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到来自布莱茨的紧急命令后,所有分布于地表的帝国部队随即开始了撤离,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逃过萨尔斯的追捕,这头融入了黑暗世界的守护神兽最先锁定的目标就是位于帝国南边的一座要塞——基布里提。
而负责管理基布里提的正是前达旺廷斯尤帝国的星煌魔导士,经历过三次大战的英雄米娅,除此之外,前巴诺军里的猛将疾风、军师库珀也是这要塞的核心管理层成员,三人运用自身的智慧与力量,在从要塞建立至今长达两年的里捍卫着众合帝国的南疆,抵御住了“阿鲁纳奇军”发起的上百波攻势,没有丝毫退让,俨然是军中的一大传奇。
可即便是这样的传奇,在萨尔斯的威胁面前,米娅等人也只能忍辱负重地执行战略撤退的命令,并且由于是大型要塞,相应的人员、武装都较多,撤退的速度要比其他基地、要塞都慢不少。对于这点,库珀已经是彻底活用了自己那天才大脑来设计撤退计划与路线,就连对应的预案都做好了,即便如此,依然还需要相当时间。
米娅看着部下驾驶着各种车辆一批又一批地从要塞的后门驶向地下通道入口,作为指挥官的她站在荒漠的高地上,内心无比焦虑,然而表面依旧竭力地维持镇定。
但米娅不说,善于洞察人心的疾风却能感受到她那份被压抑着的情绪,于是他特意将库珀拉到米娅面前,当着她的面询问库珀:“照这种速度,我们怕不是要明天才能全部撤退完毕,这样真的来得及吗?”
“那也只能祈祷了。”库珀推了推镜框。
“我相信你,你一定还有什么办法的对吧?”
面对看似急躁的疾风,库珀偷瞄了眼不安的米娅,他当然知道疾风对自己的质疑与要求的根源在于她,但库珀并不打算像疾风这样用所谓的“可能性”去安抚米娅的焦虑,作为军师的他只想忠实地履行自己的使命,将冰冷的数据呈现给决策者们,提供给他们选择,而不是替他们或无数的士兵做出抉择。
“执行更快的撤退方案会增加我军暴露的风险,我们要做的是尽可能让更多人活下去,而不是毫发无损。”库珀一语道出这场大撤退的真相,并继续追击疾风,“我理解身为指挥官的你试图高效完成命令的想法,但疾风你也可忘了,并不是我们全部逃到地下就算完事了,鲁莽的行动可能导致我军败露踪迹,反而把敌人引到地下,届时所造成的损失……说句难听的,不是你我能担得起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疾风终究还是没敢把真实的想法说出来,那就是——这座要塞很可能成为敌人的目标,如果真是这样,这里的人们就有必要充当掩护其他部队撤退的诱饵了,到时撤退行动将变成一场惨烈的阻击战。
其实对于这点,米娅也是心知肚明的,因此心照不宣的她全程都没有参与二人的争议,没有对库珀的说法提出过任何质疑,她已做好了觉悟,如果真的变成了阻击战,那么自己将肩负起所有责任,冲上第一线。
库珀通过米娅愈发坚强的视线读出了她的决心,于是默默扬起嘴角,将手搭上挚友疾风的肩头,“他们没你想的那么弱小,在决定加入军队前,大家就都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但这不意味着我们就可以毫无顾忌地让他们去送死吧?”
此时的疾风已不完全是在为米娅发声了,作为比谁都要珍视生命的他其实在意识到即将到来的战役后,内心也悄然涌现出了一股恐惧感,毕竟敌人是前所未有的强大,因此导致的牺牲也很可能是史无前例地多,而这些生命的逝去,都是因为自己的命令。这种沉重的负担,疾风实在有些难以承受。
“还有一个办法。”米娅终于开口,“要塞的西北侧还有一座研发基地,把萨尔斯引诱到那里就能争取更多撤退时间了。”
“但是诱饵部队的生还率不容乐观,无人机的数量又不足以撑起一支部队的规模。”库珀答道。
“重要的不是数量,而是质量。”米娅微笑道,“你觉得我够厉害吗?萨尔斯会把我视作以一抵千的重要目标?”
“米娅你……”库珀皱紧眉头,他已经猜到米娅想做什么了。
“你的计算公式应该是以精英存活为前提吧?这或许就是能超越你计算的新战术。”
“很遗憾。”库珀的语气沉重,随着他低下脑袋,镜片的反光也遮挡住了他的眼神,“我也考虑过这种战术,但数据不会撒谎,数据更不支持你做出这种牺牲,你对帝国未来会实施的反击战而言,是不可或缺的力量。”
“可是生命不能被计算。人的地位的确有高低之分,但我们不该把生命的数量放在天平上去对比。”米娅若有所思地望着前方的撤退部队,“过去我的祖国就做过类似的事,所以后来这股傲慢毁灭了他。我一直认为,与其说是巴诺强大,倒不如说是达旺廷斯尤帝国把它逼得那么强大的,我们……亲手塑造出了一头自己都无法战胜的怪兽。”
“你想赎罪吗?”库珀反问。
“或许真是这样吧……如果这样的牺牲能够减少帝国与巴诺之间的矛盾,让他们在战后的世界里因为回想起曾经有过一个帝国人愿意为守护他们而牺牲,从而中止纷争,我觉得这是十分有意义的。”
“可这难道不也是一种交易,一种计算吗?”疾风终于忍不住了,他严厉谴责米娅道,“你的命不比谁的贱,没有人应该被牺牲,就算帝国有错,那它也已经用自己的灭亡偿还了,现在的你是米娅,众合帝国的英雄米娅,而不是星煌魔导士米娅!”
“疾风……”米娅惊讶地看着疾风,因为他实在很少如此生气,以至于米娅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应对。
“哼……”库珀翘起嘴角,再次昂起头,神情自信地看向米娅,“看来你离了解异民跟巴诺还很远啊,米娅指挥官。”
“我也只能竭尽所能罢了。”
“说得没错,现在的我们都只能竭尽所能了……”库珀扭头看向撤退部队,叹了口气后感叹道:“好吧,既然指挥官都做出这种决定了,身为军师的我也只能想办法去实现了。”
“喂,库珀你……”
“开战前就先想着自己会输,那就铁定会输。”库珀面向米娅与疾风,“我的建议只有一条:你们必须以‘活下去’为目标去保护大家。”
“等等,疾风他必须继续指导大家……”
“局势都这样了你觉得我会走吗?”疾风斗志十足地看着米娅。
米娅从那帅气且自信的目光里读出了答案——自己实在没有必要浪费口舌与时间去侮辱疾风的信念了,更何况自己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那就让无人机部队跟我以及疾风转移到研发基地,库珀,麻烦你留下来继续安排撤退事宜。”
“遵命。”库珀对二人鞠躬致意,“我会跟大家在地下等两位归来的。”
“嗯,尽管等着我们吧!”疾风微笑着保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