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颗本能之心大放异彩,它们正在同雅利安的本体产生共鸣,渐渐地,双方在一片亮得什么都看不见的绝对光明内融作一体。

“当愚人沉浸于轮回的业火中无法自拔之际,代表终焉的光明将向世界展现出唯一的真理之路,超脱六道宿命之因果,以真神姿态统帅万世!创世升华——幻光创世神·Adonai(天主)!”

血色纹路爬满纯白巨神的四肢,漆黑假面上的七只眼睛分别射出不同情绪的视线,舞动的六只手臂,腰后的铜黄利刃皆在背部的烈焰圆环下显得杀气逼人,那目空万物的威严气息,傲视群雄的王者姿态,只能用一个单词来形容——“神”!

“看到了吧?人类们,真神的伟大!”Y的声音直接在三人脑中响起并回荡不绝,如今的它已能轻易入侵万物生命的灵魂,无需再进行肉体相搏这类低级的战斗。

这份自信,就连伊奇博德也不得不承认名副其实,君临所有武装级别顶峰,拥有创世之力的神之体,Y所操控的幻光创世神·天主毫无疑问地达到了这种程度。

面对神的威压,均已身心俱疲的三人脑内一片混乱,任何反抗的意识都在绝对的力量跟前被清除了。

同它交手根本不现实,不存在胜利的可能性,勉强战斗的话只有死。

类似的想法取代抗争心理,悄然占据行动的主导权,最直接的表现莫过于武装的变化。克洛诺斯·神话型与汉姆拉比·普罗米修斯因本体斗志被净空而崩解,而本身就有装备作支撑的米蕊丝尔与伊芙得以幸免,

事态发展到这种程度,Y已无需再使用所谓的能力与战斗技巧,从生物本能层面直接感受到天差地别的三人只能丧气地愣在原地,哑口无言。

这时,伊奇博德的心口突然发出红光,灼热的光线激醒三人,在他们周身展开球形力场抵挡魂压。恍然醒悟的伊奇博德捂住心口,算是勉强找回了些意识,米蕊丝尔跟伊芙亦然。

“我的正义还没输,大家残留的意识……还有!”伊奇博德重新觉醒为克洛诺斯·神话型,“Y!即便战死,我也绝不投降!伙伴的遗志正在我的心里呐喊着,这份热血,你是不可能抹去的!”

“那要试试吗?所谓的热血,正义,等到你连灵魂都被光的业火燃烧殆尽时,它们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那就试……”伊奇博德刚要冲出力场同天主一决胜负,伤痕累累的纤细手臂却挡住了他。“梅兹德勒?”

“哥哥……”梅兹德勒消极地轻摇头,“够了。”

“我们还没有输。”

“即便如此,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你知道的吧?”完全死心的梅兹德勒再也不敢直视伊奇博德,“不过就算你不知道,也没关系了……”

梅兹德勒靠着没有任何武装保护的肉身,迈步走出力场,独自面临那令万物战栗的神之魂压,伊奇博德虽想出去拉回妹妹,不料她却利用所剩不多的魂力加固了力场,成为暂时的牢笼困住伊奇博德跟米蕊丝尔。

全身只穿一件连衣裙的蓝发少女,在狂风中合拢双手,弯腰屈膝,虔诚地向天主施以跪拜。

“别这样,梅兹德勒,快起来!”伊奇博德隔着力场墙拼命叫喊。

梅兹德勒选择了无视他的反对,竭尽所能地抬头仰视天主,剧烈发颤的双手紧紧相抱,身心都承受着巨大负担的少女嘴巴一张一合,起初吓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经过努力才硬是挤出几个单词:

“请……您……放过……哥哥……吧,伟……大……的……神……”

简短的乞求却花费了梅兹德勒的全身力气,娇喘连连的她在重压中难以呼吸,四肢僵硬。

“凭什么?伊奇博德坏了我不少好事,就这么白白放过他你觉得现实吗?”

