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看着归来的李天翔一脸疲倦的模样,雷诺的心中很不是滋味,欲言又止。

“怎么啦?”李天翔察觉到了雷诺的反应,对他笑了笑,“我没事~不用担心,冯给我的新武装比以前强多了~”

“嗯……”雷诺勉强地回了个微笑后草草结束话题。

直到深夜,雷诺仍一个人站在天台上,一边眺望着远方一边陷入沉思。他眼中的这个世界,大地愈发荒凉,星空却依旧璀璨,形成了鲜明的对。那些美丽的星辰如同一个个希望,闪烁着告诉这片末日大地,我们就在这里。可当雷诺真的向那些星星伸出手时,却发现它们是如此遥不可及,费尽全力也无法缩短自己与它之间哪怕亿万分之一的距离。或许,胜利的未来就如同这片“虚假的希望”,一切的努力都会是徒劳。

“哟~”

听到招呼声,雷诺扭头一看,李天翔已经来到自己身旁。

“晚上好。”雷诺也礼节性地向他问了个号。

就是这样一个平常得不能更平常的举动,李天翔却还是掩盖不住脸上的惊讶之色,这让雷诺面露难色,“……怎么了?”

“没什么,我果然还是一时无法适应这样的你啊……”李天翔尴尬地笑道,“能遇到这么和善的因格里斯,简直就像在做梦,世界真是太大了,无奇不有。”

“……我们并非同一个人,所以我也不是你认识的那个雷诺·因格里斯。”

“这个我知道,真的。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身体怎么反应是另一回事啊,就算明知是事实,人还是经常会顺着本能跟习惯行动。”

“所以人才要克服本能跟习惯,不冷静应对局面可能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这个我也同意。不过……”

“嗯?”雷诺不解。

“‘想要帮助他’、‘想要拯救她’,这样的想法应该是本能而非冷静思考而得出结论吧?”李天翔仰望着那片遥不可及的星海,“在实际经历过那些战斗后我才知道,很多时候你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犹豫让人败北,我的朋友救我,我去救我的朋友,真的就只是身体和内心‘想那样做’罢了,就算……有可能自己会死,有可能根本救不到,但就是……”

李天翔缓缓低下头,仿佛回忆起了某段令他悲痛的往事,捏紧拳头坚定地说道:“不能坐视不理!”

“嗯……”察觉到李天翔微表情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的雷诺只能附和。

“所以你也随心而行吧。”李天翔转头望向雷诺,“你应该是有想对我说的话吧?”

雷诺愣住了,他不知究竟是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还是李天翔真有那么强的洞察力。

“虽然我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但至少还是能听你说的,你总得先把话说出来我们才能讨论怎么办吧?”

被李天翔的温柔所触动的雷诺不禁感叹:“你似乎真的很了解另一个世界的我啊。”

“那个……怎么说呢,其实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没你想那么要好啦。”李天翔无奈地笑道,“我是很想跟他当好朋友,不过他现在因为一些私人问题没解决,所以还是喜欢当独行侠。”

“独行侠啊……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他要是能早点领悟到这点就好了。”

“唔……”李天翔苦恼地皱起眉头,“虽然知道你们不是同一个人,但听到你这么说我的心情还是很纠结啊……”

“就当我们是长得一样的双胞胎怎么样?”随着气氛变得融洽,雷诺的话匣子随之打开,对于李天翔的态度也变得更加轻松。

“微妙……”李天翔也直言不讳地道出自己的看法,“但有一点我是肯定的,我不希望你也变成我那个世界的雷诺那样。”

“我不会的。”

“一年前的我多半会同意,但在经历过与幽灵的接触、朋友是拯救城市的超级英雄、我们的世界被卷入大战以及诸神大战等一系列事实后,我已经不敢肯定什么事是绝对的了。”

“……”

“现在的你有美雅姐,有未来他们在帮你,所以你觉得不孤单,但如果哪天……我只是说哪天,我们都离开了,只剩你一个人了,你还能保证自己不会变成孤独的复仇者吗?”李天翔的眼神非常认真,他不只是出于好奇,而是基于自己的经历在警告雷诺,永远不要轻视可能性,无论那是好的还是坏的可能性。

“……我也不知道。”被那认真劲所感染的雷诺也不再敢信誓旦旦地作出保证。

“所以你是想跟我说什么来着?”

“……”

“都聊到这程度了就没必要把话再憋回去吧?”李天翔脸上的自信笑容源自他那开放友好的心态,看着那样的笑容,雷诺突然感到“希望”真正地降临到了自己身边,它不再遥远亦或高大到无法直视,而是实实在在地,就在这里,触手可及。

“嗯,这确实是不能跟其他人说的事。”雷诺终于决定对李天翔坦露心声,他严肃地面向李天翔,“我……希望你能把力量借给我。”

“……怎么借?”

“冯不是给了你新力量吗?那旧的那个……变身装置,可以借给我吗?”

“呃……虽然不是不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这太危险了吧?冯自己都说我原本的驱动器是应付不了现在的战斗的,就算借你也……”

“我实在是不能再忍了。”雷诺回想起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只能观战的场景,心中的悲愤化作他握紧铁拳的力量,“那么多为了拯救世界,帮助我的人不断受伤、倒下,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辜的孩子失踪了,我也只能待在原地等候消息,我……到底是什么啊?只是被人抢夺的圣杯吗?如果我真是【创世神】的话,难道不该是去拯救世界,拯救伙伴吗?!”

雷诺的这番倾诉让李天翔仿佛看到了当时决定加入战争的自己——面对朋友的劝阻,一次次被他所守护的自己也如同现在的雷诺一样,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愤慨,为受伤的朋友感到心痛,这并非想要报复,而是“想要做点什么”,甚至是“必须做点什么”。有人将这种感情称作“使命感”,也有人觉得这是“冲动”,但不管它是什么,对于自己和现在的雷诺来说,不能再对受伤的朋友坐视不理是不容争辩的事实,哪怕……参与其中的代价是性命。

“因格里斯。”李天翔做出了决定。

“?”

“跟我决斗吧。”李天翔神色凝重,“不是为了打败我,而是为了证明你的力量匹配得上你的这份觉悟。”

李天翔的气势之强大,却没有丝毫敌意,他就像一位严厉的勇者,对追随者怀有关爱之余也充满了期望。

自己……不能辜负这份期望,不只是为了这双眼睛,不只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大家。

“好!”雷诺坚决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