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提·马特——!!!”天刚刚亮,格温德琳的咆哮便打破了晨曦中的这份宁静,原因倒不是起床气,而是那位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战友——梅露西娜。
“好歹算是紧急处理过了,应该是没生命危险了。不过我不是千代,所以实在没法保证她多久后才能醒来。”刚完成抢救的冯一脸疲惫地靠在沙发背上。
“为什么没有发现入侵者,这不是你引以为傲的力场吗?!”格温德琳本想顺应本能冲动过去好好质问冯一番,但在看到她那疲倦的模样后,终究还是没有迈开步伐。
“我不为自己的疏失找借口,随你处置吧……”冯也没有力气同格温德琳争辩。
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团队氛围眼看就要因这场袭击而分崩离析,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未来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对着格温德琳连连磕头,“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是我太弱了!才会让梅露西娜小姐……”
“非常……抱歉!”伊琳也跟着鞠了个九十度大躬。
“别这样……”赛昂扶起把头磕出血来、悔恨不已的未来,“梅露西娜豁出了性命来保护你,可不是为了让你把自己也搞伤的。”
“可是……”未来的眼里充满了纠结。
“赛昂说得对。”双手抱胸的格温德琳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臂,心中的怒火呼之欲出,“就算要跟你算账也不是现在算,你要是敢浪费梅露西娜为你争取来的这条性命,我绝不会放过你!”
未来虽没有回答,但低头默认了格温德琳的训斥,双膝也慢慢直了起来。
“那现在该怎么办?等她伤好了我们再过去?”冯问道。
“继续等下去也只是白白挨打,我休息够了,我要马上去收拾那畜生!”格温德琳答道。
“喂喂,你要把梅露西娜一个人放在这吗?”冯劝道。
“所以你给我留在这照顾她,要是她再出事,我拿你是问!”格温德琳瞪着冯喝令道。
面对格温德琳那盛气凌人的模样,冯的感受不是惶恐而是无奈,“先不说我啥时候也要跟着听你命令的事,我的长处可不是战斗,就算你把我留在这我也顶不住啊。”
“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赛昂面向冯,开口替格温德琳解释道,“如果我们现在就出发去攻打安提·马特,它应该也就没那心思再搞偷袭了。”
“可是归根结底这也只是你们的推测啊,万一它就是要声东击西呢?”
“那它就冲着我来!”格温德琳再度发飙。
“所以说别冲我发火啊……我这不是在给你们分析嘛。”
“我们进攻吧……”未来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我跟伊琳、赛昂还有格温德琳,我们一起去打倒安提·马特!”
“你认真的?赛昂跟格温德琳就不说了,你小子实力也没到那程度吧?”冯摊手,“去了也是送,还不如留下来跟我一起保护伤员,到时非要跑路也有个掩护。”
“我也是能够使用‘太·极之力’的人……”未来举起正在凝聚力量的拳头,目光坚毅地答道,“更重要的是,我……绝不放过安提·马特,我也要亲手挫败它的阴谋,替大家报仇!”
“唔……”冯知道自己劝不了未来,只能将目光移向赛昂,希望他能好好劝劝自己的这个“傻儿子”别去冒险,成为第二个“梅露西娜”。
谁知赛昂非但没有回应冯的期待,反而将手放上未来的左肩,欣慰地微笑道,“我们一起改变未来吧!”
“喂——!”这下冯可没法淡定,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你们真要带他去啊?!”
“我知道你心疼这孩子。”赛昂转身对冯说道,“可是安提·马特跟【邪神】不会可怜他,继续待着也不过是坐以待毙,我们所处的环境就是这样。”
“这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现在跟你说的是正确的战术!就算你爱上了格温德琳想博她好感也别跟着一块冲动好吗?!”
“这不是冲动,更不是为了博得谁的好感。”赛昂面不改色地答道,“这是……去做现在应该做的事!”
“包括让一个孩子去送死?”
