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此起彼伏的喘息声混杂在刺耳的警报中,令这座平日里死气沉沉的空中要塞变得无比嘈杂。
“赛福·雷斯一定是增强了抑制领域,撑着点!机库就在前边!”蕾娜背着普露托艰难前行。
突然间,除了喘息与警报外,多了一种清晰的声音。
哒——哒——哒——
有条不紊的沉稳节奏,皮靴踏在金属地板上发出的震荡声由远及近,蕾娜警惕地盯着正前方的十字路口,自由就在那一百米外的光芒里,但身为战士的直觉告诉她:此路不通。
“最难对付的敌人往往不在于他的力量很强。”
伴随着低沉的中年嗓音,身披斗篷的高大男子用身躯挡住了那片自由之光,影子随即覆盖蕾娜。
“而在于让人产生不了与他对抗的斗志。”
“尤里,别逼我。”蕾娜额头渗出冷汗。
“我是来帮你的。”
蕾娜瞥了眼肩上的普露托,“那她呢?”
“我只能帮你。”
“那你就不是在帮我。”
“别忘了谁才是你的创造主!”尤里大吼。
“那你也别忘了我们进行这场战争的目的!”蕾娜的气势也不逊于他。
“协助赛福·雷斯达成他的目标就是我们的目的!”
“那是你们的……”蕾娜轻轻摇头。
“你以为自己是谁?”尤里举起戴好机械拳套的左手横在胸前,“我再说一次,你我不过是赛福·雷斯制造的生化人,遵循造物主的命令才是我们所该做的。”
“我……”蕾娜的喘息声越来越重,“我是一条生命!!!!!”
伴随着呐喊,蕾娜在狭隘通道内召唤出幻想奇美拉先发制人,尤里本能地展开结界抵挡,数据与数据之间的激烈对撞产生出炫目的彩光,瞬间吞没了双方视野范围内的万物。
等尤里再度睁开眼睛时,十字路口早已只剩他一人,然而他始终没有转身甚至挪动步伐,就只是这么静静站在原地,盯着前方的黑暗通道。
“对不起。”他低下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机库内——
守卫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小型直升机的螺旋桨已热机完毕,正前方闸门大开。
在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普露托后,蕾娜双手正要握住操作杆,忽然发现右侧操控板的插槽里似乎有什么闪耀的东西。
好奇心驱使她拔出那闪光之物,拿到眼前定睛一看——
“升阶卡?”蕾娜脸上浮现感激的微笑,“那个笨蛋大叔……虽然是只能用一次的复制品,但别指望我会感谢你,哼!”
将升阶卡化作数据粒子状态吸入体内的蕾娜信心十足地驾驶着直升机飞离空中要塞,钻入云层。
早些时候——
黎明破晓,革命军已整装待发,所有人都在忙着作最后的道别,无论是即将踏上决战战场的勇士,亦或是留守基地的妇孺,他们所想的事都一样——下周的这个时候,大家都能再像这样聚在一起。
莱迪将失意的光拉到偏僻处,确认四下无人后,神秘兮兮地从马甲口袋里抽出一张卡片,递给少年。
“这是?”光不解地看着手中这片印满彩色电路的半透明板。
“上次作战里缴获的胜利品,原版被米蕊丝尔拿给唐烁了,这是复制品,只能用三次,至于它的潜能如何,靠你自己去发挥。”
“但我已经被排除在作战之外了。”光的情绪依旧低落,甚至没有收下卡片的迹象。
“听好。”莱迪双手端正光的脑袋,令他直视自己的眼睛,“排除你的是这次作战,而不是这个世界。你既然不是作战小队的成员,那就没有义务遵守作战命令,懂吗?”
光恍然大悟,瞳孔再度绽放光辉,“原来你们……”
“嘘。”莱迪竖起食指诡笑道,“米蕊丝尔原本的想法是只靠你自己,但是这卡片要是被她发现了,那我可就要上‘军事法庭’了。”
光的眼睛湿润了,“我不知道怎么谢谢你们才好……”
“那就活下去,你的朋友们我跟米蕊丝尔都关照好,所以从现在起,你真的只能孤军奋战了,务必确定好要去的地方,要做的事。”
“是!”
“开辟属于自己的道路比走别人定好的大路还要困难,但我跟米蕊丝尔都相信你能做到。”
“为什么?”
莱迪拍拍光的肩膀笑道,“因为你是上官光。”
莱迪离开后,光仍捏着卡片静静站在原地回味自己跟他们迄今为止的交流。
就在革命军出击后半小时,光乘坐着河鼓二离开基地,他的方向虽然与革命军大部队不同,但目的地却一致——通过读取卡片内的资料,光得知了空中要塞的实时坐标。
这场作战规模之大,最快也要数天时间才能结束,太一的陆空军队实力非凡且数量惊人,表面上看似和平的地球,一旦空中要塞检测到威胁便会启动防御机制,派遣大量部队进入战时态势。
这个线索是曾经偶然发现过要塞并试图发动偷袭结果几乎被全歼的革命军某小队队员所留下的,在说完自己对世界的遗憾后,他便永远地离开了人世,只留下一具不愿瞑目,满是鲜血的尸体。
踏着前人鲜血不断前进,试图打倒暴君,重夺和平与自由的军队浩荡启航,米蕊丝尔亲自指挥她的大型空中战舰——柯卡贝尔二型驶向苍穹。
而在遥远的云层另一端,孤单的少年与逃跑的少女不期而遇,这次“邂逅”令双方都瞪大了眼睛,在离彼此十米不到的距离内相视无语,直到……
“哥哥大人!!!!!!!!!!!”因脱离要塞而恢复元气的普露托尖叫着打破沉默。
那一刻,光的斗志与决心全被抛之脑后,心中一片空白,不,应该说只剩下温暖的喜悦,通过泪水体现于现实。
“普……”光欲言又止,嘴巴张张合合像是要大口呼吸,却又凝噎难语。
最后,光只能吸回鼻涕,擦掉泪水,用他发自内心展现出的温柔笑容对阔别已久的“妹妹”亲口说上一句:“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