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决战,刚从另一个时空中回归的布莱茨等人可谓是一头雾水,尽管他们意识到眼下最重要的是在战斗中求得生存,从而暂时性地忽略掉了其他事由。但对他们以外的参战者而言,时空的连续性从未断裂,在这短短的一个月间,世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而这一切还要从【艾莫隆德(三号机)】与丹尼尔联手打倒了阿斯利亚说起……
那是布莱茨等人被封印后的第五天,没能夺取【艾莫隆德(三号机)】的阿斯利亚刚一回到【黑星】便发现幽莲躺在地上,他先是一惊,紧接着赶紧过去扶起了她并为其检查。然而奇怪的是,阿斯利亚并没有在幽莲身上发现任何伤痕,甚至也没有精神受创的迹象,简而言之,幽莲不过是“睡”在了这里。
这一结果令本就因失败而憋了一肚子火的阿斯利亚大发雷霆,他毫不怜香惜玉地用力摇摆幽莲,“喂——醒醒——明明是神你却在这里睡什么觉呢?!”
在阿斯利亚愈发激烈的摇摆中,幽莲终于逐渐醒来,可她刚把眼睛稍稍拉开一条缝,泪水便从她的眼缝中溢出,顺着脸颊滑落在阿斯利亚的手心里。
因为幽莲本就是个悲观主义者,所以阿斯利亚也并不在意,只是怨念地盯着她嘀咕道:“你做什么呢?”
“我……做了个梦……”回忆起刚才的梦境,幽莲的脸上尽显忧伤,“是一场很长很长的梦,很早之前我就开始做,然后……”
还没等幽莲说完,阿斯利亚突然松手,只听得幽莲发出一声“啊”,整个上半身随之落入与胸口齐高的黑暗,阿斯利亚则像个没事人一样起身,拍了拍手准备走人。
“请等一下……”幽莲坐了起来,朝阿斯利亚的背影伸出求助的手,“为什么……我找不到那段梦境的来源?”
“鬼知道啊,你要做梦就做去,别挡在我面前。”阿斯利亚侧身瞪了幽莲一眼。
“我们不是神吗?神也有不知道的事?”
“神……”听到这称呼,阿斯利亚忽然像变了个人似的,露出一种复杂的冷笑,傲慢之中带有一丝无奈,兴奋之余夹杂着失落,“什么叫做‘神’?如果真有全知全能的存在,那你我也就不会存在于此了。”
“……为什么?”
“动动你那睡懵的脑子。”阿斯利亚完全转向幽莲,用食指戳了戳自己的脑袋,用带有些许嘲讽的眼神俯视着侧坐在地上的她,“真有那么完美的存在,它一个念头就能摧毁或创造所有世界,胜负、生命对它来说就都毫无意义了。”
“那……我们……是什么?”
“爱什么是什么吧。”阿斯利亚皱眉,“是神是是魔是人都无所谓了,反正这种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一旦【维拉科查】大人的愿望得以实现,我们都得……同所有世界一起归于虚无。”
尽管早已知晓这个结局,但阿斯利亚的回答还是令幽莲悲从中来,她倒不是恐惧自己会消失,而是内心抢在身体消失前就已经逐渐变得空虚,她感觉自己变得越来越像一个傀儡,没有自我意识,也无法认识到自己所见所知的一切。
“我们的命运……就只能是消失吗?”
“哦嚯……”阿斯利亚蹲下身子,用手指挑起幽莲的下巴,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她那茫然的双眼,“那你想怎么样呢?”
“我……”幽莲避开了阿斯利亚的目光,“我只是想知道……哪怕迟早会消失,我也想知道自己做的梦是什么……”
“那还真是无聊的心愿。”阿斯利亚一脸不屑地收回手掌。
“你……能满足我的这个心愿吗?”
