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安提·马特目瞪口呆,即便是成神后通晓万物的它也没有办法预测到这样的存在,如今的格温德琳非人非神,更像是一种纯粹的存在——以神力展现出了何为“生命”。
而最让安提·马特不解的是,现在的格温德琳竟没有丝毫中毒迹象,而她吸收的的确是这片充满毒性的“太·极之力”才对。
仿佛读出了安提·马特的内心一般,格温德琳那充满怒火的低沉回音将答案传递至这宇宙的四面八方,“赛昂以自身为代价制造出了抗体,你的病毒对我,不,对我们是无效的!”
格温德琳的咆哮吹得【末世】连连后退,甚至一度感到了恐惧。
“太棒了……”【末世】兴奋不已,“这真是太棒啦——!!哈哈哈哈哈哈——!!”
【末世】举起手臂开始吸收格温德琳身上的力量,“我要把你的力量全部夺走,成为【邪神】之上的【邪神之主】!!这下就连维拉科查都得臣服于我——!!我,安提·马特,将成为万物的主宰——!我,即是因果——!!”
格温德琳没有任何反抗,只是眼睁睁地瞪着【末世】任凭它吸收自己身上的力量,可就在短短几秒后,【末世】体内突然发出金光,全身上下发生了十余次自爆,震得它东倒西歪。
“唔——这……这怎么回事……竟然有我不能吸收的……力量……?”
“你以为……”格温德琳缓缓抬起双臂,“就凭你这渺小脆弱的渣滓,能够吸收掉我们无限的意志吗?”
“你们……?”【末世】捂住胸口,甩手咆哮道,“开什么玩笑,你不过就是一个人罢了——!”
“你当然只能看到我一个人……”格温德琳开始走向【末世】,“因为你什么都不是,没有诞生的理由,没有活着的动机,就连死,都毫无意义,我不会可怜你,因为你不配,但我要审判你,因为这就是你应有的结局。”
“我可是【邪神】啊——!!”【末世】不堪羞辱,开始丧心病狂地召唤出一个个曾毁灭了宇宙的【破坏神】,“给我宰了她——!!”
在【末世】气急败坏的命令声中,【破坏神】们纷纷向格温德琳发起突击,可它们的力量相较于她,宛如沧海一粟,格温德琳不费吹灰之力,只是一拳、一脚乃至一指,便把这些令人畏惧的魔王彻底抹去。
“我,我还不能死,我死不了,我是【邪神】,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瑟瑟发抖的【末世】在【破坏神】们的掩护下,企图打开时空漩涡逃离这个宇宙。
然而【末世】刚触碰到时空漩涡的那一刻,漩涡表面的金色护罩便把它重重弹了开来。
“怎,怎么回事?!”【末世】惊奇地轻触着那层护罩,“这是什么?什么东西啊?!”
【末世】话刚说完,金色光芒便已照亮了它的后背。
当【末世】颤巍巍地回过头去,迎面而来的是格温德琳一记铁拳。
而这发铁拳,直接贯穿了【末世】的身躯,它低下头,看着那金光闪耀的纤细手臂,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我可是【邪神】……我是不灭的啊……”
【末世】无力地闭上眼睛,意识随即消逝。
而不知过了多久,当安提·马特再次睁开眼睛时,它惊讶地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风景秀丽的乡村小道间,周围鸟语花香,天上晴空万里,只是它什么都感觉不到,甚至也无法动弹,而且似乎是趴在地上的状态。
“什,什么鬼?这到底哪啊?格温德琳·维斯登,你给我滚出来——!”安提·马特试图发出声音,可到头来也不过只能发出困惑的心声。
接着安提·马特看到迎面走来一条斑点狗,随着那条狗离自己越来越近,那口水直流的嘴巴以及贪婪的目光让安提·马特下意识地噎了噎口水。
“等,等下……你这条臭狗要是敢对我怎么样的话,我会让你后悔的,我可是【邪神】啊!!【邪神】!!”
