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地下秘密宫殿——
帕查库迪和尤拉帕共同站在帕尤卡卡凝固而成的冰雕前,周围的十二位日曜魔导士站在各自的魔法阵上,手中端好法器严阵以待。而在帕尤卡卡的冰雕下方,则是一个构型极其复杂的封印魔法阵。
“开始吧。”
随着帕查库迪一声令下,日曜魔导士们开始释放力量,十二个魔法阵开始发光,能量逐渐汇聚于中心的封印魔法阵内,封印魔法阵外围缓缓升起一道虹色光墙,并在三米高的地方凝聚成穹顶,将冰雕完全罩在其中。
接着尤拉帕也释出魔导技,封印着帕尤卡卡的坚冰随即开始融化。当帕尤卡卡重获自由时,她的双眼也再度亮起光芒。
“这是……?”帕尤卡卡似乎仍很困惑,一番东张西望后发现了帕查库迪。
“神帝陛下,我跟米娅不是……”帕尤卡卡刚要上前解释,就被虹光墙壁给电得弹回原位。
帕查库迪面无表情地看着帕尤卡卡,“为何要背叛我们?”
帕尤卡卡心有余悸地看着虹光墙及其外面的帕查库迪,“你被尤拉帕骗了,我们没有任何背叛帝国的意图,只是单纯想让蒂嘉那孩子远离这是非之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嚯?是非之地……”尤拉帕冷笑着摊开左手,“原来在你眼中,帝国是这样的存在?”
“……”尤拉帕百口莫辩,它只能转而瞪向尤拉帕,“你到底为何要陷我们于不义到这地步?”
“呵呵,虽然能明白你挣扎求生的本能,但在神帝面前还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也未免太过分了吧?你这是把神帝当什么了?就算我不计较,就凭你轻视神帝的重罪也足够让你魂飞魄散了。”
“这是我该说的话,你肯定教唆了神帝!”
“肃静!”帕查库迪大喝一声,两位元素神当即住嘴,敬畏地低下头颅。
“你无需再推卸责任了,帕尤卡卡。”帕查库迪眉心紧锁,“与尤拉帕说了什么无关,你和米娅私通外敌终究是事实,这件事并没有人逼迫你们去做不是吗?”
“确实,我们是要联络巴诺的线人,但是神帝陛下……”帕尤卡卡看着帕查库迪,“在整个世界都是您的疆域的如今,居住在这片辽阔大地上的异民们仍为外人甚至是敌人吗?”
被倒打一耙的帕查库迪沉默了,他知道帕尤卡卡这是在拿自己的融合政策作为最后的王牌。
于是尤拉帕主动开口替帕查库迪解围,“理论上居住在国土内的所有生命自然属于帝国人,但很遗憾,并非所有人都有这正确的认识,极少部分异民不识大体和历史潮流,违背政策无视帝国的恩惠,硬是要惹是生非。神帝也是迫于无奈才被逼反击,如此大逆不道丧尽天良的存在称他们为敌人又有什么问题?他们不只是帝国的敌人,更是历史和这世界的敌人,只有消灭他们,世界才能被净化,回到原本应有的轨道上。”
“战争只会摧毁一切,为何不去试着倾听那些人的心声?”
“那也要看敌人跟不跟你讲道理,可惜我们面对的是一群愚昧落后,连魔导技都用不了的野蛮生物,称他们为人都算抬举,对于野兽,有什么沟通的必要?”
“那那些战死在沙场上的帝国勇士的命就不是命吗?这场战争是错误的!”帕尤卡卡坚定地答道。
“你胆敢把神帝的意志称为‘错误’?”尤拉帕提高了嗓音。
“让无辜的生命不断消逝,就是错误的!”
尤拉帕沉默了好一会,之后才假惺惺地叹了口气,“你果然也已经被污染了。”
“污染?”
“和卡特基尔还有阿斯利亚一样,你已不再配做元素神。”尤拉帕摊手,“实在是太遗憾了,我们本来对你还抱有一线希望的……”
“我再说一次,我没有背叛帝国,我是为了帝国能够长治久安,为了居住在这里的黎民百姓都能幸福!”
“你是为了帝国为了百姓,那神帝呢?”尤拉帕反驳道,“都是你你你的,你到底把神帝放在什么位置?什么都是你想你做,你这就是要篡位,你还敢说自己没有背叛?如果你真是为了帝国好,为什么不跟神帝商量?”
“我……”帕尤卡卡语塞,“区区一个少女的事,没必要劳烦神帝陛下……”
“刚才的气势哪去了?小事?你说得那么义愤填膺的,一个生命对你来说其实也就是小事?自打脸也不用这么快吧?”尤拉帕嘲讽道。
“尤拉帕,你到底想做什么?”帕尤卡卡对尤拉帕的态度已经从愤怒变成了完全的疑惑,它无法理解,为何身为同胞的尤拉帕要对自己如此落井下石,这对它跟这世界到底有什么好处?
