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国,某机密基地林区入口——
琳达走到三个特工打扮的男人面前丢出一张照片。为首的特工接过一看,是夏洛克躺在血泊里的场面,心脏和眉心都各有一个弹孔,鲜血已经开始凝固,伤口发黑。
“很好。”特工心满意足地把照片收进西装的内侧口袋。
“昆西那边呢?”琳达面无表情地问道。
“一样,都处理干净了。”该特工平静地答道:“要是乖乖当个傀儡还好,这就是惹事的下场,可惜了那么多人跟着他陪葬。”
“这下整个内阁都要大换血了吧?”
“总不能让死人当差吧?阿鲁德一上位就会发表声明,是时候结束这种愚蠢的内斗,专心对付他们了。”
“不是因为阿鲁德自己也没料到战争会拖到这种地步?”
“C国从格曼先生那里得到的技术虽然不如我们多,但他们研发能力太强,所以没能一波推平,导致战争陷入了拖延状态,再加上他们的进攻力度加大了,这也是不得已。”
“那接下去要我做什么?”
特工嘴角上翘,墨镜的黑色镜片倒映出琳达那毫无戒心的脸,“好好休息。”
话音刚落,十名手持冲锋枪的士兵便跳出丛林,从四面八方围住琳达并开始收缩包围圈。琳达面不改色地打量着这群人,当枪口齐刷刷地对准自己全身各处后,她重新将视焦对准那个特工。
“间谍的结局,你是清楚的。”
“你也是间谍。”
“至少你会先我一步。”特工开始后退,“曾经对同伴开枪的人,一有机会就不会再犹豫,虽说只是伪装,但潜伏那么久,要说一点感情也没有也未免太没说服力。”
“我无法打消你们的臆想。”琳达依旧没有任何反抗迹象。
“但你不一样。”特工已经完全退出包围圈,“堂堂亚提斯帝国的骑士,竟然会甘愿做间谍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我们都很意外。要不是知道这个真相,阿鲁德多半还会继续被你的忠诚所欺骗,然后落得跟照片里的男人一个下场。”
“我的忠诚?”琳达垂下头,“呵呵。”
她的笑声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和杀气,唯独没有丝毫面对死亡时应有的恐惧或坦然。
“我从来就没对阿鲁德效忠过,一秒都没有……”琳达抬起头,锐利的视线迸射出骇人斗气,震得与她对视的特工冷汗直冒,“你们知道我的真名吗?”
“哼……”特工强装镇定,“那种东西无所谓。你要是乖乖配合,至少还能苟活段日子,反正都已经放弃骑士的尊严,不如继续遵循生物的本能。”
“这就够了。”琳达的瞳孔外沿开始绽放嫣红色的微光,“知道我身份却不知道我真名的人只有他。”
“……!”特工预感到什么,连忙挥手大喊:“别让她用那个,动手!立刻击毙!”
哒哒哒哒哒哒——
十个枪口毫无限制地吐出火舌,在震耳欲聋的枪声中,无数弹头如暴雨般从各个方向飞向赤手空拳的琳达。
“Materialization!”琳达大喝一声,脚下旋即竖起一面半透明的淡绿色圆柱形晶体墙,弹头噼里啪啦地打在墙上,纷纷被弹开,接着哗啦落地。
怀揣着恐惧与焦虑的士兵直至打光弹夹,那面晶体墙依旧毫发无损,而处于中间的琳达镇定自若地盯着特工。
“你,你们到底想怎么样……”特工的双脚不住地颤抖。
“回家。”话音刚落,琳达大手一挥,晶体墙碎裂为无数小型飞镖,眨眼间便贯穿了除她以外所有人的要害,每个倒地的人都面色惊恐,鲜血自被晶体刺穿的洞口缓缓淌出,这些洞口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脑袋、心脏以及腹部。
只身驻足于这血流成河的场面,闻着空气中刺鼻的血腥味,琳达仰头眺望苍穹。
“我终于能回去见你了,伊卡洛斯……”
她摘下假发,让那头被压抑已久的明黄短发自由地暴露于这耀眼的阳光下,惬意地举起双臂,目光充满期待,内心则渴望着拥抱住这片天地。
“展开我们的翅膀,回到那位大人的身边吧……”琳达兴奋地大喊:“安格鲁斯!”
