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这是名字还是代号?”

“都是。”“那还真是简短又不详。你叫我菲斯特就行。啊,虽然是拳头(Fist),实际上擅长的是反曲刀哦。”这是我和那个奇怪家伙的初次见面。菲斯特是狼而不是猎狼人。正常来说,狼落入猎狼人的手上只有尸骨无存一种下场。但凡事皆有例外。猎狼人的职责毫无疑问是猎杀狼。可兽类皆有尖牙厉爪,不是什么目标都能轻取。在残酷的内斗中存活下的家族,边境之地长期斗争在生死线上的部落。这些都不是能在毫无情报的情况下贸然出手的对象。稍有不慎,就可能会变成和狼群的全面厮杀。当然,最后存活的毫无疑问会是猎狼人,但那绝不会是没有损失的胜利。猎狼人的培养很麻烦,要是一次次在这种不必要的冲突中损失宝贵的战力,迟早会自取灭亡。所以,偶然的,“外婆”会需要像菲斯特这样的狼。猎狼人的气息对狼而言过于独特,要潜入狼群去做情报调查显然是不可能的。这时候就是菲斯特这类人的舞台了。会被猎狼人看中的狼不是流离失所的孤狼就是被原本家族或部落驱逐的异类,这类存在在注重家族联系的狼群里要寻找新的家族栖身再平常不过。他们在经历据说是残忍的考验后最终便会成为贯彻缄默与忠诚的“猎狼人之犬”。在这之中,像菲斯特这黑发大高个一样多舌又整天笑嘻嘻的眯眯眼绝对是异类中的异类。砰。随着一声轻响,红色的薄雾自逃跑的身影的头颅绽开,失去生命的躯体再踉跄几步后像断线木偶般倒在了城市的灯火霓虹无法照到的黑暗小巷。“yooo~漂亮,差点就要让他逃了呢。红还是一如既往的可靠。”红无视身后传来的轻浮口哨声,回头瞥了一眼菲斯特手上架好的猎枪。“他再跑几步只会让脑袋上开的洞更大吧?”“犬通常就是替猎狼人做保险措施的嘛。不过多亏了红这么有效率,我的工作大部分只需要鼓掌捧场就行。”“你把看热闹的功夫花一半到任务上,我们的效率能高两倍”“猎人太能干的话,犬自然只用捡捡漏就......喂!别用扔的啊!”菲斯特在千钧一发之际舍身接住了红随意扔过来的手枪。“你当铳是多好搞到手的东西啊?我还要处理掉这两把铳给组织回收资金的,别扔坏了。”“真不明白铳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的。”,红看着菲斯特手里的铳皱了皱眉,“我还以为被各种限制的东西会有多好呢。结果实际用起来却丝毫没有猎杀的实感。会推崇这种武器的拉特兰人真是奇怪。”“这倒是。比起铳,我也还是更信赖自己用惯的家伙。”,菲斯特说着敲了敲别在腰后的反曲刀,“不过,或许就是因为比起刀剑更少些实感,才会被推崇吧?”“无法理解。”“嗯......怎么说呢?虽然对我们这些刀尖舔血的人来说杀人是家常便饭,但对普通人来说这是需要抱有觉悟的事情。要让毫无经验的人杀人,比起近身搏杀的刀剑,铳、弓弩这种相对缺少实感的武器会更加合适。”红歪头思考了一下菲斯特的话,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反正是早晚要习惯的事情,还不如用更有实感的武器,那样还能更快习惯。希望下次别在有要用铳的任务了。”鲁珀的社会充斥着家族斗争,即便是相对和平的现在,小家族之间的冲突依旧是家常便饭。就算不愿意,也迟早要习惯在这明刀暗箭的社会里生存,不然就只有死路一条。而猎狼人经历的只会比普通的狼更加残酷。人的认知总是受限于环境与眼见之物,无论是红还是菲斯特都是早已和大众口中的正常生活偏离甚远的类型,他们大概永远不会习惯铳这种缺乏实感的杀人武器吧。“这次目标的对手家族刚好是崇尚使用铳的嘛,要引发冲突就必须留下铳的痕迹。这种家族在鲁珀里还是很少见的,短期内想用也不会有机会了。接下来伪装现场的工作就交给我吧,轮到红你休息了。”身为猎狼人之犬,菲斯特是异类中的异类。他们普遍的沉默寡言和不近人情在他身上连影子都找不着。但身为搭档,菲斯特却绝对出色,无论是实力、情报收集、猎杀地点安排还是事后的现场处理,他都是所有猎狼人之犬中做的最好的。“说来我一直都想问,你总会在尸体上撒的是什么东西?”“嗯?”菲斯特刚把尸体搬运到预计的地点,他的指尖向尸体撒了些颗粒状的物体。“这个吗?”菲斯特又从腰包里掏出一小把颗粒物,“是种子。”“种子?”“嗯,花的种子。这是我原来生活的部落的传统,算是一种对死者的告慰。”菲斯特把手伸出,将花种洒在另一具尸体上,“据说这种花只能靠吸收死者的思念成长,所以只有在尸体上才会开出花。如果死者怀有遗恨,就会开出红色的‘蚀’,这种花很快就会随风腐朽,化为尘埃。