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的东西都是真的吗？”蕾娜的声音回荡于大殿。
少女瞳孔发颤，手持磁卡厉声质问着那居高临下的钢铁救世主。
“回答我！赛福·雷斯！你真的对我们的士兵做了那么过分的改造，还有屠杀了金刚基地的平民吗？”此刻蕾娜早已将阶级关系抛之脑后，她的眼神仍在渴求着。
渴求赛福·雷斯否定自己，说这不过是敌人的诡计。
然而赛福·雷斯回应她的不过是冷漠的视线与沉默。
“退下吧，蕾娜。”尤里挺身而出挡在她与赛福·雷斯中间，用自己的身躯遮盖住赛福·雷斯，“你才刚醒，现在身体还需要修整，这些东西之后赛福·雷斯自然会回答你。”
“就算你救我回来也别想阻止我！”蕾娜上前推开尤里，踏上通往赛福·雷斯的第一级台阶。
尤里见状赶紧伸手抓住蕾娜右臂，强行不让其继续上前，“你疯了吗？住手！”
“放开我！”蕾娜拼命挣扎，扭动身躯与手臂，无奈尤里力道远胜于她。
“不要中了敌人的离间计！”
“我是在问赛福·雷斯！”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之际，赛福·雷斯移动至台阶前，“好吧，我回答你。”
可与他对视的蕾娜却感到一阵恐惧，不仅是双方距离拉近导致赛福·雷斯的威严感更加强大，还因他散发出了以前从未有过的气息，一股任何人都能感受到的强烈杀气。
赛福·雷斯用仿佛看穿万物的视线瞪着蕾娜，使她瞬间明白为何革命军的人会称其为“独裁的暴君”。
“赛福·雷斯，你……”
“你先下去吧，尤里。”
“……是。”
尤里忐忑地松开蕾娜，慢慢退出数步，最后一咬牙转身走出大殿，无视了站在门边窃听的普露托。
尽管阻碍自己的人离开了，赛福·雷斯也答应了请求，但蕾娜却感到更加压抑，犹如一双无形的大手控制住她，使其只能维持住攀登台阶的动作。
自诞生到现在的数十年间，蕾娜还从未感受过此等压力，这种超越了力量的绝对压制使得他全身汗毛直立，犹如掉进猎人陷阱的猎物，所有思绪皆被清空，只留下对生的渴望。
赛福·雷斯……是这么可怕的人吗？
这个人……是赛福·雷斯吗？
面对那究极王者的气场，就像看到雄狮的凡人，无须任何命令与思考，蕾娜的双脚便主动退下台阶，胆怯地回到自己该站的位置。
“你所看到的都是事实。”赛福·雷斯语气就像平时下达歼灭柯伊伯兵相关任务时的态度，冷漠淡然。
可是不对，这次被消灭的不是傀儡般的柯伊伯兵，这次遇害的是那些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忠诚战士以及众多的无辜百姓。
就算对“生命是何物”还抱有疑问的蕾娜也明白，这不是自己所认识的赛福·雷斯会呈现出的态度。
哪怕……哪怕他会遗憾地说：这也是为了世界的未来。
即使是虚假的借口，只要他说了，自己就会没有任何念想地接受。
一次次地退让，一次次的失望，令蕾娜的心绪跌落至谷底，她感觉自己就像掉进了一个无法逃离的迷宫，不管抬头看见哪条路，都是通往深邃的黑暗。
“你考虑过士兵们的心情吗？”
“你知道那些被屠杀的平民有多么怨恨你吗？”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疑问，接踵而至，但此刻的蕾娜却已没有了提问的力气。
多年建立起来的偶像轰然倒塌，内心中的美好未来也变得模糊不清。
我到底在做些什么？过去的行动，坚持的信仰，又都有什么意义？
“我们……不是为了拯救世界吗？”蕾娜目光涣散。
“世界早已不复存在，自然没有拯救的必要；我的目标是构建一个新的世界，一个只有我认可之人方可存在的乌托邦。”
“没被选上的人会怎么样？”
“……”
“告诉我，求求你，告诉我……”蕾娜抱住自己泫然而泣。
“会被消灭。”
“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无法理解我的智慧，告诉你也没有用。”
“你不是神！”蕾娜猛然抬头，怒视赛福·雷斯——那个被藏身于被光辉所照耀的铠甲内的“生命”。
“所以我要成为神！”赛福·雷斯举起由精密机械打造而成的左手，握成拳头，“那些实验体只是计划的第一步，今后我将逐步把战士们改造为那样纯粹的兵器，他们的尸体将成基石，鲜血化为水泥，建立起名为新世界的神殿！”
“不对……”蕾娜神情恐惧地摇着头慢慢后退，“你不是赛福·雷斯……”
“我是进化了。”赛福·雷斯移下台阶。
“不对……”蕾娜继续拉开距离。
“领悟了更高的境界。”赛福·雷斯来到大殿中央。
“不对……”蕾娜已退到门口附近。
“我是为了构建新世界而活到现在的。”
“不对……我所知道的赛福·雷斯不是这样的人。”蕾娜的脚后跟已触及门槛。
“你又了解我什么？”
“我……我对你……”
“对我？”
“你……好可怕！！！！”蕾娜尖叫着调头逃出门外，以她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消失于通道尽头的黑暗。
“终究也不过只是这种程度的觉悟吗？”赛福·雷斯冷冷地望着那片黑暗。“看来调整还不够完美。”
“你这超级大混蛋！！！！”普露托突然自门外冲出，挥拳揍上赛福·雷斯的铠甲。
哐——
回音沿着通道消逝，赛福·雷斯蔑视着咬紧牙关的普露托。
少女的拳头因撞击而流血变形，赛福·雷斯的铠甲却纹丝不动。
“你在做什么？”赛福·雷斯问。
“这是我的问题！”普露托继续施力，眼中充满怨恨，“你知不知道那孩子有多仰慕你？在这种糟糕到无可救药的末日世界里，你就是她唯一的心灵支柱啊！”
“信仰创造者是理所当然的事，终究她也不过是我的实验品，我需要超越凡人的助手，所以制造了她跟尤里，对我绝对忠诚的战士。”
听到这，普露托的拳头缓缓滑落，鲜血沿着手指关节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形成一滩滩绽放的鲜血“花印”。
“你给我听好了，赛福·雷斯！哥哥大人……绝对会来救我，到那时，我会跟他一起狠狠地修理你！”眼角带泪的普露托满腔怒火地指着赛福·雷斯的铁甲面罩。
“那我就在此作出预言。”赛福·雷斯横眉冷对，“到那时，上官光会死在这里。”
“那我们就走着瞧，哼！”
普露托转身跑向蕾娜离开的通道，赛福·雷斯则久久凝视着她的背影。
那副破铠甲到底什么做的啊！痛死了！
狂奔离开现场的普露托握住伤手，泪水因痛楚而止不住地流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