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你为什么要考公务员？”

我从背后拍了下她的肩膀。她吓了一跳。

“诶，是你，我就猜到，果然跑的快嘛。”

“还不是没你快，我有充分证据怀疑你提前交卷。”我扫了眼身后如潮水般冲出考场的人群，稍稍放慢了脚步。

她颇为愉快的咕哝了一声，不知道是在说什么。

“我之前参加过英专和司考，咿呀，那些人带着的资料，超级超级厚的，是不是很厉害？”她也稍放缓了脚步，与我肩并着肩，“而且，我不是说我喜欢去各种地方学各种东西嘛，就……嗯，就来考了。”

“就是说，你想来试试国考是什么感觉？可你是裸考的。”

我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转换注意力的尝试，因为我还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不是裸考！”她强调道，“就在家门口，所以顺便就过来了，不来白不来。”

“所以你参加考试并不是为了谋求某个职位，或是追求某些生活方式，而是体验生活。”我想了想，给她下了个定义，“从这个角度来说，感觉怎么样？”

“困，特别困。”她用拇指和食指撑开眼皮，看着我，突然笑了起来，“我为啥会跟着你的思路走，肯定是你说话过于文绉绉了。”

“所以大作文写完了么？可别在考场打了个盹。”

“肯定啊！就一开始看材料的时候有些犯困，一提笔不就清醒了。不过这次的主题我实在凑不出什么东西……互联网，我一个女生对互联网技术懂什么，我还是喜欢前几天的国考，是扶贫诶，扶贫多容易写，答案都在材料里，不像这次根本找不到。”

“其实还是可以找到……”

“停停停。”她打了个暂停的手势，露出痛苦的神色，顺手把我拽到靠近道路的一侧，“你走这边，让我在里侧，这是绅士风度，知道不。而且，考都考完了，往事休要再提，再提我犯困了啊。”

“好吧……”

我们步伐不快，周围的其余考生却没慢下来，人潮如同席卷海岸的大浪一般在我们身边掠过，让我们俩人逐渐淹没在人海中。

走着走着，似乎稍稍靠近了些，肩膀挨着肩膀。

“人可真多啊。”

她突然感叹道。

“我那个岗位，招录一人，报名就有796人，这还是十八环靠外的高淳，你想想要是雨花台会有多少人。”我摊手，“社会是一条奔腾的河流，我们是被催促着奋进的鱼苗。但我生性偏咸，想找个港湾。可这社会上和我一样的人不知有多少……没想到有一天，想当一条为人民服务的咸鱼，也是如此困难。”

“是啦是啦，咸鱼。”她似乎对这个话题有些不耐烦，“所以说，现在啊，你们这些男生，步子平平整整，说话文质彬彬，现在连长相都比较到位，反而我们这些女生做事糙了起来。是不是再过段时间，我们就彻底失去竞争力了。”

“个例，我其实是个俗人，就是比较会演。”

“人是给别人看的，俗人会演就是雅，否则说给谁听。对了，听歌么？”

“偶尔听，一般是日文歌。”

“喔，我比较喜欢华晨宇。”

“嗯，我很喜欢华晨宇的发型，之前留长发也是试图……”

“不我觉得你扎起来之后更像霍尊。”

“……那倒是，确实。”

“哈哈哈哈。”

但很快我们就笑不出来了——面前的地铁站已经堵满了人。