但要是死者没有悔恨,就会开出白色的‘涤’,据说那是在荒芜寒冷的雪原也能绽放的不凋之花。”“所以就是一种靠尸体生长的短期花吧?没有人会不带遗恨的死去,这种子一定只会开出红色的花朵。”“......一次。”“什么?”菲斯特在一瞬间突然露出了一副奇怪的表情。那表情红从来没有见过,也难以形容。看着像是微笑,但似乎又很悲伤,就像是要强的小孩努力把流出的眼泪挤回去后拼命的露出笑脸一样,似在努力压抑着某种情感。“我见过一次。”,菲斯特罕见的认真地看向红,“红色的花朵我已经记不得看过多少了,但白色的花朵却只见过一次。”那种认真只持续了一瞬间,菲斯特马上就恢复了平常那副让人看不透的笑嘻嘻的表情。“现场已经处理好了,撤退吧。”走出小巷前,红回头看了一眼尸体。理所当然,上面静静绽放着的是红色的花朵。—————————————————————————————————————————

啊!哥哥你又躲起来偷懒,再让我发现就去告诉爸爸哦!哥哥,你太松懈了!整天这样嬉皮笑脸。呐!哥哥你看,是节日的新衣服哦!妈妈刚给我做好的,漂亮吗?哥哥?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大家都......都......爸爸呢?爸爸和妈妈怎么样了?告诉我啊?告诉我啊!哥哥你会保护我是吗?谢谢......抱歉,我总是拖累哥哥。要是我也和哥哥一样强就好了。对不起......对不起......哥......哥?菲斯特猛地睁开双眼,对上了隐蔽处灰暗的天花板。揉了揉额头,隔壁房间瘾君子过度兴奋的喧闹将他的意识拉回了现实。“久违的做了个讨厌的梦啊。呵,明明连脸都模糊到记不清了。”菲斯特披起桌上的风衣,迎着稍冷的夜风走上了天台。“怎么了?还没到换班时间吧?”“隔壁嗑嗨了的家伙连鬼都能给吵死,你要是能睡得着就下去吧。”“我可不记得你什么时候对睡眠环境要求这么精致了。”,红从天台的阴影中走出来,把一罐咖啡扔给了菲斯特,“自动售货机里的罐装茶卖完了,拿这个将就吧。”“或许是明天的目标比较重要,所以有点兴奋?”“少扯。要是每次对付这种小家族的头领都能让你出现睡眠问题,你还是趁早从头再练过吧。”“好啦,好啦。人都是偶然会有睡眠问题的,别太认真。后半夜交给我吧。你怎么说都是主力,多休息一下也没什么不行。明天也务必让我的工作简单到只用拍手喝彩。”红瞥着还能说玩笑话的菲斯特,确认这位搭档还是精力十足。“那我去休息了,好好守夜。”“嗯,慢走。”红的背影慢慢在楼梯尽头缩小。随着那身影愈加渺小,菲斯特的双唇也缓缓弯曲成诡异的弧度,让那张背着月光的笑脸显得惊悚异常。“我可没有说谎。‘戴小红帽的死神’确实是很重要的目标。”—————————————————————————————————————————

眼前的鲁珀梳着背头,穿着深灰色双排扣西装,两道长疤一道自左额延伸至右颌骨,另一道从左颧骨的位置到右颧骨。认为他是一位家族的族长或是大型企业的管理层那是理所当然。而他正在做的事情,又会让人在这些联想前加上变态,冷血,残忍等形容。

他正在把玩一个头骨,一个鲁珀的头骨。这东西平常嵌在他的壁炉上。他到底要干什么?菲斯特是接到利奎德的命令后独自来他的办公室的。但进门后利奎德却一直在专心把玩那个头骨,丝毫看不出说话的打算。利奎德在组织内属于中间层,负责这片区域的任务分配和人员管理。而组织的任务从来都是直接交由猎狼人的,和菲斯特一样的猎狼人之犬只有在出发前才会被告知详细内容。像这样单独找某一个猎狼人之犬的情况闻所未闻。又过了约莫十分钟。利奎德在用手帕和毛刷将头骨里里外外仔细清理一遍后,抬眼看了看站在原地的菲斯特,之后又把视线移回头骨空荡荡的眼眶,问道:“你知道这是谁的头吗?”没等菲斯特做出反应,利奎德就接着自己回答起来:“他的代号是斯莱德,曾经是我管制下最优秀的猎狼人。和现在的红比起来也毫不逊色。你想猜猜他是怎么死的吗?”“任务失败?”“算你得一半分吧。的确和任务有关系。”利奎德起身,抚摸着头骨将它贴到了菲斯特脸前,掰起骷髅的上下颌,压低嗓音道,“是的,我死在了任务当中。当我了结任务目标生命的那一刻,我身后的猎狼人之犬也利落地砍下了我的头颅。”“当然。”利奎德轻笑着放下头骨,“这是出自我的命令。”“哦?”菲斯特脑中出现了一个不妙的预感,而他知道这个预感或许在几分钟后就会变成一个命令。“猎狼人和犬对于组织就像是爪牙对于野兽一样不可或缺。也和爪牙一样需要打磨,要是某一根爪牙过于锋利和突出,反而会伤害自身。