“你真认为未来那么弱小吗?”
“……”哑口无言的冯默默把视焦放在了未来与伊琳身上,而他们的眼神则像是在说“请相信我”!
担忧与肯定、愤怒与恐惧相互交织,将冯的内心搅得一团糟,她擅长处理问题,唯独不擅长处理自己的感情,如今所面临的抉择简直比她面对过的科学难题还要难上百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冯崩溃式地抱头大喊,“随便你们了!爱谁去谁去,爱干嘛干嘛吧!反正我又不是队长!”
“冯小姐……”未来欲言又止。
“反正……”语气逐渐恢复平静的冯依依不舍地看着面前的这个“英雄家庭”,双眼不知不觉间流露出了敬仰与信任,“我跟梅露西娜会在这等你们回来的。”
“谢谢你,冯小姐。”未来和伊琳不约而同地对着冯深深鞠躬。
“谢我干嘛,我又没干什么事。”
“能得到您的支持对我们而言就是莫大的激励。”伊琳答道。
尽管表面上的说法是这样,但未来与伊琳心照不宣的是,这次的鞠躬还包含着深深的歉意,对于偷走了冯的力量,隐瞒她未来真相的愧疚才是最折磨这对年轻人的。
冯好歹也算是见识过不少场面,就算外表是小女孩,内心却非常老成,她知道未来与伊琳表现出这个姿态的背后必定还有所隐瞒,然而她并不打算追问——不是因为宽容,而是她想等他们回来后再让他们亲口说出心中的秘密,而如果现在就问出来了……
想到这里,冯连忙摇了摇头,双手叉腰一副无可奈何的笑容,“行了,别矫情,快去快回,不然等梅露西娜醒来烦我就麻烦了。”
“谢谢你,冯·马克。”格温德琳突然郑重地对格温德琳鞠了一躬。
“吓?!你突然干嘛呢?”
“虽说是出于战略需要而从集团里分离出了‘星联’,但迄今为止因为母亲他们的计划而在内斗中牺牲的人不在少数,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甚至无法知晓这个计划的全貌与真相。”格温德琳认真说道,“我不会要求他们原谅集团或‘星联’,因为还活着的我们没有资格替他们原谅,但我必须感谢,代替母亲,代替‘维斯登集团’和‘星联’,感谢你们这群一路支撑我们走到今天的英雄们。”
“所以说你突然说这话不但让人怪不好意思的,也不知道怎么回应啊……”冯挠着脸颊。
“对于这份恩情,我们无以回报,唯一能祭奠英雄们的,只有胜利……”格温德琳缓缓直起身子,胸有成竹地凝视着冯,“我向诸位英雄保证,我们……必将赢得最后的胜利!”
冯本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此时她忽然发觉格温德琳是如此地耀眼,不过虽说她的灵魂光芒万丈,但这道光却无比地温暖,甚至让人充满了动力,简直就像她那传说中的英雄母亲“米蕊丝尔·维斯登”。
而冯不能否认的是,自己其实直到刚才也还是对“维斯登集团”充满了怨念,她虽没有跟阿鲁玛一样因愤怒而背弃集团与“星联”,但她始终能够理解阿鲁玛的所作所为,只不过作为科学家的理性一直在告诫她什么才是该做的事,她才能够克服本能坚持到现在。
而这一切怨念,也都随着格温德琳的真心感谢与庄重誓言而消逝了,正如格温德琳所说的,冯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替逝者原谅这些所谓的“大人物”,但她至少能代表自己,坦率地放下心中的这块大石头,如果能再贪心点,她相信阿鲁玛也会有同样的心情,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在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里,他的选择是与格温德琳站在一起,而非打击报复那个“米蕊丝尔·维斯登”的女儿。
冯就这么目送着四人的背影消失在时空漩涡深处,如今的她无比坚信,胜利的曙光……出现了,以格温德琳·维斯登为首的这支英雄队伍,将成为自己,不,是全宇宙所有生命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