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运送艾米莉亚公主的车队仅由DDF队的成员构成,由于打赢了这场防御战且拯救了格洛伊城与无数生命,没人敢再质疑他们的实力。而且艾米莉亚的马车由木材打造而成,严丝合缝,确保外人无法得知这位暗夜族“将军”的真面目。
萨洛克起初无论如何也想看看那可恨的敌人一眼,但始终无法得到,在得到樱一句“长得一看就会被吓死,而且眼睛会射激光把你石化哦!”有模有样的“威胁”后,只得放弃这念头,讪讪离去。
车队就这么满载着物资,按照地图的方向朝着世界树的所在一路前行,周围除了蓝天碧草以及远处时隐时现,置身于云雾中的高山外别无他物,只是偶尔能碰见一些珍稀动物位于路旁休息,届时大家便会停下车队,好好放松下身心。
经过几天的旅行,蓝天碧草看惯了,新鲜的空气也不再诱人,就连路边的动物们也无心再与它们嬉戏。樱为了照看昏迷的李天翔,和艾米莉亚一同乘坐在马车内,阳光和微风自推开的窗口灌入,令这黑暗沉闷的空间多少增添点活力。
艾米莉亚坐在马车的角落里,双手双脚都被数据粒子构成的特殊能量镣牢牢锁着,俨然一个阶下囚的落魄模样,连日来她始终不发一语,只是静静坐在那里,怨怨地瞪着同车的樱。
樱起初也想打破这样尴尬的氛围,尝试同艾米莉亚交流,但连试数次都失败后,果断断了这念想,专心照料起心爱的恋人。因此长相相似的二人物理距离虽近,但内心却隔了千万里,甚至如同她们的出身,根本不是一个世界。
“爱吃不吃。”樱来到艾米莉亚跟前,把装着沙拉的木碗放到颠簸不停的地板上,之后又回到李天翔身旁坐下。
艾米莉亚收起双腿,双手抱住膝盖,把下巴迈进膝间默默看着正在为李天翔注入魂力的樱。
“他死了吗?”
“哈——?!”樱睁开眼睛,生气地瞪着艾米莉亚,“我说你这人,怎么一开口就没好话?天翔君还活得好好的呢。”
“那为什么睡了这么久?”
“这还不是要怪你?都是因为你,格洛伊城才……”樱的话刚说到一半,猛然想起李天翔昏迷前留下的心意——不想让艾米莉亚知道自己给同胞和祖国带来了多大的伤害,免得她再受刺激。
“才?”艾米莉亚不解,当她醒来时,自己已经躺在了这马车里,经历大战的格洛伊城到底变成什么样了她心中非但没底,甚至直到此刻才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格洛伊城……变成什么样了?很惨吗?”艾米莉亚惴惴不安地问道。
“是啊!超惨的!因为你死了好多人!毁了好多房子!到处都在燃烧,耳边只有哀嚎!要不是天翔君冒着生命危险牺牲自己,现在你连马车都没有,我恨不得把你……!”
樱渴望说出上述的真实心声,但看着李天翔那安详的睡脸,她又不忍辜负他的努力。
“到底怎么样了?”这突如其来的沉默反而让艾米莉亚更加紧张。
“多亏了天翔君的天才战略,没有‘黑色太阳’的暗夜族全成了杂鱼,没过多久就被镇压了……”
听到这个答复,艾米莉亚心情复杂,她作为暗夜族的将军,这样的结果理应是难以接受的惨败,但作为精灵族的公主,重要的关隘幸免于难,同胞的家园们得以保全,她又觉得欣喜。
不过从樱那黯淡的双眼看来,艾米莉亚很是怀疑这答案的真实性。
“你……没骗我?”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爱骗人?”樱再次扭头瞪着艾米莉亚,“不信的话等你和女王谈妥了再回去看看呗。”
“……那里迟早也会是我的领地,我会去验证的。”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念着领地不领地的……”
“这本来就是为了推翻独裁暴政的革命战争,解放受愚昧的百姓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艾米莉亚挺直胸膛,说得大义凛然。
“我不是政治家,也不爱打仗,更不想管你们母女俩的事,但是……”樱的手心轻抚过李天翔的额头,眼睛逐渐变得湿润,“天翔君他……”
“……”
“真是的……明明……不用做到这份上的……笨蛋……”
“是那个女人要你们把我带回去?”
樱抬手擦掉泪水,调整好呼吸:“是天翔君的提议,他说你们两个应该好好聊聊。”
“我们已经聊过了,我也因此看透了她。”
“自以为是……”樱小声说道。
“你说什么?”艾米莉亚感觉受到了侮辱,音量也大了起来。
“就算奥斯瓦尔为你变成那副模样,你还是没半点悔改。”
“——!”艾米莉亚的眼中燃起怒火,“你凭什么这么说?!”
“凭事实!”樱也不甘示弱,“你自以为能赢暗夜之王,就带着奥斯瓦尔还有一大群人去送死;现在你又以为能赢精灵族,带着一大群暗夜族来送死;到头来你除了害死一堆人,让无数人因你伤心外做到什么了?满口的仁义道德,干的却尽是些骗人和背叛的坏事!”
“注意你的言辞,我可是……”
“可是什么?!”樱大喝一声打断了正要爆发的艾米莉亚,“公主殿下吗?别笑死人了!现在我才是公主,你只是个叛徒!是敌人的将军!是我们的俘虏!”
“……”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樱抬起头,泪眼汪汪地斥责艾米莉亚,“那就自己背起这责任来啊!凭什么要天翔君,要奥斯瓦尔替你承担!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啊!!我从没想现在这样觉得这么丢人!凭什么我会跟你这种人……长得一样……”
艾米莉亚被驳得哑口无言,怒气全无,只能两眼无神地瘫坐在地上。
“也因为这个,他才在战斗里保护了身为敌人的我……?”
“不只是这样。”樱的泪水落在李天翔的脸上,“他不想你受伤……”
“蠢货……”
“是啊,天翔君就是个笨蛋。”樱苦笑,“就算面对的是你这么无可救药的人,还是在为对方着想……”
“……”
“雷……还有美雅酱……都和他战斗过,那时他也一样,不是为了打败谁,征服谁,只是想让对方发现自己真正该走的路而战斗,所以大家才那么喜欢他,才会团结在他身边……”
艾米莉亚的目光移向李天翔。
“想赢得支持,靠的不是力量,而是人心……”
这是艾米莉亚小时候,女王带她阅兵时说过的话。
总有一天,你将继承王位,作为一位受人敬佩与爱戴的帝王,霸道和王道必须互相结合,将它们运用自如,治理乱象靠的是霸道,但要治理天下,让百姓安居乐业,王道才是不二之选。
回想起这番话语的艾米莉亚下意识地问了句:“现在……世界和平吗?”
“你发动的战争破坏了它。”
听到答复的艾米莉亚闭上眼睛,靠在墙上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