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役即将打响,为此感到不安的不仅是高墙据点里的巴诺成员们,在帝国的巡洋舰内,刚走出医务室的伊塔和迪威面色凝重,蒂嘉则焦虑地跟在二人后头。
“共鸣系数只有7.25……”伊塔手里捏着三人的报告单轻声说道,“又是只有你一个人勉强过关,蒂嘉。”
得知结果的蒂嘉当即把头垂得更低,内疚得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对,对不起……”
迪威将蒂嘉抱进怀里,以温柔的笑容安慰她道:“没事的,有我们在呢。”
伊塔转过身来,眉心紧锁地看着蒂嘉:“这次你还是别出击了吧。”
这话对蒂嘉而言犹如晴天霹雳,文静的她瞬间变得激动,她嚎泣着想挣脱迪威的拥抱,泪流满面地大喊:“不要——不要——我也要为爸爸立功,我不想被爸爸讨厌,我不要被爸爸抛弃——!我要去战斗——我要杀光爸爸的敌人——!”
“你这样上场了根本没法打啊!对面可是有很厉害的魔导机和驾驶员啊!”伊塔不耐烦地吼道。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去!呜呜呜——!”
随着气氛越来越尴尬,夹在二人中间的迪威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就在这时,熟悉的脚步声传入三个孩子耳中,他们循声望去——是福克斯和尤拉帕。
“爸爸——!”趁迪威发愣的空档,蒂嘉一鼓作气推开迪威,拔腿跑向福克斯投入他的怀抱。
“乖孩子,乖……”福克斯慈眉善目地笑着轻抚蒂嘉的头发,“爸爸在这呢,不哭不哭。”
“爸爸……呜呜呜……”
福克斯蹲下身去,为蒂嘉拭去泪水,“怎么了?是不是哥哥们又欺负你了?”
“伊塔他,他不让我,不让我出击呜……”抽泣的蒂嘉努力想调整好呼吸,可声音却抖个不停,连说完一句话都要花费很大力气,“我,我也想帮爸爸……呜……打……打败异民……”
大概了解情况的福克斯将双手放在蒂嘉肩上,笑眯眯地对她说道,“哥哥他们是在担心你,心疼你怕你出事。”
“可,可是……”
“没关系,爸爸相信蒂嘉你。”福克斯将蒂嘉抱进怀里,轻拍她的后背,在其耳边细语道:“爸爸相信你的,你一定会赢……”
“嗯……”蒂嘉的情绪逐渐平缓下来,破涕为笑地搂紧福克斯的脖子。这让站在不远处旁观的伊塔和迪威不禁露出羡慕的目光。
福克斯松开蒂嘉,还是以那慈父般的面容笑着问道:“那蒂嘉你先跟尤拉帕去机库做出击准备,爸爸帮你好好说说哥哥们,让他们同意你出击,好吗?”
“嗯——!”获得支持的蒂嘉心满意足地点了下头,跟在尤拉帕身后开开心心地前往机库。
目送走蒂嘉的伊塔和迪威提心吊胆地站在原地,他们现在能够理解蒂嘉那惴惴不安的心情了——谁都说不准福克斯会如何训斥自己。
但福克斯只是唤来二人,面带微笑地问他们道:“刚才是不是在担心蒂嘉出事啊?”
迪威轻轻点了点头,伊塔则直截了当地告诉福克斯:“她的共鸣系数一直都是我们里最低的,现在更是创了新低,才7.25,这样上战场不光容易出事,还可能让爸爸输掉。”
福克斯意味深长地看着二人,“所以说到底,你们是更担心爸爸的输赢呢,还是蒂嘉的安危?”
伊塔看了看迪威,思考了一会后面向福克斯答道:“当然是……爸爸的输赢……”
福克斯对伊塔点了下头,然后面向迪威,“迪威你呢?”
迪威欲言又止,但迫于伊塔那严厉目光的凝视和福克斯期待不已的视线,抿紧嘴唇的他缓缓张开嘴巴,闭上双眼鼓起勇气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我……我想和爸爸还有大家一起好好生活,所以……所以也包括了蒂嘉!”
