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强大?一击必杀的攻击力?金刚不坏的防御力?形如迅雷的机动性?
非也。
客观现实中并不存在真正的“无限”,那永远是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幻象,任何事物都有其界限,从最小的空间结构到容纳万物的宇宙,它们只要存在,都是有限的,因为真正的“无限”乃是不可测量之物,即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单位可以证明其数值。
然而,还有一种“无限”是确实存在的,它并非以个体形式呈现在众人面前,它是一种概念,一种虽然抽象但又可以具现化的矛盾存在。它有许多种名字,也有许多种呈现方式。从数学概念上讲,它是“增量”。而从现实角度考虑,它,即是影子。
如同挡在法尔科面前的那只力比多,它是有形而无极的存在。即便法尔科和米娅已经使出浑身解数去对付那只棘手的黑色怪物,但除了徒费气力与平添伤痕外,他们没能收获半点胜利的机会——
免疫魔导技、瞬间再生的能力,倘若只是任意自由变化的液体或气体,尚可改变其形态寻找到击败它的办法。
可对于影子?再强的士兵都无计可施,同时也无处遁形。你强它则强,你在它必在。即便你死了,倒下了,它都不会有丝毫伤势,它只会潜伏在你的尸体底下和身旁,继续凝望着你。
当伤痕累累的塞布里德和米涅卡接连被力比多打倒在地后,诺雅认清了现实的绝望。福克斯已是力所能及地增幅了力场的强度,但仍不敌力比多的一剑。
啪——!
力场的结晶碎片天女散花般飞过尤乐帕卡与威扎德身边,福克斯赶在魔导机被接踵而至的剑锋刺穿前使出魔导技,将威扎德强制传送到百米外的空地——这已是他目前的极限,在看到威扎德平安无事地半跪在那晶莹透亮的地面后,福克斯露出会心一笑,紧接着泛着寒光的剑身便径直贯穿尤乐帕卡的颈部!
随后力比多将剑身一横,再一劈,尤乐帕卡始终高昂的头颅被挑上高空,直至顺着重力作用重落在地。福克斯甚至还没得来及逃跑,失去头颅的尤乐帕卡便被一脚踢飞,驾驶舱舱门直接变形内凹,凹陷最深处的金属犹如长枪尖顶,而它离福克斯的胸口不过咫尺之遥。
福克斯被吓得冷汗直冒,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解决完碍事的守护者,力比多重新将目光望向威扎德。虽说同样都是黑色机体,但力比多对威扎德可没半点“同胞”情怀,它就像锁定猎物的无情猎人,举着实体剑慢慢走了过去。
与此同时,威扎德驾驶舱里诺雅身心备受煎熬,她不但要承受那莫名的生理折磨,还为同伴们的接连倒下感到深深的懊悔与自责。
“别想过去——!”伴随着米娅的呐喊,力比多的双腿逐渐被凭空生成的寒冰所冻结,加上冰块蔓延至地面与其融为一体,力比多可谓是陷入了进退不得的窘境。
在看到力比多停下脚步后,米娅扬起嘴角:“看来也不是没办……”
话音未落,一道黑色光束命中米涅卡所在的区域,爆炸的冲击将它炸得四分五裂,残肢断臂与躯干在阵阵巨响中落了一地,位于驾驶舱里的米娅满脸是血地昏死过去。
一旦失去魔力与灵力的供给,魔导技不攻自破,重获自由的力比多再度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威扎德。
死神逼近,同伴遍体鳞伤无力再战,穷途末路的诺雅泪流满面,事态终究还是走向了她最不愿看到的情况。
如果……当初没邀请他们来就好了……
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他们变成这副模样……
我到底……到底还要害死多少人?
要是我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话,要是我消失了的话……
会不会……更好?
咚——咚——
力比多的脚步声临近了,威扎德仍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诺雅现在连维持意识都无比艰难,更别提驾驶魔导机了。
“混账东西——!”白银骑士举着长剑从天而降,高大身躯投射出的影子遮盖住威扎德的侧脸,塞布里德手中仍握着武器,如同他的主人法尔科,咬紧牙关拼死战斗。
对于这一切,小皮始终默不出声,诺雅抬头看了它一眼,发现它也在看着自己,只是面无表情,冷漠得就像旁观的陌生人。
“你……是在鄙视我吧?”诺雅问道,“因为我没听你的话……才害大家……”
声泪俱下的少女连说完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唯有垂下脑袋抽泣。
“我已经劝过你了,而且不止一次,这就是不听我话的代价。”小皮赢了,赢得很彻底,只是诺雅即将失去的筹码实在太重,重得她难以承担。
尽管事到如今已是走投无路,但诺雅并不愚蠢,她知道小皮如此淡定的原因除了是在嘲讽与教训自己外,还有一点——它掌握着最后的王牌,它绝不会放任事态发展到威胁自身生存的状况。
“你……能救大家吗?”诺雅再次问道。
“众多对决里,我只输过一次,那也是最后一次。”
“那就……再赢一次吧……”诺雅的视野愈发模糊,“我求你了,小皮,救救大家……”
“不行——!”吉鲁的声音喝住了准备接受身体控制权的小皮,也让诺雅的意识稍稍清醒了些。
“别来碍事。”小皮瞪着屏幕里的吉鲁。
“你疯了吗?现在诺雅的状态根本不能和你共鸣,她撑不住你的意识,她的精神会崩溃的!!”
“什么?!”听到这话,最先感到震惊的是法尔科。
“我相信奇迹,就如同人类,如同还在奋战的你和法尔科。”小皮诡笑道,“怎么?就算希望渺茫也不是零嘛~”
“适可而止吧!皮斯特!”吉鲁吼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就算你嘴上这么说,诺雅可是打算牺牲自己啊!”
“诺雅,别跟它共鸣,我能赢的——!”法尔科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可惜他话刚说完,驾驶舱的信号就被强行切断了,紧接着借由威扎德的双眼,诺雅与小皮都清晰地看到塞布里德是如何被力比多丢向远方的。
最后的守护者也倒下了,威扎德又变回了孤家寡人的状态。
“来吧,小皮——!”诺雅已不容自己有片刻迟疑,她用尽最后的力量站了起来,向着这片天地喊出了最后的命令,“拯救大家,就像你当时救我一样,求你了——!!!”
“很好~”得到满意答复的小皮开始释放出力量,“那就让这世界瞧瞧我的力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