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诺雅震惊,随即对那朵正在绽放的石之花喊话,“快离开,考伊拉!”

“你还看不出来吗?!”小皮震声,“不是乌璐想自爆,而是考伊拉要它这么做的啊!”

“……!”

“为了……将我们彻底消灭,令我们……魂飞魄散!”小皮紧张地说道,“事到如今,无论你想不想杀她,她都做好了觉悟,你想连累其他人也一起跟她上路吗?!这就是你想要的?诺雅·赛科莱丽?!”

“我……”诺雅捏紧拳头,大地轰鸣、小皮的训斥在她耳边回响着,所剩无几的时间,逼迫她向着世界发出咆哮,“我不想要啊啊啊啊啊啊——!!”

然而,诺雅身体本能与真心唤醒了【阿斯利亚】的潜能,结合了吉鲁的光之力而使出的“双极神翼”有着胜过当年击败【帕尔帕】的威力,血色蜂鸟切开动荡的时空,用自己的身躯和意志将石之花自下到上撞了个粉碎,无数砂砾碎石在物理规律失效的动荡时空中飘荡着,而在它们的中心处,是绽放着光芒,完全变成人形的【艾尔丘莲】。

“别来碍事,诺雅·赛科莱丽!”考伊拉的声音已扭曲得如同怪兽,她的恨、她的爱、她的悲伤与无奈,具现化为扭曲时空的冲击波,一阵阵地袭向外围的【阿斯利亚】。

“就在这里狙击吧。”小皮提议道,“她已经崩溃了。”

“我要救她——!”不容小皮反对,诺雅直接驱动【阿斯利亚】冲入那扭曲的时空。

在定律失效的混沌世界中,哪怕只是一颗小石子都可能蕴藏着无穷的能量,而诺雅又一心只想救出考伊拉,小皮与吉鲁只能努力为其提供辅助,并祈祷不要遇到什么难以收拾的意外。

好在,最终运气站在了善良这边,【阿斯利亚】平安突破了中层的碎石球面,来到了相对空旷的核心区。不过核心区里的情况在某种意义上甚至比外层与中层更加危险——到处充斥着凭空响起的笑声、哭声、怨声,无数不断变幻形状的能量体在明黄色、漩涡状的背景中游荡,它们一会是人形,一会是兽形,就连互动也显得非常诡异,时而拥抱交融,时而互相蚕食。

“这到底是什么现象?”吉鲁汗颜。

“物理世界和意识世界的边界模糊了。”小皮说道。

“意识世界?”

“既像是梦,又不是梦,总之很难解释,但源头很明确……”【阿斯利亚】的双眼紧盯着前方的【艾尔丘莲】。

“考伊拉……”诺雅看着那悬停不动,持续释放着冲击的魔导机,鼓起勇气飞了过去。

“就算过去你也救不回她,她的意识已经不在那副肉体里了。”小皮说道。

“试都没试你怎么知道?!”

诺雅反问时的气势震住了小皮,【阿斯利亚】以惊人的气势顶住冲击一鼓作气飞到【艾尔丘莲】面前。

“去死——!”【艾尔丘莲】咆哮着举拳砸向【阿斯利亚】。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自我,不要自暴自弃啊,考伊拉!”诺雅大喊。

【艾尔丘莲】的拳头停在了【阿斯利亚】眼前。

“居然……真的有效?”小皮难以置信。

“但是晚了……一切都晚了……”【艾尔丘莲】一拳揍飞【阿斯利亚】,“皇兄要结婚了,你变成敌人了,我杀死劳拉了!都晚了啊——!!”

“可是还没结束,我们的人生,我们的生命,都还在燃烧——!”诺雅强忍痛楚,驱动着失去头颅的【阿斯利亚】再度飞向【艾尔丘莲】。

“为什么……为什么像你这种随波逐流,没有梦想的人能活着,我却得死,我却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为什么啊——!”【艾尔丘莲】释放出的波动直接震碎【阿斯利亚】的力场,在它外甲上留下无数道割痕。

“你有的——!”诺雅喊道,“睁开眼睛看看吧,你所拥有的一切,就在这里,就在你的心里啊——!”

“——!”

周围的时空再次发生异变,那些诡异的能量体变成了一个个回忆的画面,那些都是考伊拉心中最美好的记忆片段,与父母的,与帕查库迪的,与朋友们的,还有与诺雅的……

当与诺雅一同展现笑颜的画面飘过【艾尔丘莲】与【阿斯利亚】中间后,时空逐渐恢复原样,外面的碎石也纷纷坠向地面,石雨猛烈轰击着地面,对本就狼藉的地面形成了又一次冲击,地面的爆炸一波接一波,好像整个地面都要被完全翻过来一样。

而最让诺雅庆幸的,莫过于【艾尔丘莲】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可如今的【艾尔丘莲】不止没有了杀气,也没有了生气,就像一朵即将凋零的花,静静地立于布满裂痕的石柱顶端,所有肢体都因重力而下垂,低着头一动不动。

“替我……保护……皇兄还有……”考伊拉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地上的乌璐露出微笑,“我们的……世界……”

乌璐眨了眨眼睛,化作一道黄光离开【艾尔丘莲】,跨越星海向着帝都的方向飞去。

明亮的月光透过驾驶舱的缝隙打在跪地不起的考伊拉身上,在她的眼里映出了一个细长的身影。

“考伊拉——!”当诺雅的声音传入耳中时,考伊拉的视焦从自己的影子移向了光的缝隙。

她看着诺雅用力掰大驾驶舱的缝隙,冒着被切伤的风险跳了进来,最后踉跄地跑到自己面前,抱住了满身鲜血的自己。

“我马上替你疗伤,千万要撑住啊,考伊拉——!”诺雅开始运用那所剩无几的力量治疗起考伊拉。

“我……”

“什么?”诺雅低头倾听。

“我好想……活下去……”考伊拉的泪水夺眶而出,“跟你,跟大家一起……活下去……”

“所以别放弃!”诺雅凝噎道,“你会活下去的!”

“我……不后悔……”

诺雅强忍泪水,竭尽全力地治疗了考伊拉,可身体的伤势虽能治愈,她眼中的生命之光却在急速黯淡。

“皇……兄……”

当考伊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将手伸向那耀眼的缝隙之际,她眼中的生命之光消失了,肉体随之迅速石化为一尊雕像:这是一位心怀着不甘与委屈,倔强地向着光芒伸出手臂,却怎么也触碰不到终点的少女。

冰冷彻骨的夜风从缝隙渗入,将考伊拉的石像吹成一团粉末飘向远方时,扑空的诺雅跪在地上,低着头陷入沉默。

这算什么胜利……

她只觉得无比的空虚与落寞。

轰——!

直到爆炸声与冲击将她从失意中惊醒。

“快回来——!”【阿斯利亚】强行拆开【艾尔丘莲】的装甲,将舱门对其敞开。

诺雅二话不说跳入【阿斯利亚】的驾驶舱并重启系统。

“搞什么,说好了赢了就撤退的呢?”吉鲁埋怨道。

“现在你该认清现实了吧?考伊拉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你活口,只要能消灭巴诺军,她就会不择手段,你跟她的决斗是输是赢根本不重要!”小皮说道。

诺雅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发魔导光束直接命中【阿斯利亚】的后背,尽管有力场的保护,但筋疲力尽的诺雅在经历这挫败后实在承受不住,被直接震晕倒地。

失去了一大主力输出的小皮认为继续扛下去也不是办法,果断操控【阿斯利亚】飞向舰队的所在空域,与此同时,巴诺舰队的舰载机也开始出击,准备对抗来袭的大波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