“我又不是什么万能的猫形机器人~”阿斯利亚摊手。
“至少……请让我说说这件事吧?”幽莲楚楚可怜地仰望着阿斯利亚,“我无法克制自己的欲望,我想把它说出来。”
“嘁,那你就给我长话短说。”阿斯利亚不耐烦地偏过头去,举起手掌撑住额头,内心则发起了牢骚:维拉科查这家伙,尽给我找麻烦……
“我梦见了一颗光球……非常非常耀眼的光球……”幽莲出神地凝望着远方的黑暗,仿佛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清晰、真实的梦境,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观看着这一切,“它在离开了一个有着三颗行星的太阳系后,那三颗行星几乎同时爆炸了。后来那光球抵达了一个叫‘地球’的行星,光球在那里引发了一场毁灭了大半个城市的意外,某个少女的青梅竹马因为被卷入这场意外而死,光球发现了悲伤的少女,于是降临到她面前,化作她青梅竹马的模样……”
“够了——!!”突然勃然大怒的阿斯利亚一声怒吼打断了幽莲,他身上散发出的杀气更是吓得幽莲脸色苍白,全身不住地颤抖起来。
“想做梦就做去,我不许你再提这件事,不只是对我,也不许对其他任何人提!”
阿斯利亚眼中的杀意是认真的,幽莲知道自己若是在这里撒谎那么就是必死无疑,于是她认真地点了下头,甚至被吓得忘记了哭泣,整个人就那么傻傻地愣在那。
“靠——!有空在这做白日梦不如快点想出更多能够折磨人类的办法去,一个个地都只会浑水摸鱼,造你们出来是干嘛的,维拉科查那混账……”阿斯利亚骂咧咧地离开幽莲的视野,而被吓傻了的幽莲甚至都忽略了他敢直接叫骂【维拉科查】为“混账”的事。
在带着一股子怨气回到自己的领域后,阿斯利亚深吸口气尝试平复自己的心情,就在这时,奥尔·艾吉出现在了他身后。
“我说过很多次的,别出现在我面前……”阿斯利亚眉心紧锁,甚至不愿直视绕到自己面前的奥尔·艾吉,“我现在很不爽,没空理你。”
“因为失败?”
“……”
“没人可以保证成功。”
“是因为你。”阿斯利亚终于正视了奥尔·艾吉,只不过这回他将先前积攒的怨气和愤怒全部化为致命的红光,从自己双眼迸发而出射向奥尔·艾吉。
“你应该知道这是浪费气力。”奥尔·艾吉一动不动,直接用自己那发光的身躯吸收了阿斯利亚的射线,“我是你,是万物,你是无法摧毁万物跟自己的。”
“现在的垃圾桶还真是越来越烦人了,倒个垃圾都那么多废话。”发泄完毕的阿斯利亚恢复平日的冷漠神态。
对于这番羞辱,奥尔·艾吉面无表情,也不做任何回应。
“幽莲已经开始梦到你过去的事了,这也是你耍的小手段吗?”阿斯利亚质问道。
“我并不打算对任何人提及我的过去。那应该是BUG引发的连锁效应。”
“【艾莫隆德】吗?”
“准确来说是寄宿在那躯体里的‘不该存在之物’。”
“结果你还是没能告诉我全部,比如【F.A.T.E】系统之类的……”
“无知……有时反而更幸福,就这么努力地奋斗、活着,然后平静地迎接消失,不也挺好吗?”
“奋斗?活着?呵……”阿斯利亚一副不可置否却又不情愿的表情,“我看是作为你们的傀儡吧。”
“那你倒真是想错了,你不是我的傀儡。”
“……”
“不过【维拉科查】很生气,一而再再而三的捕获失败,并且BUG有倾向于人类那边的打算,一旦这种情况继续发展下去,战争的走向可能真的会变得……不好预测……”
“怕输就直说。”阿斯利亚冷笑道,“搁着装什么呢?又没外人。”
“【维拉科查】是不可能输的,也不能输。”
“嚯?”
“这种的循环已经持续太久了,无论如何……都该终结掉这种罪恶。”
“‘终结罪恶’?这种话从邪神们口中说出来还真是讽刺。”
“我不是【邪神】。”
“是是是,您清高,您是【创造神】,我们才是【邪神】,然而这么清高您还不是加入了我们这一方?”
“或许……”奥尔·艾吉抬起头,看向那无边的黑暗,“这也是他的引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