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柏勒洛丰,巴比伦的战败,地球防御军一鼓作气攻进了已经溃不成军的雷恩公国前线总指挥部。由于几乎没有遭遇任何反抗部队,这次斩首行动进行得异常顺利,在雷恩公国军中甚至有人看到地球防御军的到来后欢呼雀跃,好不开心,想必其中也有不少士兵只是处于被迫遵守上头命令,内心实则不愿背叛人类。

攻陷前线总指挥部是全面收复雷恩公国领地的关键一步,但这不意味着整场战争的胜利,在许多局部地区,想必还隐藏着不少反对势力,地球防御军在雷恩公国的战斗还远远未结束。

此外,不出所有人的意料,次元门被单方面关闭了,而询问过雷恩公国军方面,他们也没有人实际操作过次元门,平日里的军队传送,门的开关维护等都是由柏勒洛丰所带来的DC在执行,人类士兵们只负责防守与看管,虽然有人尝试过偷偷学习,但次元门上根本没有任何按钮,DC们似乎是以特定电波频率来启动的,因为据相关士兵的回忆,一旦次元门被开启,自己身上的某些电子零件就会产生静电,十分难受,他们不得不放弃使用那些会被干扰的电子零件,才得以安全执行防守任务。

这对柯卡贝尔号上的一席科学家们而言无疑是个巨大的挑战,尽管找到了可能的线索,但电波的频率范围是如此之广阔,有时甚至仅仅是一个赫兹的差距,就将得到截然不同的反应。在没有其余提示的现况,他们能做的唯有穷举法,一一尝试可能引起那些电子零件产生静电的频率,再进行过筛选考察后,施加在次元门上。否则若是随便乱来,导致次元门产生异常或是打开了前往别处的通道,后果将不可想象。

正当大家都开始在总指挥部内忙碌或是休息时,米蕊丝尔却将自己锁在房间内,任凭别人如何呼喊都不回应,这让伊奇博德十分担心。因为数据显示,米蕊丝尔在返航时就出现了生命信号急剧下降的危险警报,但她却拒绝了所有医护人员的协助,二话不说走回房内,还锁上了门。

由于米蕊丝尔是柯卡贝尔号的舰长,所以她的权限也是最高的,一旦她把自己锁起来,外界除非用暴力手段,不然是不可能打开门的。

“米蕊丝尔,回答我!”伊奇博德焦急地敲打着合金制的自动门,可由于房间隔音效果极好,他也根本不知道这呼喊到底传达进了房内没有。之前舰员们也试过用广播向房内发出信息,但都没有得到回应。

“你再不开门的话我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闯进去!”少年的眼神是认真的,他甚至开始酝酿体内所剩不多的魂力,打算超进化后强行突破。这时,霜华跑上前来阻止了他。

“伊奇博德哥哥,你还是不要打扰维斯登小姐比较好。”

“你不了解事情的严重性,霜华。”伊奇博德现在可没有平日里对待小女孩的那份耐心,“她的身体不只是她自己一个人的,我不能放着朋友不管,你让开。”

“请相信我!”霜华诚恳地弯下腰去,“维斯登小姐还活着,她现在需要冷静。我能够感觉得到,她似乎在克制着什么冲动,抵抗着自己内心的某种欲望。如果你们现在进去的话,就会打乱她的思绪,反而是在害她。”

“欲望?冲动?”伊奇博德自以为得到了答案,转而露出有点生气的表情,“她无非就是不让自己的另一面出现罢了。”

“另一面?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真的……”

霜华还没来得及说完,梅兹德勒突然召唤出光束步枪对准了她。

“从那里离开。”

狻尼见状连忙跑过去护在霜华身前,愤怒地瞪着她。璇茗也趁机赶紧将霜华拉离开原地。

“梅兹德勒,别这样。”伊奇博德呵斥道,并伸手按低了枪管的高度。

“是。”梅兹德勒冰冷的口吻让人丝毫感觉不出她有任何悔意。

“别理这群疯子!”原本就负伤的狻尼此时也没有力气跟梅兹德勒计较,推着璇茗与霜华便往走廊尽头走去。

而直到消失在拐角处前,霜华仍然依依不舍地望着梅兹德勒,她的脸上写满失望,看来刚才被当做敌人对待的事件让她这么一个年幼的女孩受了相当大的打击,以至于连要劝说伊奇博德都无法继续下去了。

