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陨落的火球震得地动山摇,天空被染得一片血红;爆风掀起的滔天沙浪以露在地表上的半颗火球为圆心,阵阵地往外呼啸着扩散开来;惊人的热度蒸发了湿婆视野里的万物,被烤成块块玻璃的砂石更是在光芒中熠熠生辉,宛如光之银河,吞噬了整个天地。
没有任何生物能从这毁天灭地的攻击中幸存下来,这下不止是中心处的薇和希昙,李天翔、七濑樱、雷·海森堡甚至小僵多半也被从这世上彻底抹去了吧?
望着眼前这末日般的光景,湿婆体内仅存的索菲亚意识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快感。然而她还没能来得及发出狂笑,透过火球隐约可见的黑点立马令她一惊——
黑点朝天射出一道金光,自内而外贯穿火球,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金色箭矢扶摇直上直达天际尽头,爆散为覆盖整个苍穹的超大型魔法阵,阵内撒下无数小心光枪,暴风骤雨般地砸向湿婆。
“唔……唔唔唔……啊啊啊啊啊啊——!”被这圣光刺得难以看清,全身又插满光枪的湿婆发出渗人脊髓的惊恐惨叫。
随着火球炸裂开来的碎片飘向四面八方,黑影现出了她的真面目——舒展开三对白光羽翼,头顶虹光之环的金色机娘慢慢浮上天空,明黄的双马尾随风摇曳,半透明的刘海之下,洞察万物绽放辉光的双瞳温柔地俯瞰着这片天地;缠绕于那纤细洁净的四肢的绿光符文缓慢流动,净化着不断来犯的黑暗瘴气。
当女神举起圣弓对准湿婆的那一刹,前所未有的恐惧传遍连同索菲亚的意识在内、这头魔物的全部身心。
“创世女神·因陀罗……”索菲亚本能地喊出她的名字,“原来你们两个是……”
由薇与希昙的女神因陀罗眉心紧锁,虽浑身缠满七彩斗气,却没有一丝暴戾的杀意。
望着那在弓前自转打开的阿卡夏之门,即将接受神裁的索菲亚内心顿时变得平静无比,仿佛自己接下去要面对的不是死亡,而是令人解脱的净化。
当女神因陀罗松开弓弦的那一刻,金色箭矢当即穿过阿卡夏之门,变换为振翅翱翔的白色神鸟,以动人婉转的鸣叫声一路前行,净化掉路途上的一切邪恶气息,直至穿进湿婆体内。
“嘎啊……”与神鸟融为一体的湿婆身形迅速变得扭曲,痛苦不已的它拼命挣扎,却无力改变自身逐渐被肢解、消逝为光粒的事实。
在女神因陀罗的凝视下,位于深处核心的索菲亚取回了自己的身形,并自由地舒展四肢拥抱住这股暖流,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笑意。
千年的仇恨与执念顷刻间灰飞烟灭,邪念与杀意更是随着湿婆的逝去化作昔日的幻想。
当身心被完全净化的索菲亚逐渐落向地面的同时,女神因陀罗双臂交叉在胸前,闭眼颌首轻诵咒文——
“Ra-ru-tiya Wu-sa-Genoto——!”
随后,女神因陀罗的声音响遍世界,她旋即变得耀眼至无法直视的程度,扩散的圣光迅速净解整座废墟里的所有雾瘴,始终被黑云遮蔽的天空也再次夺回了自然的阳光,将这生命之源洒满荒芜废墟的每个角落。
“这是……?”李天翔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罩在半透明的金色穹顶里,外面有无数白色灵体正在源源不断地升上高空,它们均来自自己身下的这片土地。
“结束了……”樱跪坐在地上,心满意足地笑道。
“什么?赢了?”李天翔一脸不解。
“不只是赢了,这千百年来的邪教受害者们也终于得到了救赎。”樱的身上也开始发出与那些灵体一样的白光,“我听得到,大家都在欢笑,他们在说终于可以去天堂了。”
“难道连你也……?”李天翔心头一紧,本能地将手抬向樱那边。
“再见,天翔君……”樱的身体愈发透明。
“喂……”李天翔刚发出声音便愣住了,他的瞳孔中倒映出的是有着幸福笑容的樱。
这样……不也挺好的吗?
在这万物得以解放的时刻,李天翔却抿紧嘴唇,黯然地低下头,原本笔直的手臂也无力地垂落,微颤的五指有些弯曲,像是要握成拳头却又缺了点力道。
“逗——你的啦~”樱穿过穹顶,飞扑过来抱住李天翔,不断磨蹭起他的脸,“哼哼,人家可还有未了的心愿,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升天啊~”
对于自己的恶作剧,樱似乎相当得意,并自信李天翔会像往常一样毫不留情地吐槽鄙视自己。
可这一次,李天翔却没有任何反应,既不排斥她的亲昵举动,也没对她进行打骂,就这么默默地坐在地上,仿佛他才是那个即将离去的人。
樱有些慌了,她读不到李天翔的任何心声,也不敢再多加扰动,只能紧张地望着他。
尴尬的气氛僵持了数秒,双眼被刘海盖住的李天翔站了起来。
“去看看其他人的情况吧。”
留下这话,他便独自走向雷之前的落点,留下樱一人怔怔地看着他那寂寥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小樱……?”小僵来到樱身后。
“我……好像对天翔君做了很过分的事。”樱的语气已没有了先前的喜悦与顽皮。
“哎?”
不久后,最后一只怨灵离开了这凡世,薇与希昙也变回人形降落在索菲亚身前。
二人俯视着四肢撑地、垂头不语的索菲亚,不禁有些担心地对了下眼神——那个不可一世、充满怨恨的索菲亚真能被净化吗?
能肯定的事只有一件:不进行对话,问题就无从解决。
“那个……”
薇刚要伸手扶起索菲亚,希昙警觉地发现她的手指忽然收缩了下,当即举臂护住薇。
“没事的啦,小昙,不用那么紧张。”薇笑道。
“我可不像你这么宽宏大量,这个女人对我们,对学院做过的事我都记在心里,她可还没偿还过自己犯下的罪过,一丝都没有!”希昙答得义愤填膺,与薇同化为女神时的那份宁静已经随风而去,曾经的仇恨与敌意悄然爬回了她的心头。
“没错……”索菲亚终于开了口,“我是索菲亚……被历史遗忘的英雄的后人……高贵的阿育王……”
索菲亚抬起头,对着二人怒目圆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