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困惑的诺雅,阿斯利亚的反应却是愤怒,但他生气的对象并非诺雅,而是周围的某种“存在”,一种在他之上,类似于“命运”般的不可知物。

“无聊的把戏。”阿斯利亚昂起头冲着那片蓝天咆哮,“这就是你拿来对付我的把戏?区区幻象?怎么?你是想困住我还是动摇我?”

“你在跟谁说话?小皮……”诺雅小心翼翼地走近阿斯利亚。

“别以为我不敢动手——!”阿斯利亚忽然抬手释出黑色手影擒住诺雅的脖子。

“唔——!”难以呼吸的诺雅本能地挣扎起来。

诺雅那痛苦不堪的表情清晰地倒映在阿斯利亚眼中,可他脸上的凶恶与杀意丝毫未减,“我不会上当的,这是假的,都是假的……”

“小……皮……”直到诺雅的眼白开始上翻,挣扎的力度也大幅降低,阿斯利亚的瞳孔终于开始颤抖。

“……别想骗我,幻影……”阿斯利亚这下连手都开始发抖了。

已经几乎失神的诺雅连为自己辩解都做不到,在这生死关头,阿斯利亚终究还是松开了她的脖子。

“咳——咳咳——!”跪倒在地的诺雅大口喘气,下意识地捂住被勒得发红的脖子,可谓狼狈不堪。

“这到底有什么意义?我的目标是格温德琳·维斯登他们啊!”阿斯利亚仍在向着周围咆哮。

“你到底……在找谁?”诺雅有气无力地望着阿斯利亚,他那气急败坏的模样让她感到深深的不安与同情。

“不许用那种眼神看我——!”察觉到诺雅情绪的阿斯利亚反手就是一发黑洞,只见黑洞与诺雅擦肩而过后命中其身后的教室,直接将那片区域从这世上蒸发殆尽。

“那你希望我怎么看你呢?”面对着盛气凌人的强大叛徒,刚刚死里逃生的诺雅反倒显得异常平静,“跟你战斗吗?”

“你能吗?”阿斯利亚瞪着诺雅,“我所追求的正是你的强大,重新举起武器继续走你的战争之路吧,一切都将按我的计划发展……”

“你的计划……?”诺雅凝视着阿斯利亚,不知为何,有着绝对优势的他此时的眼神却是那么寂寥、惶恐,全然不像是一个霸者应有的气势。外强中干的阿斯利亚竭力用恐怖的气息隐藏住自己的真心,但这根本无法瞒过与他朝夕共处了十多年的诺雅。

“毁灭世界,重塑世界!”阿斯利亚举起拳头威胁道,“你所知的一切都会被我消灭……”

可是诺雅根本不在乎这威胁,她慢慢直起身子,依然用担忧的目光注视着阿斯利亚,“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废话,我难道还能把计划的步骤告诉你不成?不想死的话就给我变强,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忠告。”

“不对……”诺雅逐渐朝阿斯利亚迈出步伐,“真正的你……不是这么说的……”

“不许过来。”阿斯利亚摊开掌心对准诺雅的脑袋,能量汇聚在手掌前形成黑洞。

可诺雅依然面无惧色地前进着。

“我说了,不许过来!”阿斯利亚射出黑洞,可这一次依然射偏了,“唔……”

讽刺的是,面对手无寸铁甚至没有任何杀气与斗志的诺雅,阿斯利亚反而变得愈发慌张,甚至开始后退来保持与她的距离。

这让诺雅更加肯定了阿斯利亚必是有所隐瞒,“你在害怕什么?”

“命运……”阿斯利亚眉心紧锁地答道。

“……命运?”

“没错,超越了力量与认知极限的‘命运’,我们所有人都无法逃避的‘命运’,就连你……也应该发现自己的‘命运’,然后继承那条路走下去……”

“你在说什么?能解释得更清楚点吗?”

“你以为我不杀你是因为下不了手吗?”阿斯利亚的情绪突然冷静下来,身上的杀气、眼里的畏惧通通凝聚为覆盖全身的黑色邪气,“你对我们还有用,这就是你能活到现在的理由,没有之一。”

诺雅停下了脚步,她知道,现在的阿斯利亚是认真的,如果自己再贸然前行,真的会被他杀掉,又或者,他会通过毁灭这整个基地泄愤。

“你之所以来见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吗?”

“这次会面不是我安排的,是‘命运’。”

“又来了,那个‘命运’到底是指什么?”

“为什么你会诞生在这世上?为什么你会成为创世神?为什么我们不得不对立?为什么……”阿斯利亚缓缓垂下头,“我会有毁灭一切的计划……”

“小皮……”

“其实没有为什么,因为就是这样罢了,‘真相’之所以存在,不过是因为它本身就已经存在罢了……真相不是由我们创造,而是被挖掘、被呈现出来的。”

“那……你所知道的‘真相’又是什么?”

“告诉你也改变不了任何事,况且现在的我们就是彼此的敌人。”阿斯利亚呢喃道。

“……”

阿斯利亚长叹口气,“够了吧?让我去做自己该做的事吧,我已经……和她没什么话可说了。”

预感到什么的诺雅奋不顾身地冲向阿斯利亚,她拼命地伸出手臂想去触碰到他,“等等,小皮,我还有话要跟你……”

可最终,诺雅的指尖只是穿过阿斯利亚留下的幻象,她甚至因失衡而扑倒在地,阿斯利亚的幻象也随即粉碎成光粒飘向四面八方。

一切都安静下来了,诺雅趴伏在地上,久久没有动弹。直到半分钟后,周遭再次变得喧闹,消失的人们纷纷回来,教室也恢复如初,刚才的那场对话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所有人也都像从未离开过一样继续着自己的行动,唯独几个站在诺雅身旁的人一脸诧异,他们无法理解诺雅是怎么在转瞬间从教室门口瞬移到自己脚边,还趴在地上的。

“诺雅小姐……你没事吧?”一位妇人俯下身去,紧张地问道。

“对不起……我没事。”诺雅重新起身,用力拍掉身上的尘土,同时不忘对那妇人报以违心的微笑。

“诺雅老师~”教室门口有个小男孩正在挥手打招呼。

“不好意思,我先走了,谢谢你。”诺雅匆匆转身跑回教室。

直到现在诺雅也不知道刚才发生的那一切究竟是什么?又有什么意义?甚至连那个人是不是真的阿斯利亚都不晓得,然而她并不认为这是毫无意义的对话,阿斯利亚的反常态度,那些声嘶力竭的斥责与呐喊,必然是暗示着他也在反抗着某些事物,那个被他称作“命运”的神秘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