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的两台最强魔导机,对立的二人,然而其实他们都知道彼此的真心是一致的,无论诺雅或帕查库迪,他们所渴望的是和平。
可为什么?
诺雅的心中再度泛起涟漪。
究竟是为什么?明明心意相通了,明明谁都不希望这个世界毁灭,为什么还是要互相厮杀?
“因为弱小。”通过共鸣而读取到诺雅心意的小皮语气凝重地说道,“和平,当然是个高大上的美好梦想,但真正的和平就意味着必须要有绝对的力量压制一切,迫使他们臣服与恐惧。”
“不能互相理解吗?”
“纵使你能保证现在的人们互相理解,可未来呢?生命的诞生,自我的思考本身就是一种对和平的威胁,任何一个可能扩大为斗争的念头都会影响和平的稳定局面,你要扼杀所谓的思想吗?还是说永远地停止万物的运作?绝对的无就是绝对的和平,那就是你想要的吗?”
“我……”
“如果以上都不是,那你就只能战斗,哪怕明知对方是好人,只要妨碍了自己,就必须歼灭,别忘了,目标一致道路却不同的例子多了去了。接受你心中的黑暗吧,诺雅!”
“我……我已经……”诺雅挣扎着想让自己提起对帕查库迪的斗志,无论是基于帕查库迪对自己做过的事,还是那些牺牲的战友同胞们,她努力回想着这一切,可奈何她就是无法全心全意地投入这场战斗。
和想要保家卫国的布莱茨与考伊拉不同,帕查库迪甚至舍弃了自我,他要保护的不仅是自己的国家,而是这整个世界。正是出于这点,让诺雅始终觉得仍有与帕查库迪交涉的余地,以帕查库迪的力量,不该让双方陷入死斗的窘境。
见【杰斯达克】一直悬停在上空没有动作,帕查库迪多少也能猜到诺雅的心意,其实对他而言这何尝又不是一场煎熬的战斗,如果说巴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来到这里,那帝国不也牺牲了许多英勇的将士才勉强支撑到了现在吗?
可与诺雅不同的是,帕查库迪有很明确的理念,他舍弃了自我,将守护现有的世界作为新的自我,填满了空虚的内心,由此焕发出的意志令【印加】爆发出的是数倍于【杰斯达克】的波动。
“纵使化身恶魔,我也不允许你继续存在于这世上,诺雅·赛科莱丽!”帕查库迪驱动【印加】准备朝【杰斯达克】发起攻击。
就在这时,战场上方的时空结构突然崩坏,强烈的时空涟漪急速扩张开来,【印加】与【杰斯达克】同时展开隔绝力场这才避免了自己被卡住的后果。
“怎么回事?”诺雅咬紧牙关观察着时空裂缝。
通过因果律预测看到未来的帕查库迪大吃一惊,“是你——?!”
噼啪——!
宛如晶体破碎的清脆响声,裂缝被一头巨大的怪兽强行撑大,它从虚空中降下并重摔在地。
“那是——!”吉鲁目瞪口呆,“尤拉帕?!”
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怪兽正是法尔科赌上性命也要阻止的,由尤拉帕与福克斯融合而成的巨大魔兽。
“你……还活着?”令帕查库迪感到震惊的不仅是怪兽的突然搅局,还因为他无法预见到接下去的未来,那些层出不穷的画面仿佛就像被蒙上了一层薄雾,能传递给他的只是一阵阵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惧。
“哈……不会死的……我是不会死的……”怪兽的声音就像是福克斯与尤拉帕混合后经过回响与扭曲而成,“在得到真正的诺雅和这个世界之前,我是……不会死的,哈哈哈哈哈——!!”
“学……长?”诺雅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她的身体已经清晰地知道现在的那只怪兽体内早已没有自己认识的那个福克斯了。
“臭虫给我滚——!”怪兽一掌甩飞了某个东西。
“快接住他!”吉鲁几乎是在咆哮,诺雅赶紧使出力场罩住那被怪兽甩飞的神秘物件,而当她定睛一看后,瞬间露出了惊喜的神情。
那被丢掉的正是【塞布里德】的躯干,尽管受损严重,但诺雅仍能从中感受到一丝生命的波动,而那波动的主人正是法尔科!
此时的诺雅再也顾不上什么决战,她连忙唤来待机中的米娅,要她奄奄一息的法尔科送回舰队进行治疗。
“你也一起去吧,吉鲁。”诺雅说道。
“不……”吉鲁汗颜地看着前方的怪兽,“我必须留在这里,现在的尤拉帕已经……不是尤拉帕了。”
心领神会的诺雅也收起微笑,与小皮一同警戒着那蠢蠢欲动的怪兽。
而在观察完周围的情况后,怪兽也迅速判断出了自己的境况,“我这是……直接穿越到未来了吗?”
