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兹德勒!梅兹德勒!梅兹德勒!!!!!!!!”被神雕抓住的霜华一路哀嚎,直到降落在盆地边缘退化后依旧想回到那片废墟里。
“霜华!”退回为人类形态的璇茗死死地抱住她,听到熟悉的声音,闻着那令人心安的香味,霜华终于停止挣扎。
“璇茗姐姐……”霜华脸上完全没有重逢的喜悦。
“对不起。”璇茗流下泪水,“我也不想这样,可我们别无选择,霜华……”
“什么叫别无选择。”霜华满腔怒火地推开璇茗,“害死那么多人,还把梅兹德勒给打成重伤。为什么你们要做这样的事!我们八神华不是为了创造出美好的世界而存在的吗?”
被最爱的家人憎恨——没有任何其他事比这更伤璇茗的心了,她的泪除了是为自己犯下的错而流,也是被这份憎恨所折磨出的。
“我们的命运不允许我们拥有朋友。而犯了禁忌的你跟狻尼,是现在最痛苦的人,我知道……”璇茗上前,试图想像以前那样抱住霜华,却被她避开。
“我想要朋友,这哪里错了?”霜华飙泪反问。
“你没错。可是如果你想保护朋友,就必须听我说完接下去的话。”璇茗忍住悲伤,严肃地望着面前这个只有16岁的小女孩,命运的齿轮迫使她不得不将残酷的使命施加在这幼小的身躯上,即便感叹不公,觉得不屈,她也没有其他道路可选。
感受到那股异常隆重的气氛,霜华随之停止哽咽,专心地聆听起最爱的姐姐所说的话……
同一时刻,桃源村——
被毁得一塌糊涂的村子里已没有敌人的踪迹,还能够活动的人一个不落地投入抢救伤员的行动。梅兹德勒经过急救,只有表面出血止住了,但内出血情况严重,若不尽快得到后续治疗,想活下去根本是天方夜谭。
而苏西特在湖畔找到卧躺在地上的伊奇博德时,他已经奄奄一息,虽说没有生命危险,可精神上所受的创伤却比什么打击都要来得严重。
苏西特对此早有预料,当他看到伊奇博德与狻尼成为伙伴的那天起,便猜到了会是这种结局。然而,人心终究是自由的,谁都阻止不了他人的欲望,不愿听从苏西特劝告的少年,其凄惨的下场颇有几分自取。
“师父……”尽管瞳孔暗淡无光,伊奇博德却还是醒着。
“我在。”男人蹲下身去,取出兜里的手帕细心地为他擦拭脸上的污渍。
“我……错了……吗?”
刚被擦干的脸庞很快便又被热泪润湿,即便如此,男人还是一遍遍地悉心照料着少年。
“你没错。”男人平静地答道。
“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少年问道。
“因为命运。”
“命运……”
“嗯。”
“是……吗?”留下最后一滴眼泪,少年沉沉地睡去。
看到亲如儿子般的伊奇博德饱受磨难,苏西特内心自然万分煎熬。从首次见面的那刻起,自己就很看好他。
冲动,善良,温柔,耿直,伊奇博德身上有着太多闪光点,简直可以说是人类情感的集合体,他直白地将这些展现给世界,想要成为英雄的梦想,想要与爱人共存的愿望,想要保护他人的心。
但在这悲哀的时代里,这些本该是再正常不过的本能却难以实现,斗争不停,邪恶势力接踵而至,有力量者必将肩负更大的责任,其结果便是少年丢失了梦想,失去了爱人,封闭了情感。
真是个失败的世界——
本来想发出这种感叹的男人却默然地背起少年,慢慢地走向幸存者们的聚集处。
“我没有资格说这种话,谁让我也是自私的人呢……”只能以自我鄙视的苦笑来掩盖哀伤的苏西特就这么一步步地前进着。
雨,早已停了,天,却依旧乌云密布,这种看不到光明的时刻,到底还会持续多久呢?
居住着数千人口的和平之乡,一夜之间就被战火夺去了数之不尽的生命,幸存的村民数量不到百人;包含十弑在内的战斗部队,除孙礼外全军覆灭。
“大小姐,请喝水。”看到满头大汗的主人,女仆护卫队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履行自己照顾她的职责。
“不要了……”米蕊丝尔摇摇头,顺便瞟了眼身旁的梅兹德勒。
凯莉没有再劝,而是连同其他四人共同围坐在她们身边。要是柯卡贝尔号,武装天使们能够使用,也许就不至于是这样的结局吧。在心底自责自己无能的妙龄少女们心如刀绞。
正好这时苏西特背着伊奇博德回来,他一眼就看到这奇特的阵容,于是走进圈里,将伊奇博德放到他妹妹身边。
“死了?”米蕊丝尔的视线只在伊奇博德身上停留片刻便立刻转到别处,女仆们从她那发白的手掌里可以看出她其实非常害怕。即便是这不经意的一句话,也需莫大的勇气。
庆幸的是,苏西特的回答没有带给她新的绝望。
“睡一觉就好了。”
“哦。”这下少女终于能够直视他了,但脸上还是看不到任何喜色,“等他醒来知道自己的妹妹没救了,估计会崩溃吧。”
“你说梅兹德勒她?”苏西特心头一颤。
“真没用……”米蕊丝尔怨怨地盯着焦黑的地面,“离开了现代科技就什么都做不到。最强的人类,呵……”
“等阿倩的魂力恢复了,我就让她治疗梅兹德勒,不会有事的。”苏西特安慰道。
“晚了,内出血止不住,再半小时就没救了。不管是你老婆还是中二,都不可能复活一个死了几小时的人吧?”
“如果真是那样,死的可不止一个。”
米蕊丝尔知道苏西特话里的含义,伊奇博德已经无法再承受新的打击了,即便肉体不死,他的灵魂也会升天,之后就会变成行尸走肉的废人。
“可我们还能怎么样?”米蕊丝尔咬住下唇,“剩下有治疗能力的霜华也被抓走了。”
事到如今,恐怕也不能指望她了。
苏西特将想说的话憋回肚里,等下次见面时,恐怕霜华就是敌人了吧。
“敌人来啦!”不知从哪传来惊呼,原本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人群又爆发出恐惧的尖叫,纷纷逃向地洞。
“真麻烦!”杏诗从人群里走出,肩上还扛着红缨枪。她停在父亲面前并转过身去,把枪头对准前方。“你去照顾老妈,这里就交给我。”
“可……”
“啰嗦啊!”杏诗咆哮,激动的情绪带出她的悲伤,苏西特看到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闪亮。“就算你不信我也不跟你计较了。你是最强的吧?要保护老妈当然要最强的人上啊!”
苏西特不再多言,默默起身走向别处。
“别输。”父亲给女儿留下的是鼓励,接受了的女儿含笑拭泪。
“什么叫最强啊……”米蕊丝尔蠢蠢欲动。
“闭嘴,伤员就好好呆着。”
“他们都呆着呢。”米蕊丝尔站到她身边,眼里重燃斗志,“最强的人类,是我!”
“死掉的话就不是了哦。”
“那就等我死了再说。”
在废墟里相互连接起来的少女心给予两人最大的勇气去面对新的敌人,而那个神秘的新人物似乎也是瞄准这里而来,灵敏的两条长耳正指着梅兹德勒所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