那根爪牙之前叫斯莱德,现在叫红。”“轻易把利爪折断不会太浪费吗?”“我承认红作为猎狼人很强,她有杀人的才能。但是。”利奎德说着露出失望的表情摇了摇头,“也就到此为止了。她没有再往更上面的一层攀爬所需的能力。这种除了杀人什么才能也没有的人一但失控是很危险的,现在处理掉正好。”“讲的这么直白,还真是信任我啊。”菲斯特面露苦笑,“就不担心我回头就把这件事告诉红吗?”“虽然对犬说这句话不太好。不过你有展现足够使我,使组织信服的忠诚。毕竟。”利奎德凑到菲斯特耳边,刻意提醒般小声道,“你可是为了加入组织,连自己唯一的妹妹都能毫不犹豫地杀死的男人。”“这样的你应该不会对只是搭档了几年的猎狼人产生恻隐之心吧?”沉默地点头代替话语成了最好的回答。“很好。为了以防万一,最后动手的时候我会在附近观察。”利奎德又抚摸了几下斯莱德的头骨,随后将它高高举起,咧出痴狂的笑容,用力将头骨捏成了碎块。“壁炉的装饰也该换一个新的了。”—————————————————————————————————————————

匕首划过中年鲁珀的喉咙,壮硕的躯体伴随喷洒的鲜血和不成声的低咽倒落,曾经坚毅威严的脸庞在最后一刻被恐惧与讶异扭曲。“看来你昨晚是白兴奋了。”面对红的调侃,菲斯特只好苦笑着耸耸肩。“到底只是下层的小家族,就算是武斗派,家族的位置也足以说明它的极限了。不过工作轻松也是好事,和平时一样找找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回收就回去吧。”红看了看尸体,拽起了他脖子挂着的狗牌。狗牌看制式是部队的真货,不是街边摊随便买的装饰品。原军人堕落到底层黑帮,真不知道该感慨还是可怜。嗖!纯粹的巧合。红为了看清狗牌的内容而把它拉起来搽拭干净,却恰好自金属表面模糊的印出了菲斯特奇怪的动作。锋锐的刀刃最终以毫厘之差划过红的额头,削下几缕发丝。“啧,运气真好。不,还是该说运气差劲吧?”菲斯特的脸上已经失去了平日的笑意,变成狩猎时才会偶然展现的认真,“因为这样,我们就不得不认真厮杀了。”惊讶,疑惑,不解,红的脑子一时间陷入混乱。但长年锻炼出的本能还是控制身体做出了下一步判断。红和菲斯特相较之下,菲斯特的力量更强而红的行动更迅捷。室内空间有限,这样的场地里和菲斯特近身肢接只会拉低胜算。菲斯特逼近的同时,红投出了三柄飞刀,趁着菲斯特举刀阻挡的片刻踏上了墙壁,再利用源石技艺强化身体后猛地蹬出,直接撞破了房间的木门,翻滚到走廊上。菲斯特回身慢了一拍,当他转头打飞溅向他的木块后,红的背影已经转进了走廊一角。那边是通向底楼大厅的楼梯,打算逃跑吗?不,按她的性格,多半是诱导我追上去的陷阱吧。不过利奎德要是在这时候动手,情况就不好说了。明知是陷阱,现在也只有往上踏一个选择。菲斯特转过拐角的一刻,杀机忽至。红隐藏在楼梯口旁房间内的阴影中,抓住菲斯特转身的空当,将匕首刺向了他的喉咙。这个距离上要是换成身高相近的两人,多半会演变成互相被对方割开喉咙的惨状。可红的身高比菲斯特矮了二十几公分,现在更低下身子弯着腰,最短的反击路线根本无法对红造成致命的伤害,要是往她的要害去够,菲斯特的喉咙会有很大概率在那之前就被捅穿。但,红既然是最强的猎狼人之一,那么身为她的猎狼人之犬的菲斯特在犬中也绝对是顶尖。不然,利奎德也不会把杀死红的任务交给菲斯特完成。只见菲斯特将左手的反曲刀调转方向,在逼命一刻用刀柄敲中了红的右手手腕,让匕首偏离了既定的路线。随即右手抽刀,砍向红的头部。红对这个结果显然有一定的预判。证据就是菲斯特右手抽刀的同时,红的左手也反握住另一把匕首刺了出去,抢先一步贯穿了菲斯特的右手。菲斯特见势不妙,干脆丢掉刀抓住红的手腕,将红的身体整个向外甩去。红也果断地放开了控制菲斯特右手的匕首,双脚蹬在菲斯特胸口,挣脱束缚,借力翻下了楼梯。菲斯特使用的两把反曲刀略有不同,其中一把开刃的用于劈砍杀人,另一把没开刃的则当做磨刀石和打击用的钝器。这类刀具虽然硬度相对较低,但菲斯特依靠力量上的优势,正面压制住常备武器只有匕首和飞刀的红还不是难事。另一项让红想避免陷入和菲斯特近身肢接的因素是她的源石技艺。在猎狼人中说起对红的印象,得到最多的是精准,高效,隐秘,行踪莫测等。即是说,相比正面对抗,红更加擅长隐藏行动,在对手尚未反应之际将其结果。因此,她学会的源石技艺并非持久的强化身体能力,而是在极短的数秒内强行将体能攀升数倍,达到一击必杀的目的。这种源石技艺要是拉长使用时间或是短期内反复使用,很容易直接拖垮使用者的身体。但这也是一个机会。