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与【阿瓦德贡·战神形态】一同转身面向【塞布里德】的后背,但此时力量已经耗尽的【塞布里德】全身黯淡,法尔科更是保持着站姿直接在战场上昏死过去了。

“没能……成功吗?”劳拉心灰意冷地望着那毫发无损的【阿瓦德贡·战神形态】。

“不,胜负已分了。”小皮的声音格外冷静。

驾驶舱中的苏南望着自己的双手,面无表情。

“总司令,【圣所】被入侵了,请求允许执行【零号方案】!”一向老实的卡特罗如今也变得无比慌乱,几乎是在咆哮,而令他如此惊恐的原因只有一个——菲欧娜等人已攻到指挥中心门前,危急的情况刻不容缓,需要苏南当机立断做出决定。

可这时的苏南却仍是沉默不语,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但与法尔科不同,他仍保有着自己的意识。

至于卡特罗所说的那【零号方案】……其内容核心只有一个:【圣所】自爆。这是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被提出的解决方案。苏南了解卡特罗的为人,也知道他是走投无路了,出于大局利益才不得不提出这申请。

诚然,考虑到整体利益,【圣所】一旦被巴诺军所得,帝国的天空将会被其完全掌控,帝国将陷入何等危险的境地不言而喻。苏南也并非没有预料过这种情况,他之所以迟迟不愿出击,恰恰就是为了坐镇防御,可如今,即使预见到了这一时刻,苏南却仍是束手无策。

为了“大局着想”,只有启动【零号方案】,苏南在战场上生活了一辈子,利益得失他再清楚不过,而作为指挥官更是永远从“大局出发”,按理来说,答案非常明显,卡特罗的手指已经停在了确认按键上,他所等的,不过是一个意料之中的“好”字。

“总司令……!请快点做出决断!我们快撑不住了!”卡特罗催促着,“您还可以东山再起,为我们报仇,但帝国的天空决不能拱手让人啊——!”

卡特罗的劝说最终换来了结果,苏南对此给出的答案是——“我否决该提议,你们……投降吧。”

“总,总司令?!”卡特罗怀疑自己是不是恐慌到幻听或精神失常了。

“我再说一次,禁止实施【零号方案】,即刻投降,命令现存部队撤回帝都!”

“你,你真的是总司令?”

“你要我再说几次?!卡特罗——!听不懂命令吗?!”苏南的怒吼直接震得整个指挥中心剧烈震荡,就连【阿瓦德贡·战神形态】都又一次释放出了耀眼的光辉。

卡特罗这才肯定,给出指示的确实是苏南本人,而他的手也下意识地离开了按键。

“这次是我输了,但我已经输得够多了,不能再搭上更多无辜的性命。”苏南的语气恢复平静,“卡特罗,肩负起一个指挥官应有的职责,做你现在最该做的事吧。”

“……是!”卡特罗含泪断开了通讯。

【阿瓦德贡·战神形态】的驾驶舱内再度陷入一片死寂,宇宙战场也因帝国军的撤退而慢慢恢复平静,巴诺军开始谨慎缓慢地前行,但所有人都仍忌讳着绽放着光辉的【阿瓦德贡·战神形态】,畏惧着那无穷的力量,巴诺的部队将其团团围住,法尔科则在劳拉的护送下离开了战区。

即使深陷重重包围,【阿瓦德贡·战神形态】的斗志却没有丝毫动摇,只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它也没有任何行动迹象,所有人都不知苏南到底在想什么,又想做什么。

“即使执行【零号方案】,【圣所】的残骸大部分也只会坠毁在异民的居住区,帝国军民的伤亡很小,这是你给他们的胜利奖励吗?”因蒂问道。

苏南没有回答。

“……你不是那种人。”因蒂自答道。

“哪怕只有一人,也是我帝国的子民,不能……辜负……”苏南面无表情地说道。

“但就这么把制空权拱手让人,后患无穷。”因蒂说道。

“我相信神帝,也相信……人性……”苏南说道。

“你可真是……始终如一啊……”因蒂发出释怀的微笑声。

“可惜我也就到此为止了。”苏南抬头看向母星,她仍绽放着自己的光辉,“去吧,去守护我热爱的世界,热爱的生命,热爱的……她……”

“与你并肩作战的这段岁月,令我感恩自己能诞生于世上。”当因蒂与苏南解除共鸣后,苏南的身体开始由双腿开始崩解成阿卡夏粒子。

“我也是。”苏南心满意足地扬起嘴角。

“永别了,苏南。”因蒂化作一道红光飞出【阿瓦德贡·战神形态】,以谁都反应不及的速度射向地表。

仅剩上半身的苏南目送着因蒂远去的方向,他绷紧了神经,竭尽全力地释放出最后的生命之力驱动【阿瓦德贡·战神形态】,“帝国万岁——!!”

当【阿瓦德贡·战神形态】又一次动起来扑向周围的巴诺军时,铺天盖地的火力如潮水般向其倾泻而去,没有因蒂庇佑的【阿瓦德贡·战神形态】顷刻间变成一团剧烈爆炸的火球,没人知道,他究竟是死于战火还是自身的崩坏,但每个参与了攻击的巴诺士兵脸上都写满了恐惧——

哪怕【阿瓦德贡·战神形态】已在自己眼前变成了火球,他们仍怀着高度的戒备,担心那可怕的战神随时可能突破火海给予自己意想不到的致命一击。

不久后,帝都——

仰望着苍穹的帕查库迪突然感应到什么,当他回头一看,因蒂已俯首弯腰、半跪在地。

尽管双方之间没有任何交流,但帕查库迪已然明白了一切,他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而垂着头的因蒂尽管没能做出任何类似“伤心”的反应,但此时它心中早已有股前所未有的情感正在泛滥,这股情绪甚至掩盖了愤怒,令它无所适从,只觉得浑身乏力,对于事物的思考几近停滞。

“这就是所谓的……悲伤吗?”因蒂扪心自问,但失去了共鸣者的它再也得不到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