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苏南、法尔科、杰德蒙特与疾风的混战仍分不出个高低,更糟的是,法尔科的精神力已经濒临极限,【塞布里德·烈破】的反噬作用随时可能吞没他的意识。
好不容易才死而复生,如果又在这里倒下就没意义了。
吉鲁本想就此断开共鸣,但法尔科坚定地拒绝了。
“这份力量是我们唯一战胜因蒂的希望,只会苟且偷生的人生没有意义,巴诺的大家也已经受够了!他们付出那么多牺牲与代价,信任着我们,不只是为了想活下去,更是为了能够成为一个真正的自由人!”
面对着如此刚烈的决心,吉鲁也只能服从并继续输出支援,一旁的小皮则选择了观望。
其实对苏南来说,这又何尝不是一次前所未有的生存危机,因蒂同样能感受到他的精神紧绷到极致,这是只有在面对生死难关时才会有的状态,而此时的苏南,大可转身逃走,无需在这里冒着生命危险继续战斗。
苏南之所以选择留在这里的原因,与其共鸣的因蒂一清二楚——比谁都要爱惜自己手下性命的苏南,无法原谅法尔科,更无法原谅失败的自己,倘若不在这里用鲜血祭典那些死于自己大意的战友,他无脸回去面对那些仍活着的战友与同胞,更没有资格继续持有“星煌魔导士”之名,大家跟随自己,是因为信任自己,而不是命令,那自己就必须对得起这份信任!
战场之外的某颗小行星上,屏息凝神的塞拉感受不到激战双方的悲愤,她的眼里只有那个在星海间快速来回舞动的【阿瓦德贡·战神形态】,纵使狙击镜的倍率已经是最高级别,但那台魔导机的大小仍不比一个指头大多少——唯有这种距离,才能不被战斗波及,塞拉也是别无选择。
除了超乎常规的狙击距离外,混战带来的随机性也是塞拉攻击的一大担忧要素,由于缺乏有效的沟通手段,没人可以保证射出的子弹是否能在准确的时刻命中目标,【阿瓦德贡·战神形态】的移动轨迹非常难以捕捉,几乎没有规律可言,加上【塞布里德·烈破】等机体的干扰,它的踪迹更加模糊不定。
此外,宇宙里的低重力尽管可以让弹头的射程大幅提升,却无法减少飞行所需的时间,经过测算,从弹头离开枪口到命中【阿瓦德贡·战神形态】,至少需要二十三秒,这还是经过了电磁加速的极限状态。这么远的距离,只要在枪口处有所偏离,那无疑就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大乌龙。
即便能够排除种种意外,弹头的威力也并不足以给【阿瓦德贡·战神形态】造成致命伤。
综上所述,这是一次成功率无限接近于零,且即便成功了也起不了任何效果的“偷袭”,它唯一的作用,只有用来验证塞拉的“勇敢与运气”,让她能够“稍微得到一丝自我安慰”,而风险则是激战中的队友。
上了头的塞拉已经顾不上这一切,但一旁的丹尼尔却理智地考虑到了这些,只是他无力阻止,甚至他在看着这样努力的塞拉时,内心也开始泛起了冲动,他觉得她并没有做错,自己……其实也想向那些看轻了自己的同胞与战友证明自己。
就在塞拉因为种种原因举棋不定之际,丹尼尔的声音传入耳中。
“开火吧,无论何时、何地,我都支持你。”
“丹尼尔……”
简短但直白的鼓励令塞拉动摇的目光重新稳定下来,她屏住呼吸,尽可能地不让自己和【夜叉·幻象形态】有丝毫动摇,并在结合了先前观察累积下来的经验与直觉后,一鼓作气地摁下发射键。
一团橙黄色的火球与无数跟分裂的电火花自枪口喷发而出,寂静无声的宇宙间无法传递那响亮的枪声,但弹头确实按照既定轨道全速飞向了战场。
在等待结果的同时,塞拉与丹尼尔仍一动不动,他们的心率甚至一度低到了只有二十不到的红色警戒状态,可此时的他们耳中根本听不到任何警告声,眼里也只有那颗肉眼都看不清,泛着微光的小小弹头。
二十三秒,对于这场战役而言不过是一瞬,但对于生死时刻却又是那么漫长,这是塞拉与丹尼尔有生以来体会过的最漫长的“二十三秒”,承载着他们希望、决心以及尊严的弹头就像一位冲锋的勇士,以近乎奇迹般的运气接连穿过小行星间的缝隙,笔直前行。
与此同时,气喘吁吁的苏南正准备抵御来自【欧西里斯】的回旋盾击,驾驶舱内却突然响起了新的警报。
“什——?!”始料未及的苏南愣住了,尽管这不过是眨眼的一瞬,但在如此激烈的战况中却足以形成致命的缺口,由于全力防御着其余三台机体的围攻,那颗来自远方的弹头几乎没有任何阻碍地便突入到了【阿瓦德贡·战神形态】的脑袋左侧。
啪——!
左眼取景器被击毁的杂音顺着机体骨架传导至驾驶舱内,尽管这不是什么致命伤害,但突然失去视野导致的分心空档却让【阿瓦德贡·战神形态】的防御姿态在这一刻出现了纰漏。
【欧西里斯】的回旋盾击接踵而至,重重地撞飞了【阿瓦德贡·战神形态】,苏南更是被震得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成功了——!”疾风抓住机会,开启【托勒密】的“VX系统”,将闭合的武装爪用力砸向【阿瓦德贡·战神形态】。
但苏南毕竟是苏南,即使遇到了突发事故,也在常人难以匹敌的时间内迅速调整好姿态和意识,转而展开力场硬是挡下了【托勒密】的武装爪。可即便如此,他仍挡不住来自后方的第三次连击。
“苏南——!!”【塞布里德·烈破】承载着法尔科的怒火与意志,高举熊熊燃烧着金色烈焰的拳头,一拳砸中【阿瓦德贡·战神形态】的后腰,将其一分为二!
强大的爆炸冲击波将【阿瓦德贡·战神形态】的上下半身震飞开来的同时,巴诺的三台机体也被火焰和冲击给掀飞出去。
即使到了这种地步,苏南仍咬紧牙关想着反击。
眼看双方即将同归于尽,因蒂果断终止共鸣并出言相劝,“苏南,再这样下去你真要殉国了,想想布莱茨和神帝,还有帝国,你没必要在这里赌气毁了自己!”
因蒂的呐喊令义愤填膺的苏南及时找回了自己,他捏紧拳头,在将怒火强行吞回肚中后,借着爆炸的掩护转身撤离战场。
只不过在即将脱离战线前,他还有一件必须做的事——
“胆敢扰乱这场神圣决斗的人……”苏南将龙首对准【夜叉·幻象形态】所在的方向,“必须以死谢罪——!!”
专属魔导技·龙火射线呼啸而至,它的速度之快甚至让刚因为创造了奇迹而在兴奋不已的塞拉反应不过来,从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致命的光芒迅速照亮自己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