普通的体能强化型源石技艺最多只能让红在和菲斯特的正面厮杀中由被压制转为持平,而红习得的极端的源石技艺只要掌握时机就能瞬间使胜负的天平倾斜。在强化状态下,红能做到用匕首击碎硬度在刀具中较低的反曲刀。不过碍于时限,大概只能击碎其中一柄。为了逆转局面,击碎的必须是开刃的那一把反曲刀。未开刃的那一把因为长期用来研磨各种东西,基本就是块只有形状的铁,不具备劈砍或穿刺需要的锋利度也缺乏纯粹的钝器的重量,只要不被击打到颈部以上的位置,基本就不会产生足以致命的影响。在刚刚的袭击中已经确认,菲斯特左手拿着的是未开刃的刀,右手则拿着开刃的刀。在惯用的右手负伤之后,按菲斯特的性格,一定会为了确保劈砍时能有足够的力度而将左右手的刀互换。思绪至此,菲斯特已经翻下楼梯,向红步步紧逼。“不逃跑吗?”“那能解决问题吗?再说你什么时候见我畏缩过?”“也是。”握刀的双手背在背后,没办法看见哪一把开了刃。这个距离已经不容许红有更多的思考,胜负生死此刻唯有一赌。菲斯特的双臂如鞭子般从身后甩出,两柄弯刀像要咬紧猎物的利牙,对着红的下腹部和颈部高速袭来。砰——!菲斯特左手挥向红颈部的弯刀应声碎裂,断刃自他脸旁飞掠,留下细长的豁口。同时,红感受到了冰凉的异物进入了身体,随后是燃烧般让人喘不上气的炙痛和液体浸透衣服的潮湿沉重。赌错了。“按好哦?不然一会儿会像坏掉的喷水池一样滋的满地都是。”菲斯特抽出弯刀,不再理会跪倒在地的红,反而冲着大厅外喊道:“利奎德先生,接下来的事您自己动手怎么样?我砍头可是一点都不专业。还是说她没气了你更放心?”“不,这种程度足够了。”利奎德拎着手提箱,轻哼着踱步到红与菲斯特之间。“啊,真凄惨。这副模样比起猎狼人更适合叫落水狗。”“这是......组织的命令?”“差不多。刀这种东西呢,要是锋利过度,使用者多少都会担心的。何况是只能杀人的刀呢?不过你接下来恐怕没心思怨恨组织,而是该怨恨菲斯特为什么没一刀直接把你捅死。”利奎德的整张脸被过度兴奋的笑容扭曲,他把手提箱伸到红面前晃了晃,“你见识过我的源石技艺吧?红。能操控一定范围内一定量液体的形状和性质的调整。当然,比起专业的术士,我这不过是个人防身术的程度,做不到隔着几十米用水刃把人切块。不过即使是这种程度的技术,只要事先调整好使用的液体的成分,我也能在几秒内把普通的水变成能溶蚀皮肉的强酸。这对我做骨骼标本的个人爱好来说可是再方便不过的能力了。呐,让我们猜猜猎狼人中最顶尖的暗杀者能撑几分钟呢?”“呃......怎么没反应?我难道不经意地说了什么冷笑话?红,作为等下活体溶解秀的主演,你要什么反应也没有可是会让我无聊的啊。还是说菲斯特捅的真的有那么深。”利奎德附身看向红捂住的伤口。不,不对劲。太少了,这个出血量怎么说都太少了!捅进要害?这根本是捅破皮肤就收手了。利奎德发觉情况不对的瞬间,下意识地将手提箱甩往脑后。得益于此,被菲斯特的利刃劈开大半的变成了手提箱而不是利奎德的脖子。但来自正面的袭击就没有这般幸运了。几乎在菲斯特将刀挥向利奎德的同时,红翻滚身体,一边拉开距离一边从两个不同的角度将小刀掷向利奎德的面门。如此近的距离,利奎德也只来得及抓住其中的一柄,另一柄则只能以手臂为盾硬挨着冲击保护了要害。利奎德趁下一波攻势的微小间隙,放开了手提箱,发力踢向菲斯特的下腹将他踹开,脱离了会受到威胁的范围。踹开菲斯特,利奎德又快速地向后退了一段。确认距离安全后,他拔出扎入手臂的飞刀,一边把玩一边看着刚刚对他发起攻击的两人,像是遭逢了什么巨大的打击,开始唉声叹气。“预谋?反叛?还是说无间道的把戏?你们两个把我弄得有点头疼啊。”“身为猎狼人,猎物的死前反扑有那么奇怪吗?”红一边警戒利奎德的行动一边抽出了新的小刀。“死前反扑当然不值得奇怪。但信任的猎犬把装死的危险猎物拖到我面前,害我吓了一跳。这种事绝对很奇怪吧?”“是希望我回答啰?”菲斯特握着刀,慢慢靠向利奎德,“回想一下我加入组织的经过吧,利奎德。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会是条乖猎犬?”—————————————————————————————————————————