但同样的,这也不过是安提·马特内心的呐喊,无法为外界所知,随着那条狗将“安提·马特”这一存在吞入嘴中,用那口利齿将它的身躯撕裂成一块块碎片,用腥臭的口水将它送入食道乃至满是浓酸的胃液里,安提·马特终于拥有了感觉,但这不是以往的无敌,而是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粉碎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没有人,就连这条吃掉它的狗都没有察觉到安提·马特的惨叫与痛苦,因为在这美好的世间看来,这不过是一条狗吃掉了一块掉落在街上的不明肉块的正常事罢了。
当痛苦夺走安提·马特的意识后不知又过去了多久,它气喘吁吁地再次醒来,这一回它发现自己终于能够活动了,并且是翱翔在一个巨大的房间里,至于声音,同样是发不出来,但只要能够有所活动,它就认为自己还能有办法。
谁知安提·马特飞出去没多远,突如其来的巴掌声便再一次夺走了它的性命,接踵而至的是某位少女的嫌弃语气——“讨厌,夏天到了,蚊子都变多了。”
就这样,安提·马特在生生死死间轮回了不知多少次,当它终于发现自己陷入了这无限无能且无力反抗的死亡轮回后,用最后一丝意识挣扎着复苏了自己的本体——那个仍被格温德琳贯穿了身躯的【末世】,而头盔早已碎裂,露出了他那凄惨的面容。
对安提·马特而言,它经历的是无限的轮回,而对格温德琳而言,这不过是一瞬,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筋疲力尽的安提·马特终于低下了那高昂的头颅,有气无力地对格温德琳说道:“……你不就是想救米蕊丝尔他们吗?我……现在能先帮你复活赛昂·拉诺斯,我们终究是一体的,但是其他人……我会尽力,只要你饶我一命……”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的?”
安提·马特抬起手掌,用手心里的眼睛射出一道微弱的光束,将沉睡的赛昂复活到了格温德琳身旁的地面上,“我……吸收了他的一部分力量……虽然完全恢复需要时间……但至少……这是他……”
格温德琳看了眼地上的赛昂,如今的她能够确定那就是赛昂本人无误,而且如同安提·马特所说,他需要一定的时间康复。
“怎么样……这订金不错吧……”安提·马特勉强地翘起嘴角,“剩下的……我也会努力,再说了……我是【邪神】,你是杀不死我的……与其浪费时间,不如……帮帮你想救的人……?”
可如同格温德琳能够辨认出真正的赛昂,她同样能够分辨出此时的安提·马特不过是在撒谎,其实若能选择,她也希望它说的是真的,它能够把那些牺牲的英雄们重新带回来,可现实是它也做不到,它不过是在摇尾乞怜,想要苟活下去罢了。
“就算到了这最后的最后……你还是这样……”格温德琳无比失望,开始将力量通过伤口注入安提·马特全身,蒸发掉它的存在。
尽管不知道格温德琳为何拥有抹消【邪神】的力量,但明确知道自己死期将至的安提·马特彻底慌了,它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祈求着格温德琳,“放,放过我吧,我真的会救他们的,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求求你了……求你了!要我做什么都行,只要……只……要放过我……”
“我……不知道妈妈他们究竟去了哪里……”格温德琳低着头,脑海里回想着那些自己所信赖、挚爱的英雄们,“就算说他们是活在我的心里,可是……那也不过是他们的一部分,真正的他们……完整的他们……我……已经找不到了……”
“一,一起找,我们一起找能找到的!我是【邪神】,我有神的力量,我可以帮你的!”
“这样……”格温德琳抬起头,忧伤地注视着安提·马特,“那……”
安提·马特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
“给我亲自去向他们谢罪吧——!”格温德琳的表情突然变得凶狠,随着她的手掌再次握成铁拳,安提·马特剩余的部分眨眼间炸裂成无数光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所谓【邪神】最后留给这世间的,不过只是一声发自本能、毫无意义的凄厉惨叫罢了。
而对格温德琳来说,赢了战斗,并不等同于完成了复仇,也没有什么值得因此开心的地方,她不过是放下了心中的一份重担,倘若要说有什么欣慰的,那便是这一回,她真的救回了赛昂。
恢复原样的格温德琳坐在地上,她看着那熟睡的青年,喜极而泣。
“太好了……”
少女的抽泣声,轻轻地回荡在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