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去!”
就在芙蕾的指尖即将触碰萨匹塔手掌的那刹,珐利的呼喊把她拉回现实,紧接着一道白光同她擦肩而过,险些命中萨匹塔。
萨匹塔见势不妙急忙后退几步拉开双方距离,手持子嗣之柱的珐利与凯因快步前行过来,护在芙蕾身前,空则趁机跑过来扶起她准备撤离。
“芙蕾,你有没有受伤?”空关切地望着她。
“我没事。”得救的芙蕾仍在后怕,险些上了敌人的奸计。
(果然我离不开珐利你们……)
“珐利·艾洛,凯因·修尔斯……”皮笑肉不笑的萨匹塔眉头微皱,“为什么?你们的战斗欲望应该已经被吸收了啊,不愿战斗的你们应该是无法驱动次元重生者的啊。”
“我们……不是战士!”愤怒令珐利紧握住枪柄,食指始终贴于扳机待命,“就算会因某些理由而心生战斗欲望,那也一定不是我们战斗的理由。”
“那究竟是为了什么?不愿战斗的你们,到底为何还能举起武器。”
“当然是为了守护珍视的人啊!”凯因接着答道,“我们一直都是靠着四人互相扶持走过来的,就算失去斗志,只要想起该守护的伙伴,我们就会战斗,守护伙伴就是我们的动力,像你们这样将战友当成道具利用的混账,是不可能理解我们的!”
“守护……?”萨匹塔不禁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竟然是为了守护她?”
“有什么可笑的?”珐利举枪锁定萨匹塔的头部。
“想知道真相的话,不妨问她?”萨匹塔诡笑道,“不过实在是讽刺之极,你们所呈现的这一幕比我想象过的任何喜剧都要好笑,你们是真正的笑话!”
“哼!少装腔作势,你现在已经被逼到绝境了,能笑到最后的只有我们。”凯因往前挪了一小步,准备与珐利配合使出时间差连射,确保能把敌人彻底消灭。
“绝境……吗?”萨匹塔收起笑脸,紧绷全身肌肉,整张脸亦变得杀气腾腾,“没错,因为帝国资源的枯竭,我们正处于灭绝边缘。但是,帝国必将重新站起,并最终歼灭所有威胁,重振雄风!”
庞大得无法形容的生命能量自萨匹塔脚下喷出,形成龙卷风包裹住他,珐利与凯因也因这股突如其来的乱流而站立不稳,随着龙卷风的范围逐渐扩大,他们别说攻击,就连自保都快做不到了。
“继续待在这里会被吞噬的,快离开这里进入机体!”珐利一声令下,四人接连逃出门外。
珐利抱着芙蕾坐进阿斯嘉特,凯因与空则分别进入牧林与海吉。通过机体的取景器,他们清晰地看见有条连接天地的巨型黑色龙卷风正在摧残着那宏伟的白色建筑,一点点地吸食掉风圈范围内的一切。
“幻梦之灾兽啊,展现那从炼狱深处磨练而出的尖喙,扬起次元之翼吧!Dark-Dimension-Disastermon——仲夏之夜!”
尖锐的鸟鸣如利刃般割裂空间,震碎龙卷之壁,在阿斯嘉特与两台僚机面前,深紫色的巨大乌鸦好似一堵无法跨越的巨墙,覆盖住它们的全部视野,从乌鸦双翼上喷出的强大气流腐蚀了表演厅的残骸断壁,之后又进一步吸收了被分解的粒子雾,从而令体积再度膨胀,超过了阿斯嘉特。
“看吧,这就是通过吸收战斗欲望孕育而出的魔兽,也是我们帝国高傲不屈的象征,帝国万岁!哈哈哈哈哈!”
从仲夏之夜身上散发出的巨大魄力压制住了四人的斗志,萨匹塔的自信绝非空穴来风,因为就连本能也在警告珐利等人:眼前的这头怪物,绝不是自己能够战胜的对象。
“那只机械巨鸟是怎么回事?给人的感觉跟以前尼伯龙根的机体完全不同,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啊。”凯因跑到海吉前方,展开浮游盾保护空,此时的她已经吓得脸色发白。
“暗次元灾兽,恐怕……不是单纯的机械,虽然不大明白,但我能感觉到,它……是活着的,就像猛兽一样渴望鲜血,它想杀掉我们。”珐利通过深呼吸调整好心情,并对芙蕾施以笑容保证,“只要我们四人在一起就是无敌的,我一定会带你回去的,所以下次别再乱跑了,好吗?”
