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赛昂主动释出善意,但这并不能缓解F的戒心,他的手仍随时准备着再度掏枪射击。但同时他也是个习惯于厮杀的人,因而除了左手那充满自卫意义的举动外,身体的其他部分包括表情都犹如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气息。要不是赛昂有着同样丰富的佣兵经历,他也不会体会到此时的氛围有何等紧张。
“亨利在哪?”F的声音虽轻,但仅仅是提到这个名字,赛昂和格温德琳都能感受到有股非比寻常的憎恨从他眼中流露而出。
“我们不知道,但是……”未等赛昂说完,F便径直走过他们身边,看都不看一眼。
与F擦肩而过时,格温德琳捏紧了拳头,但这并非出于对F的恐惧而在径直,而是隐藏在她骨子里的傲气不允许F以如此轻蔑的态度看待自己,特别是想到自己是来帮他的。
格温德琳虽不轻易接受他人的好意,但也不轻易允许别人拒绝自己的好意。
“你以为单打独斗能赢过邪神吗?!”格温德琳冲F的背影吼道,“你就是赢不了才会落到这种地步,别再干傻事了!”
赛昂连忙制止住还想发火的格温德琳,“他现在没有那些记忆,就算你说这些他也不会理解的,别增添没必要的对立。”
“哪怕他不知道邪神,他还不知道一个人赢不了联邦政府吗?”格温德琳瞪了眼赛昂,“我们现在可没时间等他清醒,如果他不听,就是打我也要把他打醒!”
就在气势汹汹的格温德琳打算真的用拳头好好“教育”下F时,她与赛昂发现他早已消失于茫茫人海间,没有留下半点气息。
“嘁,就会逃跑!”格温德琳忿忿地捶了下身旁的墙面。
可对赛昂而言,F并不是逃跑,而是根本没把自己和格温德琳放在眼里。
“芬奇。”格温德琳连上内置于体内的跨次元通讯线路,“他跑哪去了?给我坐标。”
芬奇还没来得及回应,赛昂便插入了通讯,“F的事先不急,我们这边还有问题要解决。”
“我随时在线上等候。”芬奇答完便关掉了通讯,在敌人遍布整个世界的情况下,双向通讯的频率能少就少,时长能短就短才是最安全的。
“你干嘛?”格温德琳似乎准备将怨气撒向赛昂了。
“收集情报。”赛昂有些无奈地看着格温德琳。
随着二人由黑暗的巷口移动至一间典雅宁静的酒吧,当服务员为他们递上两杯热牛奶时,不忘用好奇的眼光打量了下这两位风格与这世界格格不入的神秘人。
好在这个世界上成熟的人很多,无论是服务员或老板,都未对体型娇小如高中生的格温德琳为何会与一个明显二十五六岁的青年来酒吧一事提出质疑。相反,他们在见识到赛昂的黑卡后,只觉得这位少女很有“福气”。
“这酒吧里能有什么情报?你渴了就直接说,街边有的是贩卖机。”格温德琳仍在为赛昂阻止自己追寻F一事耿耿于怀。
“我想知道的是关于你的情报。”赛昂说道。
“你不是已经知道不少关于我的事了吗?再说星联的情报部门没那么废物吧?”格温德琳困惑地看着赛昂,“我以为我们是来让F的人生重回正轨的。”
“这当然是我们的最终目的,但在此之前我觉得有必要先了解下队友。”赛昂微笑道,“在七星队的服役生涯里,我懂得了‘伙伴’的重要性,所以我认为我们都需要有个‘默契’的队友。”
“你以为我会随便对别人倾诉隐私?”格温德琳叹了口气,“我很失望,赛昂·拉诺斯,我还以为你是个可靠的战士,到头来居然想假公济私地泡我。”
“……这倒是个误会,所以我才说我们有必要更加了解彼此。”
“但我懒得了解你,对你没兴趣,你要是不肯帮我就滚蛋,我一个人干也行。”
“我这就是为了帮你啊,如果不先解决你和F之间的矛盾,我觉得我们很难与他再次沟通,最坏的情况下没准会演变成敌对关系,那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我和他之间没有矛盾,你傻的吗?我甚至都没跟他说过话。”
“可是你明显不想接近他。”考虑到格温德琳的脾气,赛昂没有直白地说出“你在怕他”这样的话。
“就他那脾气,谁想接近?”格温德琳苦笑道,“我都不敢相信这种人居然会是所谓的英雄,是创世神,你知道吧?他可是一刀把整个大陆劈开了,多少人因为他而死?哪怕是他的妻子,多半也是被仇家杀了的。”
“芬奇给我们的资料里确实是这么写的。”
“我没看,那种东西没用,反正都是被邪神扭曲出来的历史,之后会修复的。”
“至少现在这段历史仍是现实。”
“关我什么事?我只想快点得到他的力量,好让我救出妈妈他们!拯救世界,拯救宇宙,拯救所有生命,而不是在这种酒吧浪费时间喝什么牛奶!”
格温德琳的音量越来越大,引起了其他顾客的注意,赛昂只能对他们赔笑。
大概是意识没必要给自己惹麻烦,格温德琳也迅速收敛起自己表面的怒火,哼出长气后逼自己冷静下来。
至少在关键时刻她还是挺懂事的。
这点让赛昂颇为欣慰。
“我跟他真没什么矛盾。”格温德琳双手摩擦着杯壁,默默注视着牛奶表面反射的点点灯光,“我只是从小就看他不爽。”
“不爽?为什么?”
“每次妈、咳,母亲召集她那群英雄创世神行动时,其他人看起来都挺正常的,有的人中二、有的人犯花痴,有的人则和蔼可亲,但不管怎么说,起码都还算是挺有‘英雄风范’的,也就是F,这个怪大叔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让我感觉像是个间谍。”
“考虑到F以前从事的职业,你的感觉倒也没错。”
“以前?现在他也是杀手吧?”
赛昂笑了笑。
“反正我跟他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没法沟通,所谓的‘互相理解’绝对是不可能的,他对什么都没兴趣,我是什么都想要。”
“看得出来~”
“但是……”
“……?”
“算了,没什么。”格温德琳将涌到嘴边的话又噎了回去,“休息够了吧?我们可以继续去找他了不?”
“你真不想睡一觉吗?”
“睡个屁,我们的身体都超人类了,哪里需要睡觉?你果然是想占我便宜吧?”格温德琳生气地质问道。
“身体或许不需要,但精神是有极限的,再说我们也需要考虑下战术。”赛昂看向窗外的街景,“就算我们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又能怎么样?他现在满脑子只有复仇,什么都听不进去。”
“那我们就帮他完成复仇,然后让他报恩。”格温德琳说道。
“你觉得他是那种人吗?”
面对赛昂的反问,格温德琳悻悻地闭上嘴巴。
“芬奇,你在吗?”赛昂连上通讯。
“有何需要?”
“你能找到亨利现在在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