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静候着杰西卡的答复,的确,按照常理推断,在这种劣势战况下实在没有必要死撑下去,毕竟与【邪神】进行持久战绝非上策,为了争一口气而在这里丢掉帝国的最后力量着实不理智。
但是,杰西卡在经过深思熟虑后给出的回答令莫妮卡那颗悬着的心僵住了。
“我不同意。”
“可是……”
莫妮卡刚想继续劝说,杰西卡便语重心长地打断了她,“这不是我一个人作出的决定,而是我们全体舰员的觉悟。”
杰西卡望向舰桥那一双双充满激情与信任的眼睛,看着那一个个忙碌的身影,他们之中没有哪怕只是一人露出胆怯,相反,在这前所未有的挑战面前,他们表现出的是惊人的气势,不甘屈服的执着。
毫无疑问,如果杰西卡在这里带着众人逃走了,那么失去的将不只是身为领导人的职位,同时还有反击的决心。
“那时的神帝也是一样……”杰西卡感慨地望向前方,神帝帕查库迪的身影若隐若现,他那忧心忡忡的表情至今都是杰西卡内心深处无法跨越的一道坎。
这数年来的每个夜晚,杰西卡总会想:如果当时自己留下,结果是否会不同?
再不济,自己若能成功劝说神帝活下来,现在的领袖与格局是否能比眼下更好?毕竟在杰西卡心中,无论布莱茨多么优秀,神帝始终只有一人。
“他要我走,我没能留下,当时我对自己说,这是命令,我是为了继承他的遗志,为了保留火种,所以我必须卧薪尝胆必须忍耐,不管背负多大的屈辱和压力,我都必须活下去,直到反击的烈焰燃遍整个世界为止……”杰西卡捏紧拳头道出了这番肺腑之言,慷慨激昂的话语过后,她垂下头,愧疚的声音中夹杂着忧伤,“但我其实是明白的,一直都很明白,我只是……不想死而已……能继承他遗愿的不只有我,哪怕是布莱茨她……她也选择战斗到最后一刻,选择相信神帝,相信自己,所以她成功了,她成为了新的领袖,她才是那个最能理解与继承神帝意志的人。”
“……”
“所以这一次,我不会再走了。”杰西卡重新挺起胸膛时,她的表情已经释然,毫无畏惧地注视着前方的敌军,“我们已经无路可退,更重要的是,我们没有能够失去的东西了,所以……至少在这最后一战里,让我们勇敢地活出真正的自我吧!”
“你说得对。”莫妮卡露出会心的笑容,“那就让我们一起战斗到最后一刻吧。”
“当然了。”杰西卡回以莫妮卡自信的微笑,“现在就说放弃还太早了。”
尽管两位舰长在绝境中达成了奋战至最后的默契,但仅凭意志仍旧无法扭转战局,位于【倒A高达】中的奥尔·艾吉盯上了正在撤退中的【古戈尔】。
格温德琳的到来改变了“数域”的状况,她的力量或许没有达到凭一己之力消灭【邪神】的地步,但她所带来的反抗意志着实是一股无法阻扰的强大信念。而这股信念的不断扩张,团结起零星的火光,直至令整个众合帝国拥有了能与“阿鲁纳奇军”决一死战的实力与意志,其关键人物正是格温德琳·维斯登。
所以如果想真正彻底地毁灭“数域”乃至人类,干掉格温德琳就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是时候结束了。”奥尔·艾吉操控【倒A高达】瞬移到【古戈尔】等机体面前,先是用流星锤加光束军刀扫开【奥帕萨拉斯】与【奥德赛】,接着又一脚踢开试图用最后力量保护【古戈尔】的【兰斯洛特】,最后一掌插入【古戈尔】的驾驶舱!
【倒A高达】的攻势之流畅、一气呵成的招数令其余三人都来不及反应,随着【倒A高达】缓缓抽出那握住格温德琳的手掌,【古戈尔】也粉碎成了光粒飘向四面八方。
此刻的格温德琳被碎片扎得遍体鳞伤,满身鲜血,但她眼神里不屈的斗志仍传递给了奥尔·艾吉,这让他更加肯定继续留着她必将后患无穷。
就在【倒A高达】的五指开始并拢准备直接捏碎那脆弱的少女时,蓝色身影再度袭来。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咆哮的赛昂用【兰斯洛特】的长枪刺断【倒A高达】的手臂后丢掉武器,张开双臂牢牢抱住【倒A高达】并将动力输出提升至崩坏极限。
“这是……?”预感到什么的奥尔·艾吉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不断变得耀眼的【兰斯洛特】。
与此同时,失去动力的断臂松开格温德琳,无力飞翔的少女就这么从万丈高空坠向那片焦黑的大地。
筋疲力尽的格温德琳昏昏欲睡,她的思考能力趋于停止,可她的手却仍顺应本能,努力地伸向那片耀眼的天空。
我不想死……
还有必须打倒的敌人……
还有必须战斗下去的理由……
迄今为止牺牲的人们,他们也不会允许我就此停下。
谁来……
帮帮我……
当双眼即将闭合,视野里只剩一条光缝之际,响亮的喊声成为了这夹缝中的唯一希望——
“格温德琳——!!!”
在听到声音的瞬间,格温德琳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紧紧握住,她猛地睁眼一看,赛昂正牢牢握紧自己那满是鲜血的手掌,而在他身后,【倒A高达】正在融解试图自爆的【兰斯洛特】。
“赛昂……”格温德琳眼中噙满泪水,她不知道接下去赛昂要如何化解这危机,但她的内心早已收获了平静,在这充满陌生人的世界里,在不得不与众多战友暂时道别的世界里,赛昂是唯一陪伴自己走到这里的人,哪怕即将坠入地狱,他也仍旧守候在自己身旁。
这份心情是否为爱,格温德琳并不清楚,因为她也没有爱上过谁。
但格温德琳希望,自己能与赛昂一起活下去,直到战后的和平世界,在那里书写全新的未来。
“我们会赢的,对吧?”赛昂下降到与格温德琳等高的地方,温柔地笑道。
“嗯……”格温德琳安心地闭上眼睛,投入他的怀中。
两人紧扣的十指与共鸣的心意孕育出新的光芒,被吸引至此的“太·极之力”形成强烈风暴裹住他们。
“聚集于此的光辉,贯穿古今因果,开辟通往未来的光之路吧。”赛昂与格温德琳共同念出那翱翔于风暴中的飞龙幻影的名字,“超限神召·提普勒超限龙。”
于是神龙张开四翼,用那温暖且神圣的辉光冲散风暴,为这世间带来光明,并抬起双掌,用掌心接住赛昂与格温德琳,带着他们缓缓降向地面。
“事到如今你们召唤出什么都晚了!”【倒A高达】直接撕开【兰斯洛特】,全速俯冲向【提普勒超限龙】。
刚刚降落到地面的【提普勒超限龙】还没来得及将赛昂和格温德琳放稳,光束军刀直接刺进它的脑袋。
伴随着【提普勒超限龙】发出凄厉的嚎叫,赛昂与格温德琳也从两米多高的手掌边缘直接掉到地面,为本就重伤的两人再次增添了新的伤势。而守护了两位主人的【特普勒超限龙】也随之崩溃,双眼发出光芒的【倒A高达】则半跪在地上。
当驾驶舱的舱门打开,奥尔·艾吉举起左手缓缓飘出,在他手心上方悬浮着的是格温德琳与赛昂迄今为止收集的所有【超限因子】,它们闪着五颜六色的光辉,煞是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