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考伊拉对诺雅提出了挑战并给出条件,但莫妮卡对于这位“皇女”的承诺还是持半信半疑的态度,当舰队降落到预定地点前,巴诺军全程都保持着高度警戒的状态,即使等到平安落地了,莫妮卡还是派出了部队前去搜寻附近有无敌情。

这一切谨慎的举动在换来安全的同时也被小皮所嘲讽——以乌璐的情报能力,这么庞大的舰队以及动员是不可能不被发现的,既然帝国军没有在推走【圣所】时偷袭,那就足以说明她对这件事的认真程度。

对此,吉鲁颇感意外,因为考伊拉再怎么说也算背叛过诺雅,这次关系到更多人命运的下降作战它居然会愿意相信考伊拉开出的条件,着实反常。

但此时已经逐渐接纳了黑暗的诺雅却表示自己能够理解小皮,因为就连她本人也认为现在的考伊拉和当年已经大不相同,与其说是信任,倒不如说现在的考伊拉给人的感觉就是忠实地贯彻自我,言出必行,如果换作以前的那个她,推走【圣所】时必会下手。

不过无论小皮和诺雅是怎么看待如今的考伊拉的,他们的说法也不过是一家之言,出于对所有人以及这场决战的负责态度,莫妮卡必须以最理性的思维和最极端的手段来确保己方的安危。

因此在召集地面的巴诺军前来汇流时,莫妮卡和杰德蒙特等人提出了极其严格的安保检查方案,她甚至直言:比起量,更需要的是质。

而她之所以有如此底气的原因则是来自于超古代的遗产,那沉睡了万年的兵器,尽管现在还未组装完成,但经过【尤萨斯】的演算,她完全有信心认为这将是击垮帝国的最强也是最后的王牌。

只是这样一来,地面的巴诺军和异民不免会有点怨言,因为在帝国全面排斥异民的如今,如果不能加入实力最为强劲的这支舰队,就意味着在开战后他们有很大可能性要想办法自行求生,虽说加入舰队不一定能生还,甚至会被当做直接目标,但如今已是巴诺代表的莫妮卡着实成为了众异民的希望,人们相信她能带领这支舰队取得胜利,更希望自己能成为这支舰队的一员,好在胜利的时候能第一时间分享到相应的福利——

别的不说,光是攻下一座城池,就意味着舰队成员有了一块生存之地,而不必再四处流浪、躲避追杀。

面对呼声,莫妮卡仍坚持己见,不肯放宽同行要求,一时间搞得远道而来的异民与巴诺战士颇有怨言。

而这种种一切均如小皮所预言的那般,被乌璐尽数得知,再传递给了其主人考伊拉。望着那些幽怨的异民、强硬的莫妮卡以及壮观的舰队,她面无表情——这倒不是轻视,只是她觉得战争无非也就是这么回事,所谓的人种与同胞都是被利用的存在,“尽可能吸纳有用的人才,舍弃不必要的风险,才能最高效率与胜率赢得战争”,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罢了。

到头来,哪怕当初胜利的是异民,如今统治着世界的是巴诺,情况似乎也差不多吧?

无论是世界,还是人类,都是这么地单纯甚至愚昧。

想到这点的考伊拉不禁觉得好笑,同时也更坚定了自己和帝国绝不会输的想法。

“有点可惜,早知道不给他们准备时间了。”考伊拉的指尖轻划过悬浮于面前的画面投影球,来回切换着乌璐获取的画面,“要不……去偷袭下?”

话音刚落,一阵恶寒突然来袭,吓得考伊拉一个激灵,扭过头去厉声质问:“谁?!”

奇怪的是,现场鸦雀无声,也没有任何可疑的踪迹,那种感觉就像是凭空在她内心涌现的恐惧。

然而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受了,她清晰地记得,当年的那些折磨着自己的噩梦。

史前的末世,另一个世界的景象……

随着恐惧感消逝,考伊拉也重新恢复冷静,低头询问身下的蜘蛛影子:“乌璐,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乌璐摇了摇头。

连元素神都不知道的力量来源?考伊拉不信这一套,如同她并非真正相信乌璐一样,作为知道元素神真面目的少数人之一,她对于这些掩盖了真正历史,对世界存在着威胁的“神”并没有什么好感,她不过是在利用乌璐达成自己的目的罢了。

或许是认为自己的答案不能让考伊拉满意,乌璐的影子从考伊拉的脚底开始生长,一路沿着她的小腿、大腿再到躯干不断往上爬,直至占领了她的大半张脸,乌璐的脑袋才离开考伊拉的皮肤,对着汗颜的她耳语了几句。

“——!”就是这么几句话,让考伊拉猛然瞪大了眼睛。

“真的吗?!”考伊拉难以置信地看着乌璐。

乌璐点了点头。

“要真是这样……”考伊拉眉心紧锁,“为什么不早说?”

乌璐又对着考伊拉耳语。

“……不一定?你是干情报的,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

乌璐毫无反应。

“不过也是……如果它真想这样做,我们也未必抵挡得住……”考伊拉苦笑了下,“这就是为人棋子的宿命。”

乌璐看着考伊拉。

“你觉得变成那种情况的概率有多大?还有多少时间?”

乌璐的脸凑近考伊拉,听着答案的考伊拉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好吧……”

说完,乌璐又沿着原路线缩回地面,变成了一片影子。

“且不说会不会变成那样,我都必须先告知皇兄,让他做好准备。”考伊拉正要走出门外,忽然想到什么回头看向地上的乌璐。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

“朋……友……”乌璐就像个牙牙学语的小婴儿,吃力地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然而在考伊拉心中,她早已没有了“朋友”,不是找不到,而是不该有,或者说不配有。

“如果你敢骗我,我会让你后悔的。”考伊拉只是给出了这么一句回应,之后便头也不回地去找帕查库迪了。

被丢在寝宫里的乌璐仍只是默默地贴在地上,作为一片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