“这是我们要问你的问题,帕尤卡卡。”帕查库迪阴着脸,“为什么要背叛我们?”
“神帝陛下,我们真的没有……背叛你……”百口莫辩的帕尤卡卡绝望地低下了头。
“当你们决定绕开我,独力为那孩子寻找幸福时,心里就已经没有我和这个帝国了,无需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这种无视即是背叛。”帕查库迪冷冷答道,“这罪,你认不认?”
帕尤卡卡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帝国不需要有二心的神明。”帕查库迪转身离去,“它是你的了,尤拉帕。”
“遵旨。”尤拉帕毕恭毕敬地弯腰送别帕查库迪。
帕查库迪离开后,心灰意冷的帕尤卡卡望着尤拉帕,“你想把我也当实验材料吗?这就是你的目的吧,尤拉帕。”
“呵呵,实验材料?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尤拉帕思索了会说道,“不过嘛,某种意义上倒也没错就是了,只要能得到你的神力,无论任何手段,这种过程确实是一种实验。”
“我的力量只属于我,谁都夺不走。”
“那就试试咯。”尤拉帕对日曜魔导士们使了个眼色,他们开始重新发力,虹光墙下方的封印魔法阵开始源源不断地冒出粒子。
“这是什么?”毫无感觉的帕尤卡卡看着那些透明的粒子在穿过自己的身体后,变成了天蓝色继续往上飘,直至融入穹顶,穹顶上方则开始长出一个极小的蓝色晶体。
随着晶体不断成长,看到自己的双手和身体出现一个个小空洞的帕尤卡卡恍然大悟,“难,难不成?!”
“亲眼看着自己被不断分解的感觉如何?”尤拉帕双手抱胸,悬浮在虹光墙外,“不过应该是没物理感觉吧,所以我问的是你的心情哦~”
“住手,尤拉帕!”帕尤卡卡不顾被电击的剧痛,拼命撞击虹光墙,“我是真神钦定的水之元素神,你不能擅自消灭我——!”
“不巧,神帝是被真神钦定的领导者,他有权决定元素神们的生死,自然也包括身为叛徒的你~”尤拉帕冷笑,“而且这消解技术就是他提供的哦。”
“……”傻眼的帕尤卡卡停止了挣扎,泪水开始涌出了它的眼眶,然而更让她悲痛的是,她发现自己的记忆正在消失。
一万年前的那张脸庞,元素神们一同经历过的事,这数千年来的所见所闻,无数弥足珍贵的回忆与自己不断被分解的身体一起消逝着。
“不要……”帕尤卡卡跪在地上抱头大哭,“不要夺走我的记忆……那是我的一切……那是构成我的……元素……”
“要怪就怪你自己被人类迷惑了吧。”尤拉帕傲慢地俯视着只剩头颅的帕尤卡卡,“明明是高位的天神,却抛弃自己的神格,想与那些身为实验品的人类‘和谐共处’,你真正背叛了的,是‘真神’,你遗忘的了,则是我们真正的‘使命’。”
尽管尤拉帕直到最后一刻都在教训帕尤卡卡,然而这时的帕尤卡卡已经听不进任何外界的事物,甚至都不知道尤拉帕是谁,在说些什么。
“你……”仅剩左眼的帕尤卡卡挤出最后一滴泪水,向着心中那已经变得模糊不清的米娅的笑容发出疑问,“是谁……?”
当最后的回音与那些粒子一同汇入穹顶后,帕尤卡卡这一存在已经被从这世上彻底抹去了,世上再无“水之元素神”。
尤拉帕取下晶莹透亮的天蓝色水晶,握在手心里仔细端详。
“嗯~全新的圣物,该叫什么好呢?蓝色之泪?不不,太文艺了,不适合我,还是好好想想……”尤拉帕拿着新圣物转身离开宫殿。
那内部空荡的虹光墙随即谢幕,现场随着日曜魔导士们的离去,逐渐归于虚无的黑暗。
与此同时,【恰克尤姆】早已将帝都远远甩在后方,月光将它的装甲照得泛起微微蓝光,聚精会神的米娅突然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泪珠沿着脸颊打在蒂嘉头上。
蒂嘉也因此苏醒,她疑惑地抬头看向米娅。
“奇怪……我这是……?”米娅自己也是一脸不解,但泪水仍源源不断地夺眶而出。
紧接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忧伤倏然袭上米娅心头,仿佛心中的什么东西一下子碎掉了。
“帕尤卡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