“你是……尤拉帕还是福克斯?”帕查库迪紧张地问道。
“哈?你在说什么呢?神帝陛下,我就是我啊……”怪兽刚想爬起,不断溶化的四肢却立刻瘫软,令它再次狼狈地摔在地上,“该死的法尔科……竟,竟然让我……如此狼狈……”
“治疗我吧,伟大的神帝陛下……”怪兽哀嚎道,“让我……继续为你而战……”
其实如果换作是之前的尤拉帕或福克斯,帕查库迪必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可现在的这只怪兽着实令帕查库迪感到陌生,更重要的是,他对它有着天然的反感与畏惧,身体警告着帕查库迪,绝不能对这只怪兽有半点仁慈。
见帕查库迪没有动静,怪兽竟冷笑起来,“果然……人类迟早都会背叛我们……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用跟你们客气了……”
“光荣地战死吧,尤拉帕,我会纪念你为帝国做出的贡献。”帕查库迪强忍住攻击的冲动,尽量以平和的语气劝道。
“去你的——!”怪兽咆哮道,“不过就是个傀儡,竟敢用这种态度对我,我可是真神的使者!不是你这种垃圾人类能比的!”
“你——!”
“既然你不给,那我就亲自动手了!”怪兽用尽最后的力量支起身体,昂头向着天空发出嘶吼,刹那间,天地异变,整个世界都开始战栗起来。
紧接着,诺雅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紧紧搂住剧烈颤抖的自己,泪流满面地呢喃起来,“不,不要……”
“诺雅,你怎么了?诺雅!”吉鲁焦急地问道。
可诺雅就像接收不到外界的任何反应一般,持续着哭泣与自言自语。
“糟了……”看出端倪的小皮露出无奈的神情。
惨叫声开始回响于帝都的上空,在辽阔的路面之下、宏伟的建筑内,开始有半透明的流体光辉飘出,并逐渐聚集到怪兽身上。
“这些是什么?”帕查库迪毛骨悚然。
“还能是什么?呵呵……当然我的食物,你们人类的魂魄啦~”怪兽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整整一万年都没品尝到的美味,果真是极品啊!”
“住手——!!”怒不可遏的【印加】使出黄金时空想冻结怪兽,不料这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
“我说你之前一直不动真格就是担心伤到这些人吧?不过你现在不用担心了哦,他们全都变成我的食物了,感谢我吧,为你铲除了障碍呢,嘿嘿嘿嘿……”
“尤拉帕——!!”此刻帕查库迪的内心已被怒火与憎恨所填满,他能接受战争的伤亡,能够接受失去自我,唯独不容许有人肆意夺走自己最挚爱的子民的性命。
感应到驾驶员的意志后,【魔导机帝·印加】爆发出全力,它通体释放出耀眼的虹光,高举起权杖,与扩展变形为羽翼的披肩连接召唤出了一尊神圣的金色天神,这尊天神是如此之大,就连云层都只是到了它膝盖的高度,从浩瀚的宇宙空间来看,天神的身姿也格外清晰。
“什——!”怪兽目瞪口呆地看着天神将自己捧了起来。
可一切都已太晚,帝都居民们的魂魄大多已被怪兽蚕食,诺雅在这时也终于才恢复了理智,恍惚地仰视着那尊天神。
“放,放开我……”怪兽试图挣脱天神的手掌,可它使出浑身解数都无法动弹,“帕查库迪,你这是要违抗真神的意志吗?!你与我作对就是与真神作对!”
“那就由我来消灭你……”诺雅的怒吼令怪兽哑言。
“超越魔导技!”诺雅释放力量在怪兽周围展开魔法阵,六色神锥自魔法阵中间飞出,从六个方位将怪兽牢牢钉在时空中,同时【杰斯达克】也化作了血色蜂鸟向着怪兽杀气腾腾地飞扑而来,“双极神翼!”
“超越魔导技……”帕查库迪驱动天神的手掌释放出能量,将怪兽困在能量聚集而成的虹光圆球中,“帝光制裁!”
在血色蜂鸟贯穿光球飞出天神掌心的瞬间,天神与帕查库迪动作同步地双掌合十,将哀嚎的怪兽粉碎成了炸裂开来的光粒,它最后的呐喊随着爆炸声一同消逝向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