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生的塞拉在收获众人的关切询问与欢迎时,也为自己的鲁莽行径向大家特别是为救自己不惜冒险出击的丹尼尔做出道歉。可惜她那傲娇的性格始终无法好好地将自己的心意告知给丹尼尔,最后丹尼尔只能在莫名其妙地挨了一记铁拳和一句“笨蛋”后,悻悻地望着她。
在这之后,这只巴诺部队内部又展开了严厉的审查,确定其他人都没有嫌疑后,大家才算松了口气,重新恢复到原先的工作中去。得益于丹尼尔的勇敢,【夜叉】的改良与实验效率得以大幅提升。
而在处置险情中发挥了重大机能,挽救了战友性命的【尤萨斯】也终于获得了大家的认可,人们不再当她是一个自远古时期流传下来的智能程序,而是活生生的伙伴。被大家所接纳的【尤萨斯】在入队仪式上竟露出了众人意想不到的可爱笑容,引起了阵阵口哨声,就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菲欧娜,也在与【尤萨斯】对视时露出了难得的微笑,那种笑容就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美好的事物,看起来非常怀念与幸福。
不过另一方面,包括莫妮卡、杰德蒙特、法尔科三人在内的领导层却未像其他人一样放松下来,反倒更加担忧这【库纳布拉】的未来。
因为对他们来说,间谍一事不仅暴露了自身内部的管理问题,还有可能将【库纳布拉】的事泄露到了阿卡夏粒子真空区的外面。哪怕作为亲历者的丹尼尔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已经确实将间谍击杀,但间谍在临死前都做了什么,被盗的资料下落如何,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偏偏这次战斗就位于阿卡夏粒子真空区的边缘附近,这是个非常暧昧的位置,间谍窃取的情报有可能因为真空区边缘的强度不足而发送失败,但也可能他早已在战斗过程中一点点地将情报发送出去。
再不济,这场战斗的踪迹一旦被帝国新建立的宇宙军发现,必定会招致怀疑,届时又将是一波难料的局势变化。为防止所有可能到来的意外情况,莫妮卡下令以最快速度研发【夜叉】,并试图训练警卫队队员们,让他们也成为魔导机驾驶员,补充极度缺乏的战力。
不过无论是谁都同意,这终究只是缓兵之计,以这【库纳布拉】的人力资源而言。是绝无可能在帝国的猛攻下幸存的,大家唯一的希望就是联络上位于地面的巴诺军,将自己可信任的战友们接到这里进行修整,待势力壮大后再作后续打算。
可如何联络?如何接送?这一切都必须在高度保密的状态下进行,眼下却没有人知道具体该如何是好,利用【塞布里德】或【阿斯利亚】的传送机能或许是个不错的办法,然而仅靠两机想在危机遍布的世界中横行,风险着实太大了。
我们接下去……到底会走向何方?
敲完最后一行字的诺雅,在凝视屏幕许久后,终于还是动手删去了最后一行。
“写日记嘛?”
听到身后传来小皮的声音,诺雅吓得大惊失色,连忙关掉程序,“小,小皮?!不要偷看人家嘛。”
“少废话,让我看看。”小皮竟运用那仅剩不多的魔力控制了诺雅的身体,迫使她打开刚才的程序。
在一番审阅后,小皮面无表情地扭头问一脸怨念瞪着自己的诺雅,“这不像你平时的语气啊,不会是劳拉代笔吧?”
“说什么呢,这是我亲自手打的啦。”诺雅噘嘴,“为了记录我们的生活,我还特地去请教了【尤萨斯】呢。”
“哈?记录?所以说你写这种东西干嘛?”小皮不以为然。
“当然是要给后人看啊。”诺雅关掉程序,吐出口长气。
“干嘛突然想那么远的事,你又不是老头老太。”
“如果……”诺雅若有所思地低着头,“如果我们真的在这场战争里全死了,又有谁会记得我们和我们经历的事呢?”
“这种事重要吗?”
“当然重要,人就是因为可以从历史中汲取教训,所以哪怕一个个个体的寿命很短暂,却还是可以不断进化和发展,我们就是靠文字把历史和文化传承下来的。”
“真亏你能大言不惭地说这种话啊。”小皮冷笑,“作为历史的亲历者和见证者,我反倒觉得人类总是在犯相同的错误。”
“唔……”诺雅哑口无言,毕竟她自己拿不出能反驳这活了一万年的小皮的证据。
但诺雅也因为小皮的这番话而联想到了另一件事,她好奇地看着它,“那你这一万年来都是怎么生活的啊?”
本是一个简单的小问题,却出乎意料地堵住了小皮的嘴。
得不到答案的诺雅不解地歪头,小皮在逃避了她的直视后尴尬地笑了,“有些事你还是别知道的好哦~”
“为什么?”
“嗯,怎么说呢?我也不想被讨厌吧,一万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至少够我做不少事了。”
“不长是对你而言的,对我们来说可是很长很长了。”诺雅幽幽地看着小皮,“你不会是做了很多坏事吧?”
“哼,我可是曾经杀死过无数人类的神明,你连这都能原谅的话还有什么不能原谅呢?”
“我可没说要原谅你,再说我也没资格原谅,我又不是被你杀了……”
小皮沉默不语。
“只是我实在想象不到……一万年前的你到底是什么样,那时又发生了什么。”诺雅喃喃自语,陷入沉思。
“那你想知道吗?”
“……还是算了吧。”诺雅欲言又止,“我怕……知道了之后会讨厌你的……”
“逃避吗?”
“大概吧,但现在……我只想先让大家重新回到和平的生活中去,一万年前的事,你的事,都得排到这之后再说。”诺雅抬起头,面带些许愧疚地对小皮苦笑道,“对不起,感觉好像在利用你。”
小皮先是一愣,接着又扬起嘴角,“你这人可真是……”
“嗯?”
“愚蠢啊~”
“呜……我怎么又愚蠢了嘛?”诺雅委屈地看着小皮。
“没什么~要写日记就写呗,我觉得这是件不错的事。”小皮意味深长地看着诺雅,“一万年前的人类没能将那段故事记载下来,很多事都被封印或是遗忘了,为了不重复相同的错误,也为了总有一天能挖开那些真相,记录行为还是有必要的,纵使希望渺茫,终归不是零嘛。”
说这话时的小皮,语气变得无比温柔,和平日的它简直是判若两人,这让诺雅有些惊讶,同时也加深了她的疑惑——一万年前,小皮到底经历过什么?改变了这毁灭过无数生命的魔神的心灵的,又是什么契机?
漫长的历史之河带走了太多东西,有些事或许将被永远封存,但此时,无论是诺雅或小皮,都渴望着当时的真相总有一天能大白于天下。
毕竟当下连接着未来,而过去,承载着当下。换句话说,没有过去的人,也就没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