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在武的提议下,辛苦多日的众人一起前往村中最高处的温泉山庄享受夜间的休憩时光。
在路上,由于照明用具只有简单的几盏灯火,置身于黑暗中的大家多少都会有些不安,为了壮胆与解闷,便各自与身旁的同伴聊起天来。
其中心情最为复杂的,莫过于霜华。
“这里的温泉很棒的,还有解酒醒脑的功效,不用担心。”武微笑着拍拍霜华的肩膀为她打气。
“可像我这样的人……”霜华抬头瞄了眼左侧的梅兹德勒,因为夜色太暗,她看不清她的脸,对傍晚的事依然耿耿于怀的她内心备受煎熬。
“不要辜负了她的好意。”武摸摸她的头,“梅兹德勒阁下就是那样不善于表达自我的人,但也因此格外诚实;若是对阁下还有怨气,必定会有所反应,既然她始终未反对甚至默许,那便是原谅你的证明。”
“真的吗?”
“那要试试吗?”
“怎么试?”
“等下阁下便知道了!”武神秘一笑后,提起灯火前往别处确认人数。
失去照明的霜华不敢轻举妄动,只好随着队伍小心前行,夜风吹过树林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令原本就胆小的她更加害怕地抱住自己,同时也在心底期望着武所说的“尝试”。
“我说……”走在最前头的杏诗高声问道,“等下怎么分组?”
“分组?”武反问。
“温泉什么的,说白了不就是露天浴场嘛,那男生跟女生,总要分开洗吧?”
“没有那种事哦,不是分给诸君浴巾了吗?温泉只有一个,但地方绝对空旷,再来十个人也不怕!”
“不是大小的问题!”尽管谁也看不到杏诗满脸羞红的模样,但那激动的口吻还是向大家暴露了她的情绪,“男生跟女生一起洗澡什么的……这也太……”
“所以说有浴巾啊,并不是赤身裸体,更何况游泳池不也是这样吗?”
“不一样!一个是游泳一个是洗澡!”
“那杏诗阁下可以当成是游泳哦。”
“啊啊啊啊啊!”杏诗提着灯准备折回,“我回去了,我才不跟男生一起泡!”
“那个……”伊奇博德弱弱地发出声音,“我不去也没事的。”
“泡温泉能够有效恢复精神,魂力回复速度也会因此加快,错过这次机会不觉得太可惜了吗?伊奇博德阁下。”
“话虽如此。不过武你看,这里大部分都是女生,我一个男性……”
“咳咳。”苏西特刻意用咳嗽声来提高自己的存在感。伊奇博德立马将男性数量改口为两个。
“我倒是没什么关系。”苏倩淡淡地回应道。
“就是说嘛,觉得男人恶心离远点就是,实在不行我会把他们给踢下山去的。”米蕊丝尔也是毫不在意。
武更不必说,霜华忙着自责,梅兹德勒完全不关心。杏诗成了压倒性不利的一方,平日里大大咧咧如同假小子的她,内心的少女情怀此刻暴露无遗。
“反正我就是不要跟男的一起!他们去我就立刻走人!”
面对她的结论,伊奇博德跟苏西特只好停下。
“没关系的,正好我也有点困了,想早点回去休息。”伊奇博德贴心地给出理由,变相默许杏诗的任性。
苏西特这边自然也懂得女儿的心思,深受传统文化教育的他们全家,对于杏诗如此坚持男女有别的观念十分理解,这种固执甚至让他觉得有些欣慰。
“在下知道了……”武轻叹口气,走到伊奇博德面前,把手里的提灯交给他,“那就只能请两位择日再来了,府里有简单的澡堂,可以在里面洗漱后再睡。”
“嗯,谢谢你。”接过提灯的伊奇博德挥手告别女性们,同苏西特一起转身下山。
“好啦走了!”胜利后的杏诗得意洋洋地大步流星地走向山顶。
武则小心地摸索前进,重新回到霜华身旁细语:“太好了,起码没失去关键的筹码。”
“筹码?”
“梅兹德勒阁下啦。”武松了口气,“原本在下还担心她会跟着伊奇博德阁下一起离开呢,那样计划就全泡汤了。”
经过提醒,霜华这才察觉,“为什么她……”
“嗯~要说她留下的理由,也只有阁下了吧。”
“我不明白。”
“那就亲口去问。”
“可是怎么做……?”
“嗯,这个嘛。”武见不远处的顶峰处已逐渐露出端倪,便偷偷地把计划告诉给了这处于纠结状态中的女孩——
“虽说是泡温泉,但与正式的洗澡还是存在差异,单纯的泡并不能除去体表上的所有污渍,但在温泉里搓洗身体也未免太过不雅与无礼。因而在正式入泉前,需要先行洗净身体。而在这过程里,日本的文化里有名为‘相互搓背’这一表示友好的行为。在下打算两人为一组执行这种行为,以“提升默契”为由。
杏诗阁下必定会与苏倩阁下一组,米蕊丝尔阁下经过商议也决定与在下一组,因此剩下的……”
听到这里,霜华的脸一下便红了。
见她已领悟,武点到为止。“加油吧,有什么想说的话,就在那时说出来。”
“谢谢你……武姐姐。”霜华顿时觉得有股暖流涌进内心,虽还没泡到温泉,身体却已是暖烘烘的。“为什么你愿意帮我到这种地步呢?”
“因为时间不多了啊。”武抬头望着那一片黑色的夜空,语气忧伤,“就像杏诗阁下傍晚时说的,总有一天诸位参赛者都要彼此拔刀相向,况且如今还有鬼兵等强敌在。对于随时可能失去性命的我们而言,这份和平是珍贵的。在下自认只是一介武夫,无救世之德,因此想在该友好时待人友好,该战斗时不予余力,这便是在下的坚持。”
“武姐姐……真是个好人。”
“呵,那倒未必。倘若明天便是阁下与在下的决战之日,在下也会赌上一切,抱持着杀掉阁下的心去攻击的。”
“……”霜华犹豫地低下头去,残酷的现实让她重新不安起来。
“希望今晚能让阁下找到你真正该做的事,身为人与身为战士,这两种身份之间的不同行动……”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