各处布满明黄色能量纹路的黑色机体在琳达上空逐渐显出原型,墨绿色的晶体面罩盖住它的上半张脸,自那双眼睛中绽放出的肃杀之光透过面罩,如聚光灯般打在位于自身阴影中的女性身上。
而在地球遥远的另一端,来自C国的机密报告让星震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震撼。
得知使团和昆西方全部被害的菲利克斯目瞪口呆,瘫坐在椅子上,脑内一片空白,让他如此失控的,既不是和谈失败,亦非夏洛克的死讯,而是背叛者竟然是琳达。
华尔裘莲现身于他面前后,菲利克斯当即握紧拳头愤怒地追问:“为什么没能提早发现!!”
她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给吓了一跳,但考虑到事态的严重性,她理解他为何会如此暴跳如雷——一旦星震队里出现了叛徒,特别是来自亚提斯的间谍,那就意味着整个队伍都有被颠覆的可能性,说不定还有更多间谍就躲在舰里的某处,因为计划得逞而窃喜,同时谋划着下一轮袭击。
无能为力的华尔裘莲除了接受菲利克斯的迁怒外别无他法。
短暂的暴怒后,菲利克斯被那无辜小女孩的委屈表情所打动,情绪渐渐平复下来,重新端正坐姿,“我不是在怪你,责任出在我身上,是我看走了眼,竟然让他们……”
“我们……”华尔裘莲刚要开口,菲利克斯面前的座机率先响起。
“什么事?!”
菲利克斯怒不可遏的语气让对面的汤姆有些害怕。
“请立刻打开电视,有大新闻!”
菲利克斯扣上电话,转向后方拿起遥控器打开壁挂显示器。
华尔裘莲走到菲利克斯身旁,陪他一起紧张地注视着节目内容,由于频道已经被事先调整过,两人看到的是正在直播的新闻发布会,而主持方是A国的政治中枢机构,白宫。
白宫发言人手拿夏洛克、C国使团、昆西与其幕僚被害的照片,宣称夏洛克受C国雇佣,为了暗杀昆西总统而与C国使团潜入国内。遗憾的是,尽管军方迅速出击并击毙了不愿投降的暗杀团队,但昆西总统以及幕僚依旧遇害。如今按照法律规定,陆军上将阿鲁德将成为总统职位的第一继承者。明天开始,阿鲁德将正式接管所有总统权力,并为了报复C国此等恶劣卑鄙的行动,打击恐怖分子星震队,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使用包括核武在内的兵器摧毁所有敌对势力。
听到这些消息的菲利克斯再度陷入无助的绝望。
“要是阿鲁德真的用核武,那两个国家,不……人类真的会灭亡的……!”华尔裘莲在发抖。
“时间不多了,他是在拿全人类做赌注……”菲利克斯的思绪因这危机而高速运作,“宁可自毁,也不愿意投降……”
“这种焦土战略没有意义。”华尔裘莲当即反驳,“他们反而乐于见到这种情况。”
“要是各国还不投降A国的话……”菲利克斯还未从琳达背叛,痛失爱将的阴影里走出,马上就又遭遇了人类灭亡的重大危机,这些重担压在这位两鬓斑白的老者身上,让他头昏眼花,意识恍惚。
就在这时,座机再度响起,菲利克斯竭尽全力地举起听筒。
里面传出的是中文:“菲利克斯先生,我们已经派人去接您了。”
菲利克斯没有回答,默默用满是冷汗的手放下听筒,接着望向华尔裘莲。
“也许我们只能走到这里了,对不起……”
菲利克斯阖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