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是鼓足了勇气,才走进教室。

没错,这里和往日一样,所有人都疏远我,嘲笑我。但让我畏惧的并不是这点,在这么长一段时间里,我已经习惯了。我只是不敢面对那个事实而已。

教室里……没有惠美的课桌。

作为神少女的她,在变成魔少女之后,就从世界上消失了。她被湘帘和钟矢姬杀死之后,便被抹去了在这世界上的最后的痕迹。

沉浸在绝望中的我,如果死掉了的话,也会变成魔少女的吧。但是我很弱,最终也只会被湘帘和钟矢姬那样强大的神少女杀死而已。这便是我的命运。而卑劣的我的选择是——苟延残喘。

我不敢死。明明知道自己没有翻身的可能,内心却仍天真地相信着奇迹。就因为我如此贪婪,奇迹才绝不可能降临在我身上。

下课的时候,泽村又来嘲讽我了:“桂,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呢。在大家对岳千的欺凌变本加厉之后,岳千曾亲自过来求我,希望加入我们的团体一起孤立你。我当然是拒绝了。这么说来,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呢,毕竟被曾经的朋友欺负是多么不好受啊。”

“惠美才不是这样的人。你只是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而已。”我极力争辩。

“你弱就算了,就连脑子也不好使吗?岳千现在都死了,我挑拨离间你们有什么用?再说了,撒谎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不过就算我这么说,你也不会相信的,因为你不愿意接受岳千背叛了你的事实,所以你就反复告诉自己我是在骗你。你的内心就和你的实力一样脆弱,所以你这么喜欢自欺欺人。不过这和我都没关系啦,再见。”

好讨厌的人,她还声称自己有抑郁症来博取别人的同情,真是恶心。也不过是仗着自己很强罢了。

不……其实她说的话,有一些也是对的。我内心真的很脆弱,甚至不敢为自己发声。我打不过她,便只能在心里咒骂她,这都是弱者的行径。究竟是我的弱小产生了这样的性格,还是这种性格造就了弱小的我,我已经不知道了。

心里真的好难受,感觉被一只漆黑的手抓得死死的,动弹不得。我该驱使这幅身躯到哪儿去呢?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走出教室,在走廊上漫步罢了。弱小的我只能做出这么没用的举动。

冲过来的男生将我撞倒了,对方头也不回,更别说道歉了。我只能独自叹息。就算学校规定不能在走廊上奔跑,又有什么用呢?规则这种东西就是用来破坏的,而能破坏的只有强者而已。

“没事吧?一直以来真是辛苦了。”有人向我伸出了手。

这个人我认识。她是二年级的芽绵渡守,是个很强的神少女,学校里的神少女们称她为“恶鬼”,这也算是给我的警告——不能相信她。

我早就听过别人的讨论了,人们都说她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背地里打着坑害别人的坏主意。现在她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必须保持警惕。

我选择自己站起来。绝对不可以接受这家伙的帮助。

“抱歉啊,之前一直没帮助你,让你经历了那么残酷的事。但我在学校里是被孤立的存在,贸然出手帮助你们的话,我们都会招来更大的对立。但后果就是,你的朋友死了,对此我感到很愧疚。”

我不知道她道歉的目的是什么,只能像这样保持沉默。

芽绵渡接着说:“但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虽然我不喜欢争斗,但我更不想看着弱者被欺凌。所以,今后请和我一起战斗吧,我会尽力保护好你的。”

“我是不会接受你的怜悯的。”我果断地回答。只有在那一瞬间,我强硬的态度让我忘记了自己是个弱者。

芽绵渡很疑惑:“每天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你不会觉得不安吗?”

“我自己能处理好,不需要你来同情我。”

“既然这就是你的选择的话,那么,有缘再见吧。”芽绵渡退去了。我一直警惕地看着她的背影,生怕她有什么小动作。

这下她走远了。

我讨厌被俯视,无论是欺凌还是怜悯,都时刻在提醒我是个弱者。可一想到这种境况无法改变,我就觉得喘不过气。我要一生都这么浑浑噩噩吗?

回到家,梦见的又是那片石蒜。在这个世界上,我孤独地存在着,甚至没有可以依存的地方。

在我的班级里,有一个曾带头欺负惠美的人,突然宣称自己有抑郁症,但没有任何证明。班里的人知道了,都去安慰她。借着“抑郁症”这个名头,她收获了一波同情。但我所知的那个抑郁症的患者,已经死在了她的冷嘲热讽之下。她是用言语杀人的凶手。但我不会去说她侮辱了惠美,因为一旦这么做了,就会被指责为“冷血”“不关心抑郁症患者”的人。

几天之后的一个下午,我弄到了一些毒药,打开瓶盖一饮而尽。

我的能力和毒有关,所以身体对毒药也有一定的抗性。一般人喝下那样的毒药是会死的,但我这么做并不会丧失性命,只是在徒增痛苦而已。终于,我也开始自暴自弃起来了。如果不能变强的话,干脆把各种方式都尝试一遍,也许就能成为强大的神少女了。这是我残存的最后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