却没有丝毫下降。

“好厉害。”助手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明明什么都看不见了。”

“哼,恐怕她早就不是用视觉,而是第六感来预判敌人位置与行动路径了,肉眼什么的,只是装饰,更何况她是近视。”布劳妮解释之余,伸手关掉了敌军生成器。

“欸?就这样?”正在兴头上的助手不免有些失落。

“太急可不行,空酱已经很努力了,是休息的时候了。”布劳妮心满意足地微笑着。

“是……”

(明明刚才就是你玩得最欢……)

后面的话,苦笑的助手没敢说出来。

从模拟仓中爬出的空满头大汗,筋疲力尽,前来迎接的布劳妮适时地递出手帕,一旁的医护人员也在严阵以待。

“今天……这样就可以了吗?”空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你表现得很棒哦,某些方面甚至比珐利还要优秀。”

“诶?我?这怎么可能呢……”被夸奖的空害羞低头,“像我这样的人……”

“不过。”布劳妮严肃地竖起食指,“移动太慢了,的确就模拟结果而言,没有敌机能够接近你,但你几乎把精力都用于攻击了,万一敌人突破你的攻击来到海吉面前怎么办?”

“对不起。我其实很害怕,战斗的时候,脑中一片空白,其实就连操控什么的都忘光光了,只是好像感觉目标会在那里出现,然后如何移动,身体就本能地做出应对手段了。”

“怪不得一副跟平时完全不同的表情呢。”

“诶欸欸?果然我很奇怪吗?很可怕吗?”

“哈哈哈哈,你想多啦!”布劳妮爽朗大笑,“嘛,反正海吉本体也没完成,暂时轮不到你出击,慢慢训练吧,而且日后实战时,与阿斯嘉特合体后主操控权在珐利那,对你的操纵技术要求其实不高。所以你只要保持现在的状态就可以了。”

“是!谢谢您!”

“傻孩子,要道谢的是我们。”布劳妮的视线格外温柔,“若没有你们这些孩子,我们这群卑鄙的大人早就死了。”

“怎么会……布劳妮小姐才不卑鄙,这里的人都很友好啊。”

“那么相信我好吗?”布劳妮反问,接着摸摸空的头发,“嘛,起码你能相信我一件事。”

“嗯?”

“我是真的想造出一台足以保护世界的守护神,无论如何,人类必须活下去。”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请尽管吩咐吧!”

“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的,因为只能这样。”布劳妮伸了个懒腰,“今天没其他事了,又是礼拜六,下午给你放假,跟你的小伙伴们去玩玩,如何?”

“是!”空刚提起兴致,却又马上想到某人,“不过珐利他……”

“啊,说起来那小子的确最近都跑去看偶像小姐了,真是个笨蛋,都不考虑下芙蕾公主的感想。”

“芙蕾会理解珐利的,我相信。”

“理解归理解啦,难过还是会难过,都是女性,你懂的吧?”

空那正在黯淡下去的表情不言而喻。

“正好有事找他谈呢。”布劳妮摸着下巴诡笑道,“待会打电话把他叫来吧。”

“是?”

“必杀技!阿斯嘉特的!嘛,跟你倒没多大关系啦,工作上的事就不多说了,你还是快出去透透风吧,老呆在这几十米深的地下真要闷坏的。某个小帅哥正在等你哦,抱歉~因为刚才是训练中所以没告诉你。”

“帅哥?”空的心莫名悸动,镜片随即折射出点点光斑,她所能想到的名字只有一个。“凯因……吗?”

“啊哈哈,年轻就是好,去吧!”布劳妮将害羞挣扎的她推向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