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维斯登集团实施“HH作战”的同时,纷纷归舰的阵型变化引起了位于幕后指挥着“阿鲁纳奇军”的安提·马特的注意。

“打算龟缩回去防御?还是说……?”由于战场位于高维空间里,安提·马特无法预测到那里的未来,不过心中隐隐涌现的不安还是让它决定加快进攻节奏,特别是对于那突然也停止了攻击仿佛在说些什么的梅兹德勒,成为了它的首要目标。

“喂,你要发呆到什么时候?梅兹德勒·歌斯特都打过来了!”安提·马特着实忍无可忍,通过武装直接将希斯特残留不多的思念完全抹去,并加深了她的杀意,其结果就是面对冲至跟前的梅兹德勒,上一秒还在发愣的她忽然两眼发出血光,一个“移形换影”瞬移至了梅兹德勒身后。

“——?!”

梅兹德勒还没反应过来,右臂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而当希斯特抬起枪口准备射击时,梅兹德勒赶紧忍痛展开力场挡住炮击。不过虽然因此逃过一劫,但梅兹德勒仍被冲击波推得后移了好几十米。

希斯特没有放过这追击机会,从次元漩涡中取出飞镖掷向梅兹德勒,同时还射出新一轮光炮。

面对那直径足以吞噬掉自己的巨型光束,梅兹德勒试图再次释出力场进行防御,神盾中心处的晶体随之升起投射出次元波动展开高维力场,结果便是虽然挡下了光炮,但晶体却被早已绕到力场内部的飞镖给切得粉碎,力场当即消失。

不过梅兹德勒并没有坐以待毙,这一绝境反倒激发出了她的更强斗志,比起被动性的防御,她选择了舍命相博,在尚未完全稳住姿态之际将背上的两门虎爪巨炮对准希斯特并开火。

希斯特自然连忙进行了规避,不过梅兹德勒以不计耗能的方式维持住炮击输出,将它以巨型光束剑的状态持续劈向希斯特。

见无法躲开炮击的希斯特只得把力量尽数释放出来,在自身左侧形成结界抵御炮击,但她没想到的是,梅兹德勒早已借着耀眼的炮光释放出大腿两侧的浮游刃,驱使它们通过次元漩涡悄然来到她的身旁,就在她集中防御左侧光束剑的那一刻,两枚浮游刃一齐袭向她防御薄弱的右侧。

“唔——!”右侧腰传来的痛楚让希斯特低头一看,两枚浮游刃被牢牢卡在结界中,虽说深度没有伤及内脏,但不断渗出的鲜血也证明了这次袭击不容小觑。

“那种地方居然还有结界……”梅兹德勒惊讶之余,炮管发出过载警告,让她不得不停止炮击,转而以从全身各处释出的十枚浮游炮对希斯特展开围剿射击。

在铺天盖地的火力网中,希斯特一边回避一边用超高出力的步枪直接吞没掉一枚又一枚浮游炮,梅兹德勒自然不会静静看着她逐步消灭自己的武器,于是她冒着被自身浮游炮命中的危险,再次举起大剑杀向希斯特。

察觉到杀气逼近的希斯特迅速抽出光束军刀意图挡格,可【圣三】大剑不但锐利而且有着能够斩断一切存在的特性,是“神之利刃”,因而希斯特的光束军刀不但没有减缓大剑的下落速度,反而希斯特因为大意而被锋利的剑身切掉整条左手,看着鲜血从断裂的肩膀处喷涌而出,疼痛难忍的希斯特发出凄厉的哀嚎。

“现在不是鬼叫的时候吧?快给我杀了她——!!”安提·马特完全不顾希斯特的伤势,通过武装强迫希斯特的身体违背本能意识展开反击,于是她的右手在武装的驱使下取出腰后的手榴弹,一把将它抵上梅兹德勒的左大腿。

“——!”当梅兹德勒意识到事态不妙时已来不及,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梅兹德勒眼前的世界只剩下一片雪白,紧接着当一团团鲜血掠过这雪白的世界,她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昏迷,奇妙的是,她并没有感觉到痛楚,意识反倒变得更加清楚、镇静。

于是梅兹德勒把握住这机会,驱动机械臂挥舞大剑,将被手榴弹震得迷失了方位的希斯特的双腿一并斩落——!

而杀红了眼的希斯特这边同样没有感受到痛苦,她只是觉得自己身上好像掉落了什么东西,甚至整个人因为没了那东西而变得更加轻盈,因而此时的她并没有选择拉开距离重新调整态势,反而加速冲向梅兹德勒,将自己当做炮弹,以头颅狠狠地撞向梅兹德勒的躯干。

这一绝地反击果真起了效果,梅兹德勒被撞得当场口吐鲜血,两眼发黑几乎喘不上气来。

“他是我的——!是我的——!!”把伊奇博德的身份甚至名字都已忘得一干二净的希斯特却依旧没有忘记被植入体内的本能,那份渴望得到他的爱的执念驱使她即便失去四肢都要继续战斗,通过夺回他来填补自己内心的这份空虚。