霜华离开了,但她的话也的确对伊奇博德造成了影响,少年不再意气用事地想用暴力手段打开门,转而准备走向舰桥,用广播将自己的话传达给里面的同伴。

“不用浪费口舌了。”乔斯博士叫住了刚迈出左脚的他,用仿佛洞穿内幕的神情紧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就像那个小女孩说的,大小姐只是在同自己做挣扎,她会没事的,我保证。”

既然身为NI武装负责人之一的乔斯博士都亲口这样说了,那也许米蕊丝尔真的会没事吧。不过少年仍旧放心不下,转而询问起乔斯博士为何他会如此笃定。

倘若在这时将实情全盘托出,自己的性命不保还是其次,米蕊丝尔今后可能也就无法参与战斗了吧,在这种战力紧缺的情况下,失去NI武装无疑是致命打击,况且凭借她那种暴躁脾气,最糟糕的结果就是跟大家闹僵。看来不论是什么结果,真正的事实都还未到公布的时刻。

乔斯博士经过再三考虑,最终给出了这样的回答,“使用NI武装会对肉体造成相当的负担,但不足以致命,更多的可能是对心理造成的影响。超高速状态下使用者必须闭上双眼,也就是说基本只能在黑暗中,依靠内心的感觉进行战斗,时间一久,使用者就会变得十分疲惫,甚至引起心理反弹,在这种情况下,让她恢复的最好手段就是冷静与自愈,慢慢习惯后自然就安全了。”

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更重要的是伊奇博德他们对此也一窍不通,只能相信乔斯博士的话,并且这种描述与霜华所说的颇有几分相似,因此可信度很高。

“既然这样,我们还是去休息吧。”身为队长的伊奇博德向着身旁的女仆们还有梅兹德勒如是道,加上他自己也的确感到很是疲倦,为了面对接下去的战斗,休憩也是必不可少的。

仅用部分事实就打发走了所有人,乔斯博士也终于是松了口气,他望着那扇房门,内心的罪恶感不断膨胀。而在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这个男人唯一能做的就是轻声地说句“对不起。”

那么房内的米蕊丝尔,究竟是什么状态呢?

汗如雨下,痛苦得紧紧抓住棉被,由于力道过猛,连指甲的缝隙处都渗出鲜血,在汗水的扩散作用下,染红了大半张床单。为了克制自己不发出声音,少女只能咬住枕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这诡异的声调回荡在漆黑的房间中,颇为可怕。

如此挣扎的少女从床上摔翻到地上,接着又持续左右滚动,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头部去撞击坚硬的金属地面,一切都只是为了试图用更大的痛楚来掩盖心中的欲望。

的确很痛,全身各处都痛得要命,就连脑袋也是一片空白。

好想吃……

那种药,只要吃了那种药就能好了!

可是,只吃一颗并不满足……

还想吃,这种痛苦,必须吃更多的药才行!

这就是此时米蕊丝尔心中所想的一切。

第一次作战归来,她只吃了一颗就抑制住了改造的后遗症,原本她以为所谓的依赖性是逐步慢慢增加的,可这次她吃了一颗没有用,两颗,症状才好了一点。等她醒悟过来时,已经吞下了第三颗药丸,虽然痛楚几乎完全消失,可心中对药丸的渴望却没有减少,仿佛有一种声音在对她说:再吃一颗,只要再吃一颗就能恢复了。

若是不吃,打算忍耐住痛楚,后果就像现在这样——疼痛再次侵袭全身,刚才所吃的所有药丸都会变成徒劳。

不吃的话真的会死。现在的我还不能死!

欲望?或者该说是理智与信念?战胜了反抗的肉体,米蕊丝尔迷迷糊糊地站了起来,慢慢挪动双脚来到梳妆台前。她盯着那盒药丸迟疑了好几秒,紧接着迅速伸出手去打开盖子,此时她的身体已经接近崩溃边缘,两手不断颤抖,硬是倒了好几次才顺利取出两颗药丸,随后她顾不上一切,张口便吞。

终于好了……

望着镜中那披头散发,两眼无神形似恶鬼的少女,米蕊丝尔竟冷笑起来。

“真是丑陋……”

虽然看不到房内发生的事情,可门外的乔斯博士还是能够猜出大概的过程,他也很清楚米蕊丝尔是不可能摆脱得了药丸的副作用,若是按照理论分析,米蕊丝尔这样战斗下去,恐怕不用三个月,她就会因不存在能够抑制痛苦的药量而死去。

所以乔斯博士现在唯一能够祈祷的便是战斗尽量少点,让米蕊丝尔少吃点药。遗憾的是,在这种战争时期,和平的日常反倒成了任何物质也换不来的至上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