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天之京俨然已是一座禁城,自黄帝上任以来,除了八神华与相关部队成员外,原本就世代居住于此的村民,外国客商等被一并赶出。对于那些誓死不从者,黄帝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
不得不离开故乡与工作地点的人们,却又面临着无法出境的困境,金钱在现代科技被封印的天华国毫无用处,人们不得不回到以物换物的时代,尽管如此,能交换的东西还是相当有限,毕竟大部分优良资源始终集中于天之京里。
外面的人想回去,里面的人却出不来,特别是狻尼与霜华两人,距离他们被软禁已经过去了十多天,这段日子里,除了定期前来送餐的女婢外,他们没能再见到任何一个活人。
可比起被束缚的行动自由,真正让两人焦急难耐的却是内心的煎熬:同伴们怎么样了?外边的世界变得如何?梅兹德勒,伊奇博德的情况还好吗?
他们唯一能获得的外界资讯唯有窗外的那一小片天空,而到了晚上,这天空也会被夺走,黑云取而代之。
连日来的压力累积到一齐,当然要有爆发的途径。狻尼将屋子搞得一塌糊涂,甚至以绝食抗议;霜华虽没狻尼那般暴力,但也是终日以泪洗面,天真的笑容已化作历史,郁郁寡欢的心绪令这瘦弱的女孩变得更加憔悴。
由于他们不允许被探视,还能正常活动的其他伙伴只能透过女婢来了解这一切,而偏偏女婢又不许把外界消息带给他们,因此信息呈现单方面的性质。璇茗在得知霜华的惨况后也变得十分郁闷。
就在叱文从外国归来后的第三天,两名女婢照例端着食物送去给霜华跟狻尼,其实就连这基本的物质,黄帝都想想法设法地惩戒兄妹俩,给予的只有稀疏的米粥与冷掉的馒头。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狻尼便知又是食物来了,他对女婢们早已懒得发火,而且连日来的绝食也使得身体几乎使不上劲。
由于房内没有回应,女婢又重新敲了几次。于是狻尼不耐烦地抓起枕头砸向门板,“说了老子没心情吃!滚!”
透过门纸的剪影可以看出女婢显然被吓了一跳,可她还是没有离开。
“狻尼将军,今天的馒头是带特制馅的,有点烫,不过我想您会喜欢这种口味,所以请您多少吃点吧。”说完这话,女婢把餐盘放到屋外的地上匆匆离去。
“靠,欺负老子没吃过馒头吗?”感到被侮辱的狻尼又是一股怒气直冲脑门,“有馅的那叫包子!”
可兴许是身体真再也扛不住了,狻尼满怀着好奇走下床铺,走到门前打开木门,进入眼中的除了地上餐盘里的大白馒头跟米粥外,还有两名守卫。守卫是僵尸与鬼兵的混合物,不存在任何感情,只是依照基本指令行事,指令内容大致就是女婢有没有提及某些关键词或被看守者有没有出来之类。
对此早已麻木的狻尼无视两名守卫,端起餐盘走进屋内,凭他的实力虽能够轻易撂倒它们,但这毫无意义,毕竟还得向黄帝效忠,如果这时做出这种行为无异于谋反,这就白费了女娲的一费口舌。
狻尼摆正先前被他踢倒在地的椅子,坐到上边拿起馒头细致端详。“靠,还真是馒头样,而且是冷的,哪里烫了?连个丫鬟都要玩弄老子!”
狻尼越想越气,他干脆把馒头当做刚才那名女婢,气急败坏地对其发起反击,打算把它撕裂成无数碎片,好似“千刀万剐”的酷刑。
不过当他用力掰开馒头的那一刹,报复行动乍然而止,这时他才恍然大悟,明白女婢口中的“馅料”是指何物。
“哼,到底好不好吃还得尝尝。”狻尼心花怒放地小心剥开“馅料”附近的面团,直到它露出完整的真面目——一张写着黑字的白纸。
狻尼取出纸条,打开它之前还特意向四周张望,确保没有其他眼线后才敢看起里面的内容。纸条中写道——
梅兹德勒已经无碍,伊奇博德精神良好,并拥有了更为强大的力量,他托我给你带句话:“我会去救你们的,不管敌人多强,也不管宿命的力量有多大,对我还有梅兹德勒而言,你们都是无可取代的伙伴。”
落笔人是叱文。
读完这简短的信息,一向大老爷样的狻尼竟紧紧把纸条攥在手心,两眼逐渐变得红润,鼻子也开始时不时地往里大力吸气,试图制止住即将崩溃的某种坚持。
狻尼对着留有纸条的拳头笑骂道:“你个中二……”
来自挚友的信息与心情透过家人之手成功接力过来,在感动之余,狻尼也对叱文冒险出境觉得无比感激。叱文一定是知道自己会想七想八,为了平息自己的心情才出去的。他从以前就是这样的人,一直在为这些弟弟妹妹们着想。
可惜的是,来自伊奇博德的信息虽鼓舞了狻尼,平复了他的心情,却改变不了残酷的宿命。狻尼并未因此而动摇,反倒更加坚定了自己将属于八神华这边的事实。
“如果你个中二想要来‘救’老子的话,老子绝对把你打趴下!”他向着拳头起誓,“为什么你就是这么蠢,非要做些不可能的事,能够活下去不好吗?”
这些问题自然无人能答,毕竟屋里空空荡荡,只有狻尼一人。可他似乎对这种自言自语玩上了瘾,更加乐此不疲地向着有纸条的拳头自言自语。
对此刻的狻尼而言,那张纸条意义非凡,它可以说是友人与希望的化身,只要还握着纸条,他便不会感到孤独,不会失落,获得了生的勇气。剩下的时光里,他已不再有所不安,这个临时的“伙伴”将陪着他度过这段人生中最难熬的倒计时。
而霜华这边,同样有两名守卫在把关,相较给男性吃的馒头,经过女娲的一再请求,黄帝终于同意给目前体质已经相当虚弱的霜华增加营养,菜单内容除了米粥外还增添了些鱼肉菜。
可就算是这些美味,霜华也几乎没有动过,她浪费了女娲为她争取的机会,同时也让准备把消息塞给霜华的其他伙伴十分头疼。因为没办法在这些半流体食物里添加可用的信息载体。
最终,璇茗决定不惜以身试险,她假扮为女婢,亲自端着餐盘走向霜华所在的屋子。除了传递外界消息外,这位姐姐其实更加想亲自见霜华一面,这段囚禁时光对这姐妹俩而言都是无与伦比的天灾。
站定在霜华的屋前,璇茗刻意压低头用眼角的余光窥视两侧的守卫,在确保这些人偶不会对女婢的相貌起疑后,她才大胆地用手背敲打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