“珐利……”听到这诺言,芙蕾只会更加内疚,“都是因为我,你们才会……”
“有什么事之后再说。”珐利的手指轻盖住她的双唇,“重要的是,我想守护你。”
“谢谢你……”热泪盈眶的芙蕾已说不出其他话语。
“凯因,空,使用那个,一口气决胜负吧!”珐利操控阿斯嘉特喷出超流体光翼,包住牧林与海吉。
“好!”两人异口同声,先后按下座位前方圆孔旁的红色按钮。
“Code-ODF,Expansion Install!阿斯嘉特,重铠模式!”伴随珐利的语音指令,海吉与牧林围绕阿斯嘉特环绕飞行,并在上升过程中迅速变形为两块带有浮游兵器与长盾的装甲部件,最终装备于阿斯嘉特的双肩。
三台机体终于合为一体,新生的力量赋予少年们莫大的勇气,阿斯嘉特同时射出十二枚浮游兵器——在六枚浮游炮的齐射掩护下,与其余六枚浮游剑一同突击。
“贯穿一切吧!Berserker Rage Quake!”珐利咆哮着将重拳挥向仲夏之夜。
“天真,实在是太天真了!”萨匹塔泰然处之,仲夏之夜连回避动作都没有,直接展开力场挡下阿斯嘉特的拳头,接着打开鸟喙,伸出内藏炮口迸射出黑色光柱。
“啊!!!!!!!!!!”
四名少年少女发出痛不欲生的呻吟,与阿斯嘉特一起坠落地面,巨大的重量不但在地表砸出大坑,冲击更是形成地震,连远方的市中心都有了明显震感。
“明明沉浸于和平的美梦中就够了,偏偏执迷不悟要跑来送死,现实……可是很残酷的哦,小朋友们!”仲夏夜之梦的炮口对准坑中的阿斯嘉特,“再来一发!暗鸦加农!”
仲夏之梦收拢双翼,聚集能量射出新一发光柱,准确无误地命中阿斯嘉特,珐利等人瞬间失去了对机体的控制,就像被什么巨物所紧紧束缚住,身体根本不听大脑的指挥。
明明思想清新,明明还留有余力,肉体却怎么也无法动弹,这种处境宛如沉浸于梦乡的人遭遇到可怕梦魇,无力感与挫败感迅速遍布珐利,凯因与空的内心,机体的出力急剧下降,装甲也被逐渐融解。
在这样下去,大家都会死。
隐藏于古老记忆中的惨剧,仿佛又将重现,一想到这点,芙蕾便感到深深的绝望。
然而,与惨剧同时浮现的还有希望。
希望的旋律,温暖的歌声,深藏于地狱之土下的光明之种,只要种子苏醒,必能孕育出那梦幻之花。
(或许这是诅咒的力量,可是现在,是我唯一能够拯救大家的希望!)
芙蕾抱拳于胸,屏息凝神,缓缓张开双唇,将腹腔内的力量转换为气流震动声带,优雅嘹亮的清唱由此开始。
“不绝于耳的旋律,由温柔记忆演奏;唤醒曾几何时,你我许下的约定之光……”
正当三人都困惑为何芙蕾要突然唱起歌时,奇迹发生了——
梦魇被歌声所净化,自己重新夺回肉体的控制权,阿斯嘉特亦自动从坑中站起,释放出更加耀眼的虹色光翼。
“我也能战斗,因为我是龙骑远征队的一员!”芙蕾一边歌唱着一边将自身具现化为弗丽嘉,“珐利,我也要守护你们!”
子嗣之柱感应到弗丽嘉的诞生,进而发出耀眼的光芒,熟悉的声音在少年的脑中响起:“辉煌之光就在前方!”