意识朦胧的梅兹德勒显然顶不住希斯特的这番舍命猛地,不过好在希斯特已无法使用任何高输出武器,只能以疯狂的意识命令从时空漩涡中飞出的各类浮游武装以饱和火力对着梅兹德勒进行狂轰滥炸。

不过即便大部分攻击都被【圣三】的力场给抵消掉,仍有一小部分光束穿透力场对本体造成连续伤害,没过多久,【圣三】各处便已变得伤痕累累,梅兹德勒本人更是遍体鳞伤,雪上加霜的是,飙血的左腿此时也恢复了知觉,梅兹德勒因此发出了惨叫。

好在梅兹德勒并没有被痛楚所打倒,反而通过这份痛感重新恢复了“活着的意识”,她一边用力场顽强抵抗着希斯特最后的狂轰滥炸一边检查【圣三】的状态,结果发现【圣三】已经处于崩溃边缘,背后的巨炮最多只能再承受两发炮击,除此之外的绝大部分武装也都在炮击中被摧毁。

反击的机会所剩无几,如果就这么咬咬牙撑住,等到希斯特力竭而亡倒也不失为一种战术,然而看着那居高临下不断叫嚣的希斯特,梅兹德勒的内心却难以保持镇定,她有一种欲望:想要亲手了结她,让这个由最爱的哥哥制造出的盗版在自己的手心里消失,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够真正地重新接纳那个铸下过大错的哥哥。

下定决心的梅兹德勒废弃掉无用的装甲,将两门虎爪巨炮移至身前,双手插入炮身末端,同时将炮口瞄准希斯特。

“目标……锁定……”梅兹德勒直接以自身的魂力与【正义】之力为炮身供能。

当投影屏显示充能完毕的那瞬间,梅兹德勒猛地睁大眼睛,“发射——!”

随后两股自炮口喷射而出的蓝色光柱交织形成更大的光束,贯穿力场后一路吞噬掉迎面飞来的导弹与光束,向着希斯特的所在笔直飞去。

“把他……还给我——!!”脸上尽是鲜血与泪水的希斯特面对着迎面飞来的光束,丝毫没有畏惧,反而声嘶力竭地怒吼着释放出体内的所有力量,其结果便是她将剩余的浮游兵器聚集于身前,堆叠形成了巨大的炮口从而射出了不逊于梅兹德勒“魂力炮击”的强大光束。

两股力量迎面相撞,暴涨开来的冲击波不但将周围的“阿鲁纳奇军”震成原子粉末,就连时空结构也被扯裂,虚空开始蔓延开来,逐步吞噬着这个次元缝隙。

“还有五分钟……”梅兹德勒看着屏幕左上角的倒计时,那是战友们向着新未来启航的剩余时间,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守住这最后的阵线。

“喝啊啊啊啊啊啊——!”于是梅兹德勒继续将自己的灵魂注入炮身,持续提升炮击输出,然而强大的威力不仅会对希斯特造成威胁,就连她自己的身体都未必能够承受得住这股反作用力。梅兹德勒感觉自己的四肢与脑袋仿佛就像要被硬生生从躯干上扯下来一样,求生本能正是通过这种痛楚警告着她不要再继续过载,可她硬是无视了这种警告,即便体表已开始裂痕,她仍选择继续提高输出。

最终,两股力量的对峙迎来巅峰,前所未有的大爆炸将整个区域的时空结构彻底撕裂,一无所有的漆黑虚空眨眼间吞没了二人。

在这不存在时间与空间概念的虚空里,自然不会有物质与生命的存在,梅兹德勒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然而她在这绝对的虚无中,还是看到了某些事物——一枚近在眼前的浮游刃。

就在浮游刃刺来的那一刹,梅兹德勒扭头避开,顺应本能飞到自己西北方位的某一点,举起巨掌抵住某个硬物——

“哥哥……是我的!”梅兹德勒对奄奄一息的希斯特做出宣告后射出光束,以零距离的最终炮击贯穿了希斯特的躯干。

已经失去一切乃至自身的希斯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双眼渐渐合上的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是任由自身不断在这绝对的虚无中蒸发。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梅兹德勒——!!”

那是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声。

“哥……哥……”仅仅是听到那个声音都足以让希斯特感到温暖,甚至再度流出感动的热泪。

只可惜在她眼里,那个男人正在关怀的不是自己,而是夺走了自己一切的那个女人。

什么才是真实的,什么又是被植入的虚假记忆,希斯特已经分不清了,她只知道到头来自己还是只身一人,从被创造出来到步入毁灭的这短暂人生里,她体会过美好,也体会过绝望,而这些都是那个男人带给自己的,她感恩他,深爱着他,却又怨恨他——早知如此,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出生在这世上就好了。

就在希斯特打算抱着憾意合上双眼之际,她突然感觉自己被一双手臂托住了后背,而当她睁眼一看,男人的温柔笑容近在咫尺。

“我只是……想要成为……您的妹妹……”希斯特对着自己的【创世神】、唯一的亲人道出了自己的存在意义。

“你已经是了,谢谢你,希斯特·歌斯特,我的妹妹……”伊奇博德将希斯特拥入怀里。

“哥哥……”

最后的最后,希斯特脸上还是浮现出了幸福的笑容,心满意足地化为光粒从伊奇博德的怀中消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