“你——!”伊塔突然生气地揪住迪威的领口,瞪着他吼道:“你想说为了蒂嘉连累爸爸也可以嘛?!”
“我,我不想,可是……”迪威被吓得泪眼汪汪。
伊塔当即愣住,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生气,更不懂为什么自己会在看到迪威的泪脸后又不生气了,这一系列困惑让他无比烦躁却又无处发泄。
“没关系的,伊塔。”福克斯小心翼翼地分开伊塔和迪威,“畅所欲言嘛,爸爸又不是要你们统一意见。”
“对不起,爸爸……”迪威哭泣道。他从未像现在如此讨厌自己的懦弱与迷惘,他为不能给出和队长伊塔一样的意见而自卑自责。
“没事,没事的,迪威,乖。”福克斯微笑着轻轻抚摸起迪威的后发,“爸爸现在呢,想对你们宣布接下去的作战计划,要仔细听好哦。”
迪威主动擦干自己的泪水,忍住伤心,与伊塔一起振作精神准备听取作战内容。
与此同时,在机库里,已经进入驾驶舱的蒂嘉脸上仍有失落与担忧,看起来毫无自信。
处于悬浮状态的尤拉帕双手抱胸靠在舱门的框架上,默默打量着低头不语的蒂嘉。
“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听到尤拉帕的声音,蒂嘉抬起头,好奇地看着它,仿佛在问:“你是在问我?”
尤拉帕指着蒂嘉,“当然是在问你,这里还有其他人嘛?”
蒂嘉不假思索地大声答道:“爸爸——!”
回答时的蒂嘉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真挚到近似本能,毫无半丝虚假,对她来说,福克斯爸爸确实是这个世界赐予她最美好的宝物。
尤拉帕并未接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而是低头沉思了一会,“给你讲个故事吧?”
蒂嘉歪头道:“什么?”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男人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挚爱的妻子和女儿都陪伴在他身边,虽然外面的环境不太好,但他觉得只要有妻女在,他就已经很满足了。”尤拉帕说道,“然而某天,战争爆发了,无力挽回惨败结局的他决定带上同胞还有妻女逃往其他地方。”
蒂嘉懵懂地聆听着尤拉帕的讲述。
“不巧的是,他的妻女没能来得及加入逃亡队伍,被后续的追兵赶上杀掉了,男人眼睁睁地看着最爱的家人们死在面前却无能为力,他绝望了。”
蒂嘉双眼又开始变得湿润。
“男人在抵达安全的新世界后,他将那些愿意追随自己、忠于自己的同胞都视作妻女的化身,并且发誓不计一切代价也要保护他们。就在这时……”尤拉帕竖起食指,意味深长地看着蒂嘉,“新的危机出现了,你觉得这个男人会怎么办呢?”
蒂嘉沉浸于感受男主角的悲痛之余,不知尤拉帕的意思,只能天真地摇摇头,老实答道:“我不知道……”
尤拉帕凑近蒂嘉面前,“男人宁可舍弃人性和性命也要保护他的‘妻女’,你能理解吗?”
那诡异的眼睛倒映出蒂嘉困惑的面庞,游走于它身上的能量流体和微光让蒂嘉从本能上感到不适,她觉得自己仿佛正在坠入一个深渊,但又没有半点恐惧,只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心情则愈发平静,直至失去反抗念头,心如止水。
“是,我能理解。”瞳孔失去光辉的蒂嘉平静地答道。
“好孩子~”尤拉帕轻轻拍了拍蒂嘉的头顶,“你的爸爸会为你自豪的。”
接着尤拉帕离开驾驶舱,降落到机库地面,飘向正在忙着调试装备的整备班。
“尤拉帕大人!”整备员见到尤拉帕后赶紧端正站姿行军礼。
“把‘那个’装到默纳上。”尤拉帕说道。
“是——!”
发布完命令的尤拉帕站在默纳跟前,抬头仰视着这台飞蛾般的魔导机,眼睛渐渐眯成弦月状,双手叉腰道:“好了,接下去就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吧,卡特基尔。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