“阿斯嘉特·辉煌模式!”珐利与凯因同时将子嗣之柱插入圆孔,阿斯嘉特随即爆发出怒吼,启动神眼状态,弗丽嘉幻化为彩虹羽衣披上其身,令阿斯嘉特升华为金光四耀的巨人。
“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四人的齐声呐喊中,阿斯嘉特拍动金色巨翼飞上夜空,凝聚意志的神拳击穿力场深入鸟喙,暴走的能量沿着炮管蔓延至仲夏之夜的全身各处,很快它便由内至外发出金光,成为夜空中的另一颗“太阳”。
“哈哈哈哈哈哈哈!!!!!!!!”死到临头的萨匹塔仍在丧心病狂地大笑着,但他究竟为何而笑,已无人知晓。
仲夏之夜爆炸后产生的粒子随风飘进市中,在那里下起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光雨,人们纷纷驻足观天,欣赏起这浪漫奇妙的景致,阿斯嘉特也面向城市,凝视那片光芒汇聚之地,驾驶舱中的四名少年少女,感动不已。
待一切平静下来后,芙蕾拒绝了医疗命令,坚持要与其他三人私下交流。由于她态度坚决,众人也只好答应,于是龙骑远征队顾不上休息,驱车来到郊外的某个山坡,席地而坐,静静欣赏起城市夜景。
在这期间,芙蕾把苏醒的记忆内容全数告之伙伴,并郑重地请求他们原谅自己。
不过少女万万没想到,三人只是让她坐回自己身边,然后要她继续观赏夜景。
“至少……责骂下我也好啊,因为我的无能,才害这个世界也陷入危机,要不是我,珐利的爸爸,大家的命运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说得也是。”珐利抓起芙蕾的手,轻轻地拍了下手心,笑眯眯地说,“你必须道歉。”
“对不起……都怪我的弱小……”
“不,你该道歉的是自己擅离队伍。”珐利认真地说道,“还好空察觉到你的状态不对,不然很可能我们就晚了一步。”
“这件事我也道歉!”
“那就好了,没有其他你需要自责的事了。”
“可是……”
“其他的世界……!”珐利提高音量打断她的陈述,“我们不知道,我们只知道,自己生存于这个世界,拥有着关乎这个世界的梦想与伙伴。即便那些惨剧曾经发生过,我们也绝不后悔,子嗣之柱里的另一个‘灵魂’也一定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才会转生来到我们的身边,为了能够继续守护你,还有珍贵的伙伴以及整个世界。”
“真的……可以吗?”芙蕾趴在珐利怀中泣不成声,“真的能够原谅我吗?”
“不论还要经历几次轮回,我们的回答永不改变,今后,也请你为了世界而歌唱吧,芙蕾。”珐利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顶。
“嗯……!”
看到这温馨的一幕,凯因与空也搂住彼此,露出幸福笑容,四名少年少女重归于好,继续享受起这短暂的和平片刻。
但珐利的内心却并未就此平静下来,他抬头遥望夜空,那条横跨天际的银河里,隐藏着众多璀璨的光辉与生命,或许某颗便是尼伯龙根的世界所在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的他便觉一阵悲伤,同为生命,却要刀刃相向,帝国被逼至如此困境,难道真的只是起于“幻想中的威胁”吗?洛基,这个在幕后掌握了一切的男人,又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还有……璃茉,你现在又怎么样了?)
珐利所想的那人,此刻已躺在帝国的医院里,当她睁开眼时,芬尼尔正忧心忡忡地望着自己。
“醒了吗?”
“没想到会被你救了,呵,真是……”璃茉尴尬地别过头去。
“现在你应该明白了,洛基对你早就心怀不轨,那个男人根本不是为了复苏帝国而努力,他是想掌控大权,现在还来得及,你我联手吧!”
“别把人当傻瓜,我早知道他想对我下手了。”
“那为什么还要帮他?他可是觊觎帝国的奸臣!”
“我没有在帮他,帝国的未来也与我无关。”璃茉扭头,怨怨地说道。
“那你到底为了什么而战?尼德霍格!”
“是啊……”璃茉眼神骤变,茫然不已,“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回想起在地球度过的时光,不论是身为偶像还是指挥官,带给人们快乐还是绝望,竞争总在持续,战斗不休,区别只是通过取悦观众来满足自我以及通过杀戮来满足欲望,一旦战斗欲望被抽空,就连杀戮也失去了理由,那么剩下的自己,又是什么?
一个希望歌唱的偶像?
(不,我才不是那种人,我渴望的是破坏,生命消逝的光辉,只有那样,我才能心跳加速,我……我是尼德霍格,帝国的究极兵器,为破坏而生!)
(必须破坏更多,更多的城市,杀掉更多的生命,不然的话,我……我的存在意义就……没有了……)
扎根于本能的指令使璃茉做出了极端的抉择,洛基的背叛非但没有令她醒悟,而是将其推向了更加黑暗的深渊。
医院外的黑暗持续未断,被阴霾笼罩的帝国全境雷声滚滚,悬挂于高空的白矮星散发着微弱的光辉,稳定却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