“无论……您……要我……付……出……什么……代……价都……”梅兹德勒已无法吸入更多空气,并且心脏被吓得停止了颤抖。无法得知这些信息的伊奇博德只看到她仍像尊石雕般跪在地上。

“就算要你死?”

“是……”

“梅兹德勒,吉尔会复活你这件事也早被我预见到了,现在她应该是在告诫你以活命为第一优先要务吧?伊奇博德也在要求你反抗,那么为何你却选择无视生命的本能之音与家人的建议,作出这种独行的决断?”

为了守护哥哥?

非也。

梅兹德勒是知道的,真正的答案位于这两者之外,是真正的本质与根源。

“因为……这是我的想法。”奇妙的是,当梅兹德勒坦率说出源于“自我”的回答时,恐惧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安心感。

什么都不再可怕了。

“这就是‘我’……”梅兹德勒抱住自己,热泪盈眶,在认知到自我的瞬间,她也收获了喜悦的热泪,这还是她首度能够无所拘束地宣泄情感,以至于力场内的两人也都看呆了。

“好吧,我会好好考虑的……”天主举起一只手臂,食指对准梅兹德勒,凝聚能量后射出粉色光束。

“梅兹德勒!!!!!!!!!”

正当伊奇博德击碎力场扑向妹妹时,光束已先行一步贯穿梅兹德勒的胸口,少年最终抱到的,只是名垂死的少女。

“哥哥……”泪如雨下的梅兹德勒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微笑,尽管这是她有生以来最狼狈不堪的模样,可在伊奇博德眼里,她却美如凡人所无法触及的天仙。

“能当你的妹妹,我很幸福……”

没能等哽咽的伊奇博德对她多说多做点什么,眨眼之间,梅兹德勒便粉碎为无数光粒,从克洛诺斯·神话型的指尖溜走,与微风混作一团,乘着热气浮上高空,宛如在下一场方向颠倒的光雪。

“这傻孩子……”眼眶湿润的米蕊丝尔刻意用刘海阴影遮住上脸,“明明知道这样什么都改变不了……”

“你们的败局当然改变不了,但她改变了自己,这就够了。”Y无比愉悦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我的实验,终于……终于成功了!”

“实……验……?”被那股恶意所吓到的米蕊丝尔下意识地后退数步。

“还不明白吗?她从诞生到死亡,期间经历的所有宿命都是我的安排,如同伊奇博德·歌斯特也摆脱不了我的掌控,区区一个神造人又怎么可能拥有自己的命运?她会背叛是由于吉尔从小灌输的思想,而吉尔之所以给她灌输那种思想,则是我对吉尔进行过调整,就连最后一战里,她会被吉尔的慈爱所救活,认为吉尔是她的母亲,直到刚才觉醒了‘自我’,这些都是我实验的一部分!为了检测我到底能否造出完全的人类,最关键当然莫过于这个‘人’是否拥有‘我’的概念。所以……”

“所以……?”

“很有趣不是吗?”

“……”米蕊丝尔完全不知该如何回答这问题,只能不断摇头,“你……就只是为了自己的兴趣而玩弄了她的生死?”

“这不单单是兴趣哦,万一伊奇博德实在达不到我的要求,那就只能由我亲自制造出‘真正的人类’作为容器,来收集与孕育本能之心供给我用。这是个关乎我自身能力的伟大实验。”

“Y,你真是可怕得……我都无法形容了。”

“拘泥于个体的生死,无法掌控宿命的你们,对于神力的无知恐惧自然只能以‘可怕’来形容,但对于真正的神而言,这种事件不过是沧海一粟,上万年的时光里,见证的生死能有多少?你体内的恶鬼也应当能体会得到吧。”

“即便如此,即便如此谁的生命也都是唯一的!”

“没错!唯一且珍贵的容器,那便是你们!特别是你,伊奇博德·歌斯特!最后的本能之心,交出来吧!”

天主将手缓缓伸向了克洛诺斯·神话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