十一,不,应该是十二年前的事情吧。某个靠近边境的小部落里发生的屠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呃呃呃呃......”被绑着的壮年鲁珀在浑浊液体的包裹下发出了凄厉的长嚎。烧灼,腐蚀,溶化,只是片刻,雪地上就只留下了一具白骨。诡异的浑浊液体则像是有生命的饥饿的怪物一般,在享用完这一份肉食大餐后又迫不及待地扭动着它液体的身躯,扑向下一个受害者。“不!不!啊啊啊啊啊啊啊......”“二百二十五。”利奎德念着数字,深感无聊地打起了哈欠。他瞥了眼满地的白骨,看向角落处仅剩的两个瑟瑟发抖地小孩。最后只剩两个小鬼了?真希望搞情报的人认真一点,这穷乡僻里别说有价值的情报了,连能做出像样反抗的猎物都没有。实在是一趟浪费时间的无聊旅程。利奎德看着最后剩下的两人,思考着是直接把他们溶成骨架还是想点更有意思的玩法。那个男孩大概是八九岁的模样。女的则更小一点,紧闭着双眼,躲在男孩的身后。男孩虽然也在控制不住地发抖,但却挺直了身子挡在女孩面前。哦?莫非是兄妹?一瞬间,一个有趣的想法出现在利奎德脑中。“就剩下你们两个了。”利奎德走向两个小鬼,脸上堆起自认和善的笑容,“说实话这趟我来的很失望。本来还以为边境的狼群会有什么像样的猎物。可满怀的期待最后得到的却只是像一时兴起拿水淹掉蚂蚁窝一样的微小乐趣。这种毫无成就感的,一面倒的倾轧最容易让人腻味。我现在就很腻。所以,我给你们两个活到最后的幸运小鬼一个机会吧?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利奎德抽出匕首割断了兄妹两人身上的绳子,然后把匕首插在了瑟瑟发抖的两人面前。“一个死,一个活。我给你们一根烟的时间。”说罢,利奎德便自顾自地转身掏起打火机。呵呵。自相残杀?这个年岁的小鬼才不会有这种觉悟呢。不过在恐惧和求生欲的逼迫之下多少能让我看到一些有趣的场面吧?等到时间逼近,其中一个小鬼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曾经的亲人痛下杀手,然后稍稍萌生出那么一点点希望的时候,我再把剩下的家伙溶掉。哈哈,想到那一瞬间会看见多么绝望的表情就让人想笑,这可比淹死一群蚂蚁有趣多了。几乎就是点燃香烟的瞬间,利奎德的耳朵捕捉到了小小的哀鸣。“哥......哥?”哈?这么快?利奎德有些不敢置信地回过头。女孩小小的手掌盖在男孩脸颊上,胸口的鲜红随着呼吸的起伏快速染透了衣服。一次,两次。仅仅两次呼吸的时间,女孩的眼睛便失去了生气,成为一具死尸。男孩轻轻拨开女孩的手,将刀抽出递给利奎德。“这样就可以了吧?”没有哭泣,没有颤抖,甚至平静的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噗,噗哈哈哈哈哈!出人意料!当真出人意料!”这可是比绝望的表情还要来的有意思多的东西啊。看来我无意中捡到了一块好材料。“喂,小鬼。跟我走怎么样?感觉你能变成出色的猎犬啊。”—————————————————————————————————————————

“这样啊。一开始就是打算进入内部再复仇?倒也合理。但。”利奎德长叹一口气,略带遗憾地看了眼这个他栽培起来的猎狼人之犬,“无聊。这种答案实在是无聊啊!蚂蚁窝里爬出来的果然不会有其他东西。复仇?大错特错。你唯一能做到的事情就是让我今天要处理的垃圾变成两个!”利奎德摆出架势,菲斯特和红也各自对着他警戒起来。“气势倒不差。可惜第一波攻击你们已经搞错位置了。”利奎德压倒性的压迫感让菲斯特和红都下意识的将重点放到了他本身,却忽视了一个致命的问题。此时,三人间的距离不过十数米。即是说,菲斯特和红两人还身处利奎德的源石技艺能奏效的范围。发觉之际,已是慢了一步。从坏掉的手提箱中流出的液体汇在一处,膨大成数个气球大小的气泡。在两人注意到的瞬间爆裂四散。红尚且有时间和距离做出反应。菲斯特则没有这种幸运。被砍破的手提箱恰巧被他扔在自己脚边。于是,在目睹气泡爆裂的瞬间,菲斯特的右脸尝到了恐怖的炙痛,同时还失去了右眼的视野。利奎德抓住机会,从菲斯特右侧欺身上前。“先下一城。”几乎要将五脏六腑挤压出来的巨大冲击,疼痛自一处扩散全身,连呼吸都在瞬间变得困难。同一时间,湿滑的感觉也从脚下传来。强酸气泡的爆裂不光是夺取视野的小把戏。藉由刚刚的爆炸,酸液已经覆盖了周围的地面。当然,手提箱内的酸液并没有多到足够把人全身包裹。因为利奎德自身的恶趣味,里面酸液的量也就是刚好能做出一个包裹头部的球形的程度。散成一滩之后更是不可能给人足以致命的威胁。但要是在短时间内同时针对不同部位,这反而会变成有效率的做法。譬如关节处,譬如耳膜,再譬如菲斯特另一只眼睛的视力。几秒。只需要那到底起身的几秒,利奎德就能让菲斯特失去战斗能力。即便他还能起身,届时也不过是拖后腿罢了。