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都为各自的未来而忧虑时,刚从福克斯手里救下蒂嘉的米娅亦是愁眉苦脸了半个多月,除了因为蒂嘉受到太大刺激而闭门不出外,源源不断的访客也是关键原因。
米娅明明只是不动声色地领养了蒂嘉,但这本没什么大不了的消息却不胫而走,仅过了两天不到,来自帝国各行各业和不同阶层的权贵便络绎不绝地上门拜访,半个多月下来,访客量竟达到了百人之多。其中除了极少部分是一如既往想求米娅这位星煌魔导士帮忙的,绝大多数都是冲着蒂嘉而来,更准确的说法是,名为“蒂嘉”的实验品。
人们都想知道这位被福克斯抛弃了的“实验品”,究竟蕴藏着什么样的潜能,毕竟那是福克斯经过多年研究累积下来的心血,哪怕是失败了,也必定有着众多机密情报与宝贵的研究价值。
米娅对此自然是心知肚明,这些不怀好意的客人无一例外地被她打发了,只是无论她拒绝多少人,其他人都像是感觉机会又到了自己手里,仍会信心满满地上门洽谈领养事宜,这让米娅逐渐感到力不从心,甚至有些后悔没像福克斯那样去参与政治圈,搞得自己真深陷困境时成了孤家寡人。
作为米娅的使魔与挚友,帕尤卡卡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它身为元素神,实在不好介入人类的纠纷,更何况那些访客并未表现出任何敌意,也没有冲突的迹象。因此帕尤卡卡能做的,也就剩下以自己的能力治愈米娅的精神,好让她不会因身心俱疲而倒下。
其实无论是米娅或帕尤卡卡,他们都能猜到散布消息的肯定是福克斯,是他想让米娅尝到“路见不平”的代价,外加一旦米娅忙于蒂嘉的事,也就无心顾及追寻诺雅的事,可谓是一举两得的妙计。
吃了亏的米娅无计可施,在送走了又一批访客后,她疲惫地坐在椅子上垂下脑袋,恍惚地看着桌面。
这时,一股暖流涌入她的体内,感到舒适的她惬意地吐出口长气,重振精神地回过头去对帕尤卡卡露出微笑,“谢谢你,帕尤卡卡。”
“不用客气,这是我该做的。”帕尤卡卡的声音还是那般让人感到宁静,这让米娅多少得到一些安慰:如今整个帝国,可能就只剩下帕尤卡卡还站在自己这边了。
“呐,帕尤卡卡……”米娅的眼神流露出无奈,“我们人类这一万年来有什么进步吗?”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只是……好奇?”米娅苦笑了下,“不,我是在抱怨吧。明明是这么个和平美好的世界,人性却是那么不堪,那好歹是条鲜活的生命啊,然而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善人们却在孩子面前暴露出自己贪婪的真面目,如果这已经是进步后的人类,那一万年前的人类得有多么……丑陋?”
帕尤卡卡感觉得到米娅内心有某种黑暗正在萌芽,倘若自己不细心处理,很可能会让米娅堕落到无法挽回的深渊,但为了不引起米娅不必要的反应,它不动声色地回答道:“人类是个很特别的物种,不能用三言两语就概括。哪怕是你认为的‘贪婪’,但因这种本能而创造出的事业也未必都是邪恶的,神帝对‘和平’的欲望令他得以创造了这个和平的世界,这种‘贪婪’是必要且正确的。”
“说得……也是……”米娅知道帕尤卡卡是在敷衍自己,可她也没有其他办法。
再这样下去,米娅迟早会被尤拉帕的能力所控制。
为了避免这极端情况的发生,帕尤卡卡决定放手一搏,它大胆地向米娅提出建议:“既然那孩子让你那么烦恼,不如将她送离这是非之地?”
“可是我找不到能收养她的人,他们未必抵挡得住那些权贵的威逼利诱。”
“有的,这世上还是存在着有着‘钢铁般意志’的人们。”
帕尤卡卡的一句话,让米娅恍然大悟。
“你是说……‘巴诺’?”
“更确切地说,是法尔科。”帕尤卡卡解释道,“那孩子与法尔科见过面却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说明她和法尔科相处得还算和谐,如果把她送到法尔科那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帝国已经通缉了法尔科他们,蒂嘉要是加入他们,未必就能躲过一劫。”
“诚然,这世上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可即便三位星煌魔导士一齐出动都没能抓住的‘通缉犯’,帝国境内怕是没有比他们那边更好的选择了。”
“但我们也不知道法尔科他们现在在哪吧?”米娅追问。
“我们不知道,但作为他们同胞的巴诺战士或许会知道,你在巴诺那边不是还有几个线人吗?利用他们的关系扩大搜寻网络吧,不一定要亲自把蒂嘉交给法尔科,只要让法尔科他们有途径接收她就行了。”
“可是……”米娅很是为难。
“有时不先置之死地是没有办法重生的,继续让那孩子留在这里,无论是对于你或者是她都没有任何好处。”
米娅沉默良久,“我有点惊讶……”
“怎么了?”
“帕尤卡卡你竟然会说出这种方案。”米娅看着帕尤卡卡,那眼神既有困惑也有欣慰,“搞不好会落个通敌的罪名哦?为什么不惜要做到这地步?”
“大概是因为……”帕尤卡卡望着米娅的脸庞,仿佛看到了一万年前的特拉洛克,那位始终在为人类未来而努力、在一片肃杀中呼吁着和平与互相理解的伟大女性。
“嗯?”
“我渴望看到你所期待的‘进步’……人类经过这一万年,或许无法克服本能和它带来的灾难,但结局是可以改变的,如果过去是毁灭,那现在就要创造,否则无论是你们还是我们,都没有‘未来’可言。”
尽管不能完全理解帕尤卡卡这番话的含义,但米娅能从它的语气与身上感受到“母亲”般的温柔与胸怀,帕尤卡卡无疑是深爱着“人类”,渴望与期盼着人类“长大”的。帝国也好,异民也罢,它正是对所有人做到了一视同仁,平等地信任与期望着每个人,才能做出如此出乎意料却又情理之中的决定。
米娅想要相信帕尤卡卡对人类的真爱,对“进步”的期望,于是她也下定了决心——背水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