就在利奎德如此确信的时候,菲斯特快要滑到的身影却嗖的一声从他眼前凭空消失了。同时发生的还有右拳突然的刺痛和物体砸在墙壁上的巨响。啪嗒!视线循声向下,四根手指像溺水的蠕虫一样在地板上抽搐着。另一边的菲斯特则已经被红靠自己的体重撞到了墙上。“撞得也太狠了吧?肋骨肯定断掉好几根了。”“要赶上就只有这种极端方法了,刚刚你要是被打倒在地,下场绝对比断几根肋骨来的凄惨。”利奎德瞥了一眼另一侧龟裂开的石柱。“原来如此,靠着体能强化利用踩踏石柱赶上了不可能的距离啊。”利奎德边说边扬了扬只剩下拇指的右手,“不光如此,还能在把菲斯特撞飞的同时用匕首削断我四根手指。不愧是被犬们在私底下公认为最危险的猎狼人的红,真是一点都小看不得。”“上次受那么严重的伤是多久之前的事了?看来我也该认真一点点了。”地上的酸液在空中慢慢汇集,最后变成不断旋转的球形,挡在了利奎德身前。虽然没有明显的数据作为支撑,但从实际情况看源石技艺的操作性在离术者越近的情况下会越好。现在利奎德把握住的正是属于他的最佳距离。在这个范围上,水球能在一秒之内移动到他身体的任意一个方向。不光能防备红擅长的飞刀,对近身攻击也能产生显著的牵制。对利奎德这些从杀戮中存活至今的人,战斗时的一秒之差往往就足以改变一切。这旋转的酸液球,正是利奎德现下最理想的防壁。先做出反应的是红,数把飞刀趁着水球尚未完全成型的空隙从不同角度掷向利奎德。但利奎德对水球的操作却更胜了一筹,几把正面向他的飞刀被水球轻松拦截。“乱扔一气是想打中谁啊?”第二波飞刀紧接着利奎德的挑衅发出。呵,这次扔的更加乱了,一看就有大半都不在可能打中我的轨迹上,连防御的必要都没?呃。左肩忽然传来的意想不到的疼痛阻断了利奎德的思考。飞刀?怎么会?什么时候?混乱之际,飞刀接二连三从诡异的角度袭向利奎德。这不可能啊?她明明就是站在原地乱扔一起,可飞刀这么会从四面八方过来?利奎德一边闪躲一边看向扎在自己身上的物体,得到了答案。碎片。从各个角度袭向利奎德的并不是完整的飞刀,而是刀的金属碎片。红的投掷是不同的两次,第一次是普通力道投出的飞刀,第二次则是在体能强化后用后面的飞刀击碎前面的,碎裂的刀片在我四周胡乱弹射,单点防御的水球没办法应付。利奎德随即把水球变成扩散周身的薄薄的水壁,对付乱弹的碎片,这才是合适的选择。“不过。红你真正的目的是这个啊!”砰!利奎德的右膝和右手肘敲打在一处,用力夹住了红的匕首。“用碎片的攻击让我把水球的单点防守变成水壁,再依靠加速给我致命一击。想法是不错。”利奎德面露轻蔑,对这行为感到可气又可笑,“你也太看扁我了!这么明显的心思和这种单一的直线攻击我会接不住吗?操控液体的源石技艺不过是个人兴趣的范畴,我杀人真正依仗的东西正是我的这副拳脚啊!”啪!利奎德右手肘向下用力一顶,折断了红的匕首,同时左手刺向红的喉部。、为了防止误伤利奎德的衣服和手套都经过一定的防酸处理,能抵抗两到三分钟左右。这同时也是凶恶的武器,利奎德现在就将酸液附在手上,刺向红的喉咙。喉部比起胸腹是更加缺乏保护的脆弱部位,击碎喉咙对人来说更是致命的伤害。但面对红,利奎德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做到这么精准的打击。所以,此时刺向红的一击包含着利奎德身为杀手的两柄利刃。人体的分工巧妙又脆弱。相信都体会过一边说话一边喝水,结果被呛到的经历吧?没错,气管这种东西只要混入区区几滴水,就会让人产生和溺水一样的反应。利奎德手上的强酸能轻易溶开表皮进入体内,而控制液体的源石技艺又能让那强酸进入并滞留在液体本不应存在的气管中。从丧失战斗力到死亡,只用短短十数秒。本该是如此。“碍事!”利奎德的左手中途由刺换爪,擒住了菲斯特劈向他的刀刃。红则趁机放开匕首,后退开一段距离。“同时对付两个果然有点费力气。不过要结束也就是时间问题。”“你说什么傻话?已经结束了,利奎德。”说完,菲斯特恢复了那一惯的嬉皮笑脸,“你用手抓住我的刀的时候,已经结束了。”“你发疯了?这种东西我光靠蛮力都可以弄断。”嗯?奇怪?利奎德看向被自己抓住的刀刃。为什么?明明很薄。为什么却弄不断?“你一直以来的作战方式就是防御再反击。确认猎物被你玩弄的无力抵抗再给予致命一击。你会用酸液作为盾,会用身法闪避,但你绝对不会主动做出抓住敌人武器的行为。真要感谢红。要不是你为了防御她超过肉眼观察能力的突刺,也不会选择抓住武器这种行动来防御。”“啰里吧嗦的小屁孩。抓住刀又能这么样?你难道还能靠这杀了我?被牵制的人分明是现在还不放开刀的你啊!”说话的功夫酸液已经自周围汇集,从脚踝攀附上菲斯特的身体冒出呲呲白烟。“菲斯特!再不放手你就!”“不需要!红,我不是说过他抓住刀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吗?利奎德,你记得我也会源石技艺吗?”“哈?那又如何?你的源石技艺不过是把热量封存在物体内再在需要时一口气发出吧?而且只能在源石上发挥作用。只是个在野外生火会方便点的废物技术。”酸液侵蚀菲斯特身体的同时也开始溶解他手上的刀。直到这时,利奎德才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刀没有整个变形,握在手中的触感还是一样坚硬,溶解开的只有像是油漆一样的金属图层,而其下的刀刃却是漆黑的颜色。“发觉了吗?这柄反曲刀的材质不是金属而是源石。喂,利奎德,你觉得这把每天我都要打磨十几次的刀到现在积蓄了多少热量呢?”糟......漆黑的刀刃在一瞬间化为刺目的赤红。就像用加热的刀切割黄油。赤红的刀刃自左臂上划,又从左肩胛骨处一口气拉扯到右腹部。利奎德上半身带着愕然的表情,哗啦一声同肠子和脾脏一起滑到了地上。因为过度的高温,断面没有出血,而是从焦黑出散发出一股早餐烤培根的气味。“结束了?”“结束了。也算是完蛋了。”菲斯特无力地抽了抽嘴角,把仍在发热的刀扔在地上,“这下组织上面是无论如何都瞒不住了。我干了蠢事啊。当时应该把你杀掉的。”“是啊,那样你第一次偷袭利奎德就会成功了吧?为什么没那么做?”菲斯特像是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有些迷茫的盯着天花板,就这样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招呼起红。“走吧。”“能走去哪?”“走去哪都比呆在这里等组织发现强,我会想办法替你找出路的。”—————————————————————————————————————————

“这就是她目前为止的全部资料了?”“至少是我知道的全部。”菲斯特在吧台一边喝着酒一边和身旁的人小声交流着,“你不是只想要利齿吗?还在乎这么多?”“接收前总是需要衡量得失的。我可不想因为一时的好心惹上你们背后的麻烦。”“这点不必担心。对了,能麻烦凯尔希医生你坐到我左边吗?我右眼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你要是不在我视野内,我会心慌的。”“那还真是感谢你多余的贴心。”说着,像是菲林族的白发女性坐到了菲斯特左侧的位置。贴心?菲斯特掂了掂藏在袖口的小刀。别开玩笑了,你给人的压迫感可比利奎德那个变态还强,你这种人不在视线内待着怎么可能让人安心。“所以你说的不必担心是什么意思?”“组织不会离开叙拉古地区。”“怎么说?”“我加入组织十几年来,没有接到过一个叙拉古地区之外的任务。我也帮利奎德做过档案整理的工作,这不是个例,而是组织上下所有的活动都围绕着叙拉古地区展开。明明除了叙拉古地区,其他地方也有不少出名的鲁珀家族,但有关那些家族的任务却一次都没有。我可以肯定猎狼人在叙拉古的活动有着某个目的。他们不会为了区区一个流亡者浪费人力。只要你们不会到叙拉古,组织就不会主动找上门。”“说到底只是你的个人判断。没有更进一步的消息了吗?”“很遗憾,从下层的猎狼人和猎狼人之犬到中层负责传递任务的人,大部分不是心理缺陷就是精神病态,要不然就是和红一样从小就被扭曲了认知。从这些人嘴里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的。至于高层,起码我是已经没机会见到了。”“从今天下午开始,叙拉古会有暴风雪天气。到明天早上墨丘利山谷一带就会变成雪原了吧?”凯尔希起身付清了两人的酒钱。“哦?”“罗德岛的人会在东山道和东南山道安排接应,你和红今晚就趁着暴风雪出发吧,以防万一要分成两路。”菲斯特低头看了眼口袋里的手机,笑道:“多谢了。”“各有所需而已。对了。”凯尔希临走前又回头盯着菲斯特,问道,“你那时候为什么没有杀了红?那样的话你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的窘境。离你复仇的目标也会更近一步。”菲斯特沉默了片刻,然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白色的花。”“嗯?”“我原先部落里一种告慰死者的传统。是一种靠吸收死者的思念成长,所以只有在尸体上才会开出花。如果死者怀有遗恨,就会开出红色的‘蚀’,这种花很快就会随风腐朽,化为尘埃。但要是死者没有悔恨,就会开出白色的‘涤’。”“看来是只会开红花的植物。”“不,我看到过一次白色的花朵。在我妹妹似的时候。真是的,明明到现在连她的脸都没办法清楚回忆了,却记着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菲斯特苦笑着继续说下去,“我能加入组织是因为利奎德看上了我毫不犹豫杀死亲人的冷血。但他搞错了。我当时只是太害怕了。七八岁的小孩看着同部落的几百人一个个在面前溶解成白骨,怎么可能不害怕呢?所以当我听到有机会活下去时高兴的几乎失去了理智,等回过神,我才发觉我已经先一步拿起了刀,把它对准了自己本来应该保护的人。然后,在我还没来得及后悔的时候,妹妹就自己撞到了刀子上。她......想让我活下去,她是自愿被我杀死的。明明是个害怕到对妹妹拔刀相向的没用哥哥,她却选择了把活下去的机会留给了我。我那时的面无表情不是冷血,只是脑子乱的已经不知道要做出什么表情了。我本来应该在那时候就崩坏了,变成一个没有心,只知道唯命是从的走狗。”“但,应该是巧合吧。我们那里也有把花种当成护身符挂在脖子上的习俗。应该是妹妹撞上来的时候碰巧捅破的。可我确实看见了,尽管很小,但在妹妹尸体上开出的是没有悔恨的白色花朵......”凯尔希摇了摇头,往酒吧外走去。“你其实很不适合杀手这种活呢。”“嗯。”菲斯特轻轻地呢喃着,“我也觉得。”—————————————————————————————————————————

东山道。本来应该是预定好的接应地点。但现实往往喜欢给穷途末路之人选择更恶劣的发展。等在这里的不是罗德岛的接应部队,而是猎狼人。“红。”为首之人上前一步,对着面前的红色背影说道,“你不会以为真能逃离组织的掌控吧?菲斯特和罗德岛那群人商谈的酒吧也有组织的耳目。他们的接应部队昨天晚上就在我们的攻势下撤走了,你们只是在自作聪明。”“自作聪明?哈哈哈哈!”不对!这个声音明显是属于男人的。“有吗?我看你们一个个不都上钩了?”面前的红色背影拉开兜帽,转身露出了那一惯像是对任何事都无所谓的嬉皮笑脸。“菲斯特?怎么会?”“白痴。我当然知道酒吧里有你们的耳目啊。那些话就是故意说给你们听的,真正的撤离计划是用手机信息传达的,守旧的老组织就是这种地方脑子转不过弯。当然,你们的行动和反应很迅速,所以还是需要逼真的诱饵才行。红搭乘的罗德岛的船现在已经出港一个多小时了,你们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了。最后是个人建议,你们该去看看眼科,我和红可是差了一个头,别看见穿红衣服的人就乱叫。”领头的猎狼人面露青筋,将长刀出鞘对准了菲斯特。“你不会以为这样你还能有命活下去吧?”“别替我操心。当诱饵的时候就有觉悟了”菲斯特也抽出背后的反曲刀,面对眼前数十名猎狼人张开了双臂,露出了爽朗的笑容,“我这边随时恭候!”—————————————————————————————————————————

“凯尔希医生。菲斯特他能到罗德岛吗?”“虽然时间上会有偏差,但只要他和接应部队碰头就不会有大问题。”“嗯。”当然,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接应部队不过是给猎狼人们看个样子的佯攻。为了让他们确信自己得到的情报是正确的。一切在那个男人自愿担当诱饵的时候就决定好了。那个叫菲斯特的鲁珀,只会沉眠在叙拉古无垠的白色雪原。—————————————————————————————————————————

一样的风景。和自己被妹妹所救,被利奎德捡回组织时一样。都是纷飞的大雪。一眼望去只有白色衔接着更大片的白色。抱歉啊,妹妹。虽然你选择让我活了下来,但我终究是个不成器的哥哥。以复仇为借口,安心的享受着身为走狗的安稳,连重要亲人的样子都记不清楚了。最后,连所谓的复仇也不过是开了个头就没办法继续了。不过,红还是有机会的吧?她应该不会回叙拉古了。那个叫凯尔希的医生感觉是个靠得住的人,她的话应该能让红重新认识这个世界,过上更加正常的人生吧。如果那样,我这种人是不是也算做了件好事呢?大雪原飒飒的冷风中无人回应,鲜红的尸体上只有白色的花朵